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孤墳
大山如龍，巍峨霸氣，橫臥於萬里長空之下。青山暮靄，翠綠盎然。燕翼身前的大湖，如燕氏山脈這條長龍的龍眼，鍾氣而靈秀。
燕翼的一聲長喝，頓時燕氏山脈中，鳥雀飛起，大樹間，人影閃現，向著大湖之處奔襲而來。
燕電這才知曉，原來面前這偉岸男子，居然是北疆十萬大軍的統帥，帝國三大將軍之一的燕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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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翼乃是燕氏一族的子弟，這他是知道的。燕翼的一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當年燕翼乃是燕氏一族內宗一人的遺孤子，又性格倔強，所以他少有見過燕翼幾面。況且，燕翼如今已是中年男子，身上自有一股強者的概氣在裡面。也難怪燕電一開始就不認識燕翼，此刻知曉了燕翼的身份，自然是十分的驚愕和駭然。
不過，他和燕翼同位燕氏族人，按理說，神色間不應流出駭然之色。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如此這般。
燕胤看著那燕電，小腦袋似乎想著怎麼。又看看自己的父親，揹負雙手，雄姿偉岸勃發，一股強者的氣息從其體內瀰漫而出。他雖然年幼，但是也知道，自己的父親似乎和燕氏一族有什麼事情發生過。
“呼呼呼”一道又一道的身影，出現在大湖的另一側，和燕翼他們隔湖相望。
不一會的功夫，便有數百人站在湖的對面。個個都是精壯強健的漢子，靠山吃山的人，每一個都不是弱者。
這些人靜靜的站在湖對面，神色變化的看著燕翼他們。或驚詫，或疑惑，或歡喜，或震撼等等，不過，大多數的，似乎有些緊張。
燕翼再次朗聲喝到“新任宗長何在？”
“老父在此”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這老者身穿一件黑色短衣，露出遒勁的肌肉。頭髮黑黑白白，臉上也有些許皺紋。不過他的眼神，卻十分的精睿。
在眾人的簇擁下，這老者看著對面的燕翼，道“老夫燕氏宗長燕一山，燕翼，你回來了。”
燕翼揹負雙手，神色沉默，過了好一會，才出聲道“老宗長是多少年前去世的？”
那燕一山神色一變，不過相距甚遠，都也只是瞬息而逝。看著燕翼道“老宗長十年前故去，臨去前，還唸叨於你。這裡說話不方便，不如進山再說。”
燕翼點點頭，正待邁步卻聽那老者又道“雖然你如今是北疆大將軍，但是我們燕氏一族的族規還是不能避過。”
說著，老者眼神一轉，看著身邊圍著的中年漢子，道“佈陣”
“唰唰唰”數十道身影，縱身一躍，立到那湖中的木樁之上，穩穩的定著。每一個人，都看起來十分的壯碩，眼神精煉，面沉如水的看著燕翼他們。
“規矩”燕翼輕聲一嘆，道“又是這些規矩”轉過頭，看著燕胤，道“胤兒，過來”
燕胤鬆開自己孃親的手，走到燕翼的身旁。燕翼一把攬著燕胤，大笑道“今日，我們父子，就走一走這族規。”
右腳在地上狠狠的一震，燕翼抱著燕胤如一個大炮轟然而出。
