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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直播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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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俟海回撥了過去, 過了好久影片邀請才被接通,看到的畫面很暗, 應當是秦深就開了一盞床頭燈,手機距離又離光源挺遠的原因。

接通後沒有說話聲, 只有粗重的喘息從揚聲器裡傳來。手機畫面晃動了一下,光鮮明亮了一些,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藍色背景中雲朵似的圖案起起伏伏,這被套是章俟海離開客棧前換的,他還蓋著睡過兩天。

輕薄的蠶絲被拱了起來,起起伏伏,昏暗的畫面內有被子摩擦的“悉悉索索”的聲響, 有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章俟海突然覺得口中很幹, 不是僅僅喝口水就能夠緩解的那種。手上拿著的領帶隨手放在床上,他在旁邊坐了下來,雙腿交疊,身體前傾, 眼睛盯著手機螢幕不動, 另一只手自然地放置在大腿上……靠著腿根了一些。

被子的抖動更加劇烈,猛地,一陣悠長悠長的喘息聲,亂飛的雲朵圖案靜止了,“藍天靜靜、白雲悠悠”……

身體保持了一個姿勢時間太長,章俟海不自然地動了一下,交疊在一起的大長腿分開又合攏, 再次交疊時換了一條腿在上面,好像這個姿勢會讓自己更加舒服。

畫面靜止在藍天白雲上,一切那麼的安靜,隨即鏡頭向上拉,從單一的畫面囊括進了更多的東西,出現了秦深的半張面孔,他剛才一直彎著腰坐在床上。

畫面上方,秦深緊緊抿著的唇緩緩勾起,一個在章俟海看來很是誘惑的笑容逐漸成型。在畫面的下方,平順的被面再一次緩緩抬高起一個帳篷……

“譁”的一聲,鏡頭猛烈抖動,畫面中的藍色被面掀飛,白色的雲朵們癲狂地飛舞,好似在預示著一場視覺的盛宴即將出現。

“噹噹噹噹~”

鏡頭中終於出現了秦深的臉,計謀得逞的他揮舞著爪子,嬉皮笑臉地說:“有沒有被我爽到,一柱擎天沒?”

緊繃的背脊一下子放鬆下來,像是拉滿的弓弦沒有等到進攻就被棄置一旁,有些失望呢。修長的手指來到衣領處再次解開兩個釦子,章俟海紊亂的呼吸平穩了下來,秦深在他平靜的臉上找不到絲毫波瀾。

秦深失望地垮了肩膀,“你都沒有啥反應的啊,真是討厭,對我沒反應?”

“不,秦深你太小看自己了。”只有章俟海自己知道,自己的呼吸有多麼的紊亂,內心叫囂著佔有,要不是京城還有事情沒有處理結束,他會不顧一切踏上回家的行程。

秦深得意地翹起了嘴角,“那你應該表現的失態一些。”

“比如?”

“比如……”浴火焚身、不能自控,當場拉開褲鏈安慰緊繃的小兄弟?!想起來容易,說出口好難,秦深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鏡頭那側,章俟海低沉輕緩地聲音穿越千里來到秦深的耳邊,他說:“我恨不得鑽進螢幕,順著網路來到你身邊,把你推到在床上,撕掉你身上的衣服,拽掉你的內褲,讓你赤(裸)裸地躺在我的面前,看著你為我開放……”

秦深的臉變得通紅,跟猴子屁股有的一拼,他單手捂著耳朵,“給我閉嘴閉嘴,不聽不聽不聽,你又無法真的過來撲到我!”

章俟海的口中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他的眼睛溫柔而深情、專注而熾熱,有個內心的聲音藉著嘴巴說了出來,他說:“秦深,我愛你。”

秦深揉揉臉,怪不好意思的,垂著眼睛看被面,手指摳著上面的雲朵,飛快地說:“章俟海,我愛你。”

有些東西好像一直一樣,又像是有了不同,秦深抬起頭,和章俟海對視,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心情得到平復,溫馨恬淡的感覺讓人懶洋洋的,秦深躺倒在床上,右手手臂枕在腦後,左手高舉著手機,他對章俟海的背景好奇了起來,“這是你的房間?”

