第十四章 子欲養，而親不待
挽清與燕虹牽著手，靜靜的在這孤墳前磕下九個禮。她們一個是燕翼的夫人，一個是燕翼認領的妹子。雖然從未來過燕氏，但是卻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對這個孤墳裡的人，有著深深的敬重。
“老宗長，我燕翼，回來看你了”燕翼緩緩彎下腰，將孤墳上的一株雜草拔起。聲音低沉而清亮，用回憶的語氣道“當年，燕翼只是一個外宗尋常人家的遺孤子。是老宗長你，親手親歷的將燕翼養大成人。那時的燕翼，性格剛毅，未及成年，便離山而去。這一走，便是十數年。這些年，我鎮守北疆，年年月月都在與異獸廝殺，日日夜夜，都是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當老宗長逝去的時候，燕翼在征戰。當我的兒子出生的時候，燕翼在征戰。當老宗長蘭兒被人欺凌的時候，我燕翼，依舊在征戰！”
燕翼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卻吐字渾厚，在場的每一個，都聽的清清楚楚。
他們靜靜的看著這個男人，他是帝國的三大將軍之一，也是帝國最強大的男人之一。
他坐擁北疆萬里疆土，麾下萬千戰士。
然而，這一刻，從他的語氣中，聽到的，只有悲傷和無奈。
直起身子，燕翼繼續緩緩的說道“我燕翼自幼父母雙亡，是老宗長養育我長大。那時的燕翼，一心只為想建功立業，將來好讓老宗長驕傲。終於，在我日夜勤奮的修煉之下，我自創了燕氏長拳。終於，在我的堅韌的毅力之下，我成為了一名武將。呵呵……說來可笑，那時的我，年少輕狂，若非還是老宗長你嚴加謹教，想來我燕翼也無今日之成就。後來，我贏得了湯武大會第一名，博得了先皇的讚譽，成為了北疆的統領。可是歷經這些年的征戰，當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卻只能對老宗長你的孤墳無奈的悵惘”
燕胤偷偷的抬起頭，看見自己的父親臉上，掛滿了淚水。
“呵呵……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燕翼悲聲道“倘若老宗長你多活二十年，我燕翼一定日夜奉孝，報答您的養育之恩。”
說完，燕翼猛然轉過頭，冷冷的看著圍在外面看著裡面的燕氏一族的族人，沉聲道“我要將老宗長的墓冢移到燕氏祠堂，你們有意見嗎？”
說完，燕翼眼神冰冷的看著燕一山。
“不行！”那先前抓住小女孩蘭兒的威猛漢子朗聲道“老宗長將燕氏一族的傳宗之物亂自給了你，只要你交出玉牙，我們還有商量的餘地。否則，就算你是帝國的將軍，也不可以亂自壞了我們燕氏一族的規矩”
“規矩！規矩！”在他身邊，有數十人，和那漢子一起大聲的喊道。
“呵呵，是嗎？”燕翼嘴角浮出一絲笑意，道“我對你有些熟悉，記得當年你很傲氣，還很霸道。你是燕剛，是嗎？”
那威猛的漢子大聲道“沒錯，正是我燕剛，現任宗長，乃是我爹！”
燕剛神色倨傲，頗有不將燕翼放在眼裡的神態。
而現任宗長燕一山則向著那燕剛使勁的使著眼色，似乎讓他不要說。
不過那燕剛絲毫不理會的繼續道“燕翼，你雖然是帝國的將軍，但也是我們燕氏一族的族人。今日你進了燕氏山脈中，就代表你現在只是我們燕氏一族的普通子弟。你帝國將軍的身份，在這裡不管用”
“是嗎？”燕翼依舊語氣沉穩，面帶笑意的看著燕剛。
說完，眼神瞬間一凝，冷冷的看著燕剛，如寒芒一般，冷聲道“在北疆，我說過的話，沒有人能反駁，那是因為我有實力。在這裡，我說出的話，也沒人能反駁！”
說完，將目光轉向燕一山，道“去準備一下，我要今日便將老宗長的墓冢遷到氏族祠堂”
燕翼的語氣，沒有商量。用的，是命令。
“大膽！燕翼，雖然你實力高強，不到十八就成為先天武者。但是這裡是燕氏一族，我們這有成百上千的燕氏子弟，你安敢如此不將宗主放在眼裡”那燕剛似乎平日裡張狂慣了，此刻面色倨傲的看著燕翼大聲的說道。
“放肆，膽敢對將軍無禮！”燕翼的一百北疆戰士，看著那燕剛齊聲怒喝。
燕翼微微一笑，看也不看燕剛，屈身將燕胤和蘭兒抱起，然後看著燕月，道“月兒，今後你就多了一個妹妹。胤兒，你就多了一個姐姐，知道嗎？”
“是，爹爹”燕月和燕胤異口同聲應道。
燕蘭眼睛通紅的看著燕月和燕胤，顯然，剛才磕頭的時候，燕蘭又哭了的。
抱著兩人，燕翼回過身，對老宗長的墓冢低聲道“老宗長，你當了一輩子燕氏一族的宗長，到頭來，卻被葬荒山之外。今日，我定讓老宗長的名字，刻入宗祠之內！”
回過頭，燕翼傲然道“眾將士聽命！”
“在！”眾將士回過頭立身站直，目光堅定的看著燕翼。
“本座命令你們，半日之內，將老宗長的墓冢挖遷出來。”燕翼沉聲道“記住，不要驚擾了他老人家”
“是！”眾將士齊聲一喝。
點點頭，燕翼抱著燕蘭與燕胤，對挽清與燕虹道“我們去祠堂！”
燕翼大步流星，身上散發一股絕強的氣勢。在眾多燕氏子弟駭然的目光中，向著人群中走去。
那燕剛見狀，跳出人群，擋在燕翼的面前，指著燕翼大怒道“燕翼，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要以為自己……”