如大鵬展翅一般，燕翼這一步，直接繞過半個湖泊。在那些站立在木樁之上的燕氏子弟驚駭的目光中，燕翼雙腳對撞，一道無形的氣波從腳下發出，在湖面上驚起一道滔天巨浪。那即將下落的身子，再次橫縱飛去，穩穩的落在湖對面，神色不變的靜靜的看著燕氏的宗長，燕一山。
“這……”
“好厲害”
“這湖泊，起碼百丈，他竟然可以憑空一躍過來，他到底是什麼修為”
“最厲害的，是在那半空中的一腳。居然是憑藉自身功力，強行從腳下擊出一道勁氣，利用相互的作用力，憑空借力！妙！“
議論之聲，不絕於耳，傳入燕翼和那燕一山的耳中。燕胤被燕翼抱著，聽著周圍那些人的對話，雖然他年幼。但是卻也知道，這些人是在誇他的父親。
燕一山見到燕翼的這一幕，沉聲道“最起碼也是一個武宗。”
嘴角浮出一絲笑意，燕翼笑道“宗主，我們進山再說吧！本座想拜祭一下老宗長”
“好”燕一山看了燕翼良久，長吁一口氣，緩緩吐道“那有請燕大將軍”
他是燕氏一族的族長，但是卻稱呼的是燕翼的身份，並不是以長輩的身份來稱謂燕翼。
燕翼似乎也沒有注意這些，邁著大步，向前走去。燕翼所過之處，四周的燕氏子弟，紛紛讓路。用敬仰與驚然的目光，看著燕翼和燕胤父子。
湖這邊，挽清看著燕月，道“月兒，牽著孃親的手”
“嗯”燕月上前抓住挽清的手，清眸看著湖對面。
挽清看著燕虹，笑道“妹妹，我們走”說完，挽清蓮步輕移，牽著燕月唰的一下，便出現在了湖中央，在那些木樁上的弟子還未看清的時候，挽清帶著燕月已經出現在了湖對面。
而燕虹雖然看起來是一個華貴婦人，然而，只見她輕喝一聲，身子向前一縱，只一下便立在了一個木樁之上。她附近的有三個木樁，每個木樁上，都立有一個中年漢子。見到燕虹出現在附近，正待動手。卻見燕虹嗤笑一聲，腳下用力，將站立的木樁狠狠的點入了湖底。身子如電光一閃，在那些靜立在湖中木樁上的燕氏子弟驚詫的目光這，燕虹的身子如燕子抄水般靈動，急促的點在湖中的木樁上。在借力的同時，也將其生生的震斷。
唰的一下，燕虹面不紅氣不喘的出現在湖對面，微笑著看著等待著她的挽清與燕月母女，道“等一下他們吧！”
回過頭，只見那跟隨燕翼進入山中的一百北疆戰士神色一整。齊聲大喝道“起！”
只見軍隊迅速分成兩隊，佇列的最後第一人獨立，其它人等虛蹲而下，伸出雙手，併攏而握。兩隊的最後一人，一個點地腳踏，狠狠的踩在蹲握將士的手上，在其用力之下，向著湖面之上縱身飛去。
那戰士在空中還未落下，原先助起縱身的人回身如他那般踩著身後人的手縱身而上。
在第一個人還未落下的時候，兩隊的人馬各自只剩一人留在對岸。
“砰”第一個起身的將士身子穩穩的立在了一根木樁之上。而那第二個將要落下的漢子，穩穩的踩在了第一個漢子的肩上，向著另一個木樁落去。
如此這般，一百人的軍隊，如長龍接路，只一會，便穩穩的站在了湖對岸。
留在那邊的，是燕河與燕流兩人，只見他們身子一縱，如疾光在湖面閃現。
“咚咚咚”湖中頓時響起落水之聲。原來是燕河與燕流兩人，將那些木樁上的燕氏子弟紛紛擊落下水。燕流與燕河凌空對腳穩穩的落在已經站好佇列的北疆戰士之後。
“宗主，走吧！”燕翼看著回頭驚駭望著這一幕的燕一山，笑著說道。
燕一山回過頭，目光沉重的看著燕翼，道“示威？”
“呵呵”燕翼輕笑一聲，道“規矩而已”
說完，邁著步子，再次向裡面走去。
燕一山看著燕翼的背影，回頭看著身邊的燕氏子弟，道“回山去”