章俟海的視線在房間內繞了一圈又回到秦深的身上,他說:“在我爺爺奶奶這邊。”說到這個,他的眼神中有諷刺一閃而過,爺爺奶奶亦或是爸爸媽媽,亂了套的關係。

不讓煩躁的情緒佔領自己,刻意將那些紛亂的關係拋之腦後,章俟海說:“我上大學之前都住在這裡,我不是和你說過,他們是為國家搞科研的,一年兩年不回家也是常事,這邊經常住的就是我和他。”這個他,是章瑞澤,“我是保姆阿姨帶大的,上了大學我就住校,後來出國,賺了錢自己買房,這邊很少回來。”

秦深心疼章俟海,小小的他在大大的房子裡,最需要人關愛和關懷的年紀都只有自己一個人,故作輕鬆地說:“以後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哈哈,我離不開客棧,那客棧以後就是你的家。別嫌棄。”

“怎麼會嫌棄,只要秦老闆不嫌棄我就行。”章俟海打趣。

秦深摸著下巴挑剔地打量他,“看你賣不賣力。”

“絕對讓你滿意。”

這話就說的曖昧了,果然,相愛的成年人世界正常不了三分鐘,始終繞不開一輛火車,最後都會“嗚嗚嗚~”。

兩個人對視一眼識相地不再繼續,不在彼此身邊,自己diy多不爽。

秦深讓章俟海站起來,“你給我看看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沒什麼好看的,很簡單。”嘴上這麼說,章俟海學不會拒絕秦深,所以他站了起來,“我轉一圈給你看看。”

前置攝像頭轉換成後置攝像頭,章俟海站在原地轉了一圈。

大院內的房子都是上了年頭的老房子了,在寸地寸金的位置上,住著對國家有貢獻有作為的人,裡面住著的人就和房子一樣有著輝煌的履歷和蒼老的歲月,幾十年如一日的奉獻著自己,臨老了發現這種精神依然沒有變化。

於子女、於家庭也許不是好的父親、母親,但於國家,滿腔熱血、問心無愧。

房子老舊,整體設計就不如現代的那麼令人舒適,最注重的大概就是通透明亮、採光要好。章俟海的房間就是如此,看起來二十多個平米,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結構不錯。房間向陽,有一扇很大的窗戶,沒有陽臺。

房間內的陳設就和四四方方、一眼看透的房間本身一樣簡單,靠窗放著書桌,靠牆放著書架,床頭靠牆的一米五寬的床,床上是疊得板正的被子,硬硬幫幫的質感,不是很舒服的感覺。

秦深不提自己對這個房間的感官,冷硬不溫馨,並不是自己的喜歡的,也肯定不是追求生活品質的章俟海喜歡的。他對那個書架非常感興趣,“書架上好像不是書啊。”

“對。”章俟海調回了鏡頭,往書架那邊走,邊走邊說:“都是我上學以後得到的獎狀、獎品、證書之類的。”

秦深讚揚地吹了個口哨,“不錯啊大兄弟,挺厲害的,回來的時候帶點回來,給丟丟做榜樣。”

章俟海拿起書架上的一張照片,滿滿的回憶啊,那段遠離故土、發展自己實力的歲月很累卻也很滿足。秦深也看到了,酸溜溜地說:“喲,成排的肌肉帥哥,就用個橄欖球擋住小弟弟,你竟然還拍過這種照片,給人看的感覺咋樣。”

同款的照片秦深也見到過,是章俟海在國外研修時參加橄欖球隊拍攝的,之前給他看的是光裸著上身拍的,現在好吧,就用個橄欖球擋住重點部位。

章俟海覺得好笑,這算是吃陳年老醋嗎?笑著解釋:“都是在我離開橄欖球隊時拍攝的,外國人開放,我就入鄉隨俗。肌肉很壯,種族優勢,那邊也真的是很大。”

秦深冷哼。

章俟海繼續說:“可是都沒有你好看,我就喜歡你,我的寶貝。”

秦深翹起了嘴角,“這還差不多。你放在這裡,也不怕別人看見,不害臊。”

“看見了,他們也不在意。”

章俟海鏡頭拉遠了一些,大半個上半身在畫面中,秦深的手在被面上劃拉劃拉,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看到穿鞋襯衫西服的章俟海,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逐漸成型,就不知道另一位當事人願不願意配合了。

“怎麼了?”