話還未說完，燕剛口裡吐出一口濃烈的鮮血，轟然倒地。
只見燕翼神情冰冷的收拳看著燕剛，道“當年倨傲，當年霸道，不代表著如今有資格指著我燕翼說話。當今天下，還沒人敢指著我燕翼，對我呵斥！”
說完，燕翼深呼一口氣，中氣十足的朗聲大喝道“所有燕氏族人，都去祠堂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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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如絕谷洪流，在整個燕氏山脈中蕩響。
“這……”許多燕氏子弟目光敬畏的看著燕翼，又轉頭看向燕一山。
不過，已經開始有人跟隨著燕翼他們的步伐，向著祠堂而去。
燕氏一族的祠堂在整個燕山山脈的中心，路程雖遠，但是在燕翼的腳下，不過是片刻功夫。
燕氏祠堂，門口由巨石壘砌搭建，延伸進入山洞裡面。
當燕翼落在祠堂前的時候，已經有些人聚集在前面。
看到燕翼抱著兩個孩子出現在祠堂前，那些聚集在此處的人愣愣的看著他。有人出聲道“你就是燕翼？”
“嗯，正是燕某！”燕翼轉過身，看著下方的人。
挽清則攜帶著燕月與燕虹從空中飛來，在她的腳下，有一道青色的光芒在落下的時候消失不見。
“修煉者！”那些人怔怔的看著挽清，驚詫的出聲道。
在祠堂前等了一會，大批的燕氏子弟從群山間奔躍而來。
不一會，祠堂前，便站滿了燕氏子弟。那燕一山站在眾人前面，他的身後，幾名燕氏弟子擁扶著受傷的燕剛。
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人頭，燕胤小聲的對他的父親道“爹爹，他們都是燕氏一族的人嗎？”
看看面前的人，大約有千餘人，燕翼沉聲道“內宗外宗的人都到齊了嗎？”
燕一山走上前，沉聲道“這裡只有內宗，外宗的人沒有資格進入這裡，這是燕氏的老規矩”
“規矩？”燕翼輕笑一聲，轉身對著身邊的燕胤之母挽清道“清兒，你運功傳一下，讓燕氏所有人都到這裡。不論內宗，還是外宗。”
“嗯”挽清輕輕點點頭，深呼一口氣，揚聲道“燕氏一族，內宗與外宗所有子弟，前來燕氏祠堂，我夫君燕翼有事與各位相商”
聲音如天雷，在長空中響起。由近而遠，聲音越變越大。
“靈王！”一聲蒼老的聲音，從燕氏祠堂的山洞裡傳出“想不到，姑娘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實力。”
“拜見太上長老”頓時，祠堂外站立著的眾多燕氏子弟，紛紛跪下齊聲喊道。
燕翼轉身看向祠堂裡面，默不作聲。
一名老者，拄著一根柺杖，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
這老者，正是燕氏一族的太上長老。
滿頭的白髮，下巴上一把白鬚飄飄。
太上長老看著燕翼，道“燕翼，當初老宗長去世的時候，一直唸叨著你的名字，怎麼你到現在才回來？”
燕翼放下燕胤與燕蘭，對太上長老拱拱手，道“北疆有事，燕翼為了天下，只得征戰荒漠之外。所以老宗長故去時，燕翼不能回宗，忘大長老見諒”
太上長老點點頭，緩聲道“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我燕氏一族，只有你最爭氣，成為天下皆知的名將功臣。你的修為也很不錯，已經是一名武宗了，想來再過數年，便可突破到武王了”
燕翼微微一笑，不點頭也不搖頭。
看向挽清，燕翼道“這是太上長老，燕氏一族輩分最高的前輩，也是我們燕氏最早成為武宗的人。”
挽清點點頭，微彎身子，道“挽清見過太上長老”說完，看向燕月燕胤，道“月兒，胤兒，你們兩個還不快向太上長老行禮”
“燕胤燕月，見過太上長老”燕月和燕胤兩人齊身道。
看著燕月燕胤，太上長老面帶笑意的道“好好好，兩個小娃娃長得喜人”
說完，太上長老看著燕翼，道“你召集他們，可是想說老宗長之事？”
燕翼點點頭，道“我燕翼，無父無母，自幼無人疼愛。只有老宗長，這個唯一視我為親生兒子的人，養我育我。如今我回來，見到的，卻是他老人家孤墳葬於後山亂石之中。他唯一的孫女，被人欺凌。若是燕翼不能為老宗長正名，為燕蘭出氣，那我燕翼，就算身為北疆大軍的統帥，也會愧疚一聲！。”
太上長老道“燕翼，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老宗長確實犯了燕氏族規，不能進祠堂。而燕蘭，她的事情我不是很瞭解，你說她受氣了，她只是一個小孩子，有些話不能信。不過既然你說了，那我以後會將她帶在身邊，不讓她受委屈的。”
“呵呵”燕翼輕輕一笑，搖搖頭道“太上長老，這件事等燕氏族人來齊了，燕翼自然會說明白的”
“唉……“太上長老長嘆一聲，將目光看向那燕一山，神色中似乎帶著一絲責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