燕氏依山而居，進入山內，四周的山上，處處建立著一座座木屋。
“開山而居，徬山而長。”燕翼看著抬頭望著眼前的場景，緩緩嘆道“燕氏，我燕翼，又回來了”
回頭看著燕一山，燕翼道“老宗長可在宗族祠堂？”
燕一山神色一變，還未說話。只見一個小女孩從人群中冒出來，道“翼叔叔，我爺爺被他們埋在了祠堂外的後山。他們說爺爺亂作主張，隨意將氏族的傳宗寶物亂傳”
這小女孩衣衫襤褸破舊，扎著一雙辮子，眼睛通紅的看著燕翼道“翼叔叔，爺爺讓蘭兒等你，可蘭兒等了好久都沒見到叔叔，今天終於見到叔叔了”
“混賬，誰讓你出來的，還不回去做事”一名威猛的漢子伸出手狠狠的抓住那小女孩，厲聲喝道。
“敢！”燕翼眼神一冷，狠狠的盯著那漢子，怒喝一聲“給本座鬆開！”
聲音如炸雷響起，那名威猛的漢子，頓時鬆開小女孩的手，怔怔的向後而退。
那小女孩急忙跑到燕翼的身旁，抱著燕翼的大腿，面帶哭腔的道“叔叔，叔叔，救救蘭兒吧!他們天天呵斥燕兒，還說我爺爺是個糊塗老頭，讓蘭兒幹苦事，還不給蘭兒飯吃”
燕翼彎下身子，看著面前的小女孩，伸手將他的頭髮扒開，語氣溫柔的道“你叫蘭兒是是嗎？你是老宗長的孫女？”
那小女孩點點頭，道“嗯嗯，我叫燕蘭，我爺爺就是老宗長。我爹爹在我爺爺去世之後，就離開了氏族。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回來”
燕翼牙齒狠狠的咬著，神色一片冰冷，緩緩的抱起燕蘭，道“好好，叔叔知道了”
看向燕一山，只見他神色變幻，面帶冷意的看著那小女孩。見到燕翼望過來，燕一山臉上擠出一絲硬硬的笑容，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左手抱著燕胤，右手抱著小女孩燕蘭，燕翼看也不看燕一山，邁著大步，向著群山之中走去。
走過一片片木屋，繞過一大堆亂石，挽清和燕月他們一行人，跟著燕翼的步伐，向著裡面走去。
在他們的後面，燕氏一族的許多人都跟著他們。每個人都知道，燕翼的心情一定不好。因為凡是燕翼走過的地方，腳下的石頭，都被震成碎屑。顯然，聽了小女孩燕蘭的話，燕翼的心裡藏著一股怒氣。
“孃親”燕月看著自己的父親，抬起頭看著牽著自己手的挽清，輕聲呼喚道。
“放心，沒事的”挽清聽到自己女兒的呼喚，伸出另一只手摸摸燕月的頭，看著身前那偉岸的身姿，眼中露出一絲憐惜。
終於，燕翼在一座矮小的土堆前站住了。
“這就是爺爺的墳墓，爹爹離去後，就只有蘭兒夜裡偷偷的來清麗一下雜草和山下滾落的碎石”燕蘭看著面前的土堆，眼睛通紅的說道。
燕翼默不作聲的將燕胤與燕蘭放在地上，沉聲道“月兒胤兒，挽清燕虹，你們過來跪下”
燕胤在走上前的燕月的牽著下，緩緩跪下。而挽清與燕虹，雖然是姿態美豔動人的婦人，但是也是輕輕的上前跪下。
而那些北疆戰士，則不用燕翼吩咐，將這裡圍了起來。將燕氏一族的族人與這裡分開。
場面安靜非常，燕氏一族的每個人，都靜靜的看著那個傲立在中間的男子。
偉岸的身姿，在這一刻，卻顯得有些落寞。
山風吹過，將燕翼的背影顯出一絲蒼涼。
這個在北疆立下赫赫威名的男子，這一刻，沉默的看著眼前這座矮小如土堆的孤墳流下了眼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