“嘿嘿。”秦深笑得有些不懷好意又有一些諂媚,他壓著聲音,就像是人在鬧市,為了不讓別人聽見,偷偷摸摸地把手機拉到自己嘴邊,“老章,你看啊,我們遠隔千里,也就只能夠看看人飽飽眼福,解解相思,為了讓這個眼福更美,你脫衣服給我看吧。來一個脫衣服的現場直播,一個釦子一個釦子的來,一點一點脫,動作要優雅、神態要勾人,讓我舔屏好不好。”

秦深為了得償所願,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好不好嘛,我們都三天沒有見面了。三天啊,72個小時呢,沒有摸過你、沒有抱過你,一張大床空了一半,孤枕難眠,飽受相思苦。”

章俟海:“……”

秦深眨著眼睛看他,“拜託嘛,給點兒福利撒。”

章俟海對秦深的要求總是無法拒絕,他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將自己的底線往後推,他自己也甘之如飴就是了。

哪裡是秦深一人飽受相思苦,分開三天,自己也不好過。有了距離才知道,原來是有多麼的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不是誇張。

見章俟海老半天不說話,秦深斜眼,語氣不善地說:“你在國外的時候都脫給他們看了。”

章俟海去解釦子,“就這一次。”

秦深歡呼,“麼麼噠,最愛你了老章。”

秦深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巴掌大的是手機螢幕上,黏在章俟海的身上,目光貪婪地看著。

只恨手機太小,螢幕不夠大……“等等,我去換平板,我要用那個看。你也給我用那個。”

又解開一個釦子的章俟海:“……”

通話被結束通話,很快又被連線上,換了平板果然不一樣,好像視野更加開闊、更加明亮,沒有了小小的手機視線稍微溜一下就觸碰到四邊邊界的侷促感。

“嗯嗯,這樣舒服了。”秦深滿意地點點頭,“現在可以了,開始吧。”

章俟海舉著平板解開釦子,秦深又喊停,“章先生來點誠意嘛,把襯衫的釦子全都扣上、領帶系上,西裝穿穿好,上面的釦子不準解開。脫要脫的有美感,要讓人欲罷不能,左右手來個慢動作~”

章俟海挑眉,“你確定。”

秦深點頭,非常肯定地說:“是。”

秦大導演很苛刻的,對待小電影非常有藝術的追求,想要手下唯一的演員章先生盡善盡美。

章俟海臉上的笑容加深,他摸著釦子扣上,慢條斯理地說:“不要後悔。”

“切,怎麼會。”

畫面微微抖動,大概是章俟海拿著平板在走動尋找一個好的拍攝位置,鏡頭仰著,只是拍到了他下半張臉,下巴上冒出了一點點鬍渣,遠看看不見,只有近看了才可以發現。下巴上淡淡的一層青色,這讓章俟海看起來與平日有些不同,慵懶的、頹態的,更加性(感)的。

秦深咽了一口唾沫,身子不自覺的往上面坐了坐,這就是前菜,正餐馬上就要開始了。

平板很快被放到了一個高度,鏡頭正對著章俟海的敞開的領口,他除錯了一下,畫面很快穩定了下來。

穩定下來的畫面一黑,秦深拍拍平板還以為壞了,急得做起來,拿到光源下去檢視,這時聽到章俟海的聲音,他說:“你等等,我去穿衣服。”

