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一曲琴音開場,整個醉紅樓瞬間靜了下來。
景慕白坐在下首的位置,盯著舞臺上的知月。她彈琴的時候,似乎在發光。
回想自己喜歡知月的過程,似乎很難找到一個像現在的時間點,讓景慕白確定自己的喜歡她的。
她在臺上閃閃發光,他在臺下,眼神追著那束光。
以至於,後來的所有表演,都讓景慕白覺得索然無味。
“爵爺以為如何?”知月被身旁這人盯得有些不自在,側身和他拉開些距離。
臺上的選手剛剛表演結束,一曲《採蓮》跳得清新脫俗,奈何就是太過於清新脫俗,就算是在醉紅樓這種地方,也讓人覺不出她掙脫向上,出淤泥而不染的勁兒。
臺上的姑娘緊張地等待這評價,能夠有機會進入決賽的,要麼是京中名門之後,比如金袋袋,要麼是真的有本事,比如芊婉。
臺上這位家境不差,自己也是從小學習舞藝,自認舞技不差。今日這比賽不同於之前的觀眾投票,而是請來了各個領域的大拿,若是能得他們一句稱讚,也算是不辱門楣。
“不好。”景慕白看都沒看,他一門心思都放在知月身上,哪有什麼功夫去看別的女人表演。
臺上的姑娘肉眼可見的變了臉色。
她知道這次比賽有多重要,就算自己無緣最後的女團,可是在眾多達官貴族面前表演的機會實屬難得,興許就能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呢。
甚至,能得到這位大盛最為神秘的男人的青睞,也未嘗不可。
她用自己最擅長的舞藝,想要在眾多貴人面前一展芳華。結果得到的評價只有簡短的兩個字:“不好。”
若不是這人她得罪不起,甚至她背後的家族也得罪不起,素來高人一等的世家小姐,早已經甩臉走人了。
“爵爺覺得哪裡不好呢,懇請爵爺指點一二,奴家也有改正的方向。”女孩兒強忍著要落下的淚,世家貴女並沒有常人想象的那般輕鬆。
三歲開蒙,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就是教坊司的姑娘們,也比不得她們的辛苦。
除了琴棋書畫,女工禮儀,靈力規矩,這一道道的,哪個不得學習。
沒日沒夜地長大成人,出了家門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聯姻。
女團選秀,說來是女子能夠為自己爭取一次表演的機會,可實際上,不過是背後家族之間的利益博弈。她能夠走到如今,不過是家族希望她的排名靠前一些,能夠攀得上更好的聯姻物件罷了。
夜爵的一句“不好”,打破了她的幻想。
知月瞥了一眼景慕白,這人就不知道“委婉”二字怎麼寫嗎?
“他的意思是,你的舞技很好,但是情緒的表達不太準確。《採蓮》這首曲子表達的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品質,是一種向上掙脫的生命力,是想要努力爬出泥沼的掙扎。”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你的舞蹈是小女孩兒的清純靈動,更像是春日裡的迎春花,隨著柔和的春風盛開,是一種自然的生命力,更加溫和,也更加清新。”
臺上的姑娘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若是放在現代,正是在校園裡無憂無慮的年紀,會因為一道難解的數學題憂愁,會因為背不會的課文難過。
如今在眾人面前被這麼下了面子,自然是難受的。
知月作為評委之一,景慕白已經唱了黑臉,她只能唱白臉。要不然後邊還有二十多位準備登臺的選手,她們嚇得不敢上來,今天這決賽也就別比了。
“真的嗎?”臺上的選手突然多了一點信心。
景慕白沒有回應,繼續扭頭看著知月。
知月看自己身邊半天沒有動靜,只好扭頭看過去。雙目相視,知月突然有一瞬間後悔。
不該坐得這樣近的。
“夜爵大人真的這麼覺得嗎?”臺上的選手又問了一遍,她不能帶著夜爵對自己兩個字的評價下臺,她不能接受,她背後的家族更是不能接受。
如果今天她背負著夜爵蓋棺定論的“不行”離開這裡,以後她再也沒有機會擺脫這個評價。她不會有好的姻緣,更不會被家族看重。
知月伸手在桌子下邊沒人能看到的角落悄悄地掐了一下景慕白的大腿,用眼神提醒他趕緊回應臺上的人。
“嗯,秦桑姑娘說的不錯,正是這個意思。”景慕白感受到知月的手在自己腿上“胡作非為”,終於露出笑意。
她好像,也沒那麼討厭自己。
這不是還和自己有親密動作了嗎。
景慕白忽略前因後果,忽略腿上殘留的痛感,只記得她的手指透過衣料傳過來的熱意。
隨後的表演,景慕白根本無心觀看。但凡有人問他作何感想,根本沒有在看表演的景慕白只有一個答案:“秦桑姑娘說得對。”
知月覺得,這一頁尤其難熬。她當初怎麼就想不開要請這人來做評委,他長了張嘴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趁著臺上有人撫琴,在琴聲之下,知月身體燒燒靠近景慕白。
“你給我老老實實看表演,不許再說和我的看法一樣。”
“可是臺上的表演都很無趣。”景慕白委屈,臺上那些庸脂俗粉,根本無法與知月相提並論。更何況,他若是看別的姑娘,知月就一點都不吃醋的嗎?
“那也要看,每個表演都要發表不少於兩百字的評價!”知月下了硬性規定,她怕自己不這麼要求,這人再說出類似“不好”兩個字的評價。
二百字動動腦子,總是能想出來的吧。
臺上一曲結束,果不其然,不少選手都是衝著夜爵來的。
“夜爵大人以為如何?”
夜爵在大盛的名頭,能與其比肩的人不多。三十個選手裡邊,總是有人願意冒險的。若是能得夜爵大人一句稱讚,說是雞犬升天也差不離。
“嗯,你的琴聲雖然很普通,但是我看你的琴還不錯。琴身通體烏木,琴音清脆悅耳。我看你這琴絃頗為獨特,不像別的琴用金屬琴絃纏上馬尾,倒像是異獸的筋製成的,挺有意思。”
景慕白一本正經誇了半天,除了第一句是在評價選手,通體都在評價選手之外的事物。誇了琴絃,心裡思索了一下似乎不夠二百字,又胡扯了些有的沒的,生生湊夠二百字。
說完扭頭看向知月,一臉驕傲,彷彿是撿回飛盤的大狗狗,在求主人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