秦深“哦”了一聲,屁股在床上不自在地挪動一下,自己猴急了,需要淡定。

畫面再次明亮,章俟海出現在畫面中,豎起了平板之後他往後面退了幾步,平板忠實地收錄著內容,秦深逐漸看到了他整個人。

他今天穿了一件單排三粒扣的修身版商務型西服,樸素的黑色,沉穩幹練又不失優雅矜貴,三粒釦子就中間一粒扣著,隨性自然,不會有全扣時活動肩背帶來的難看上提。

腰間做了立體剪裁,拉長了腰線,更顯得他寬肩窄腰大長腿。西服裡面是鐵灰色的絲質襯衫,釦子已經扣到了最上面一個,墨藍色的領帶在其上打了一個漂亮的溫莎結。

章俟海舉著手在整理衣袖,與領帶同色的袖釦在衣袖內若隱若現。

秦深的眼睛已經黏在了平板螢幕上,咕咚咕咚的咽著口水,感覺眼睛不夠用,這裡好看、那裡也好看,想要將每一寸的地方都牢牢地鎖進視線內、在眼睛裡放大每一個細節。

他的章先生,真的非常上鏡,特別好看。

章俟海有些窘迫,三十六年的生命裡循規蹈矩,唯一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出國期間脫光了衣服和隊友們拍照,但那是青春時期的衝動和熱血,和現在完全不一樣。手停留在釦子上,遲遲不動,秦深又是好笑又是甜蜜,要不是自己強迫的,估計他一輩子都不會這麼幹。

深吸一口氣,章俟海又往後面退了半步,單手抓著釦子輕輕一動,西裝的兩片衣襟分開。少了一顆釦子的束縛,心理上的枷鎖也好似開啟了,站姿還是那樣,卻顯得更加隨意,雙腳微微分開,身體自然放鬆,沒有了任何生硬感。

秦深咬著下唇,屏住呼吸,扯過身後的枕頭抱在胸前,他知道,要開始了。

章俟海活動了一下肩背脖頸,右手放在重新繫上的領帶上,看了一眼鏡頭,嘴唇勾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在秦深心臟的悸動中,慢鏡頭似的側頭向左扭動,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向著相反的方向猛然發力,布帛摩擦的聲音乾脆果斷,轉眼間領帶已經被摘了下來,他隨手扔在地上。

秦深有一瞬間的恍惚,腦海中還留著剛才畫面的殘影,鏡頭中的章俟海已經開始了下一個步驟。秦深下巴抵在豎著的枕頭上,雙手在枕頭前交疊,在前的一隻手輕輕地掐了一下下面一隻手的手背,恢復了神智,繼續投入到畫面中,全神貫注。

章俟海面容平靜,眼皮微垂,視線看著下方,他兩隻手抓著西服的兩側衣襟,向外扯開,雙手在身後交錯,右側肩頭滑了出來,左手拉著右側袖口用力,半邊衣服自然垂掛了下來。

這時雙手又來到了身前,還套著小半邊衣服的左側肩頭動了動,服帖的襯衣拉扯出淺淺褶皺,秦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嘟囔著:“怎麼不動了。”

章俟海沒有說話,短暫的停頓之後開始繼續。右手抓著左邊的袖口,微微用力,整件衣服順著手臂滑落,全都滑出來之前,他抓住了西服的領口,隨意地將這件出自於名家之手的高定西服扔在地上,與領帶同一個境遇。

嘴巴裡的口水根本就止不住地分泌,“咕嘟咕嘟”秦深不斷地做著吞嚥的動作,視線直勾勾地看著螢幕,不願意錯過一絲一毫。

身體不自在地動著,雙腿合攏前後微微地摩擦,心臟“砰砰砰”劇烈跳動,整個人不可抑制地興奮了起來,他有感覺了,非常有。

還沒有裸(露)到肉體,他就要丟盔棄甲,

章俟海的手落在襯衫的衣襟上,他低沉磁性地聲音緩緩地問:“還繼續嗎?”盯著鏡頭的眼睛內視線如火,燃燒的不僅僅是秦深,還有他自己。

秦深不斷點頭,“要要要,給我給我……”

章俟海讓秦深如願,手順著衣襟往下滑,來到皮帶上,開啟了皮帶扣,抽掉了皮帶,皮帶劃破空氣有細長的聲音,抓著皮帶的手一鬆,跟上衣、領帶匯合了。

將收在褲子裡的襯衫拉了出來,衣服輕微的摩擦細響在秦深的腦海中被放大,耳邊彷彿有布帛撕裂的動靜轟鳴。雙腿收緊,在枕頭前交疊的手忍不住鑽進了被子,不過他不敢動,就怕自己細微的動靜被章俟海聽見,不好意思和不服輸的感覺在理智上跳舞。

章俟海那頭還在繼續,摘掉了兩顆袖口隨手拋向床,兩粒藍寶石的袖口在床上滾動,秦深的視線追隨了一會兒又放到了章俟海的身上。

他的右手落在了領口,大拇指在衣襟內,食指在衣襟外,另外三根手指自然的平直,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手工貝殼紐扣被捻動開,一顆、兩顆、三顆……所有的釦子與衣襟分離,露出了男人凌厲的鎖骨、厚實的胸膛、排列整齊的腹肌、線條清晰的人魚線。

私人教練制定的健身計劃卓有成效,他的身材雖未恢復到巔峰的狀態,但該有的還是有的。

秦深伸長了脖子,隔著一整個網路,雙眼如火地看著章俟海,口乾舌燥。

大概是他的視線太過熾烈,如有實質,章俟海扯著襯衫兩片衣襟的手有些退縮,平靜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薄紅。

秦深喃喃地催促:“快快快……”

吸了一口氣,章俟海的動作一氣呵成,襯衫飄落在地,赤(裸)上身的他站在了地板上,皮膚驟然觸碰到空氣,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整個過程還沒有結束,他的雙手放在了褲腰處的釦子上,單手捻動,如花一般,釦子開啟。

一手抓著褲腰,一手拉著拉鍊,秦深呼吸加重,他已經可以看見白色內褲的一角。

“俟海,你沒關門我進來了,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畫面被定格,時間好似停止,在外面做了很長時間心理活動的章瑞澤鼓足勇氣敲了兩下門。沒有得到回應,他喊了兩聲,也沒有回答,心中一急就抓了門把手擰開。

門沒有關,開啟了一條縫,章瑞澤下意識推開,衝著裡面說話後僵住。“……你繼續。”

“啪”地合上門。

章俟海抓著褲子……

門又被推開,這回的縫隙很小,只聽章瑞澤說:“下次幹這事,記得鎖門。”

門,復又關上。

空氣中安靜了下來,剛才的旖旎還留有餘韻,卻已經繼續不下去。

章俟海停頓了片刻,從容地拉上了褲鏈、扣上了釦子,彎腰把襯衫撿了起來披在身上,走向平板,看著裡面呆若木雞地秦深:“看來無法繼續了。”

“呵呵。”秦深乾乾地笑了兩聲,“被看見了,沒事吧。”

“沒事。”

秦深扭捏了一下,不敢去看此時此刻衣襟半開充滿黃色味道的章俟海,怕這個夜晚的枕頭更加那眠。飛快地說:“不早了,睡覺吧,晚安!”

畫面一黑,一肚子的話還沒有說的章俟海無奈一笑,對著平板說:“晚安,我的寶貝。”

畫面暫定就真的結束了嗎?!

不,這僅僅是這個註定難眠的夜晚的開始而已。

秦深在被窩裡弓成一條蝦子,像是一條脫水的魚大口地喘息,汗水迷濛了雙眼,額前的碎發沾到了汗水變得潮溼,凌亂地支稜著。雙眼半闔,沒有焦距的視線在虛空中停留。

緊繃的身體叫囂著不夠,秦深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no zuo,no die。

…………

……

章俟海此次回京城有兩項議程,一則購買標本,二則總部搬遷之後的第一次股東大會。

後者已經結束,前者在見過畢方琴女士之後依然處於磋商階段。

今天,他被畢方琴女士邀請前往她位於京郊的別墅,能不能購買得到鮫人標本就在這一次了。

章家的早飯簡單、安靜,三位長輩各自捧著清早送來的報紙在看,“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在他們家貫徹得非常到位,餐廳內只有紙張翻動和筷碗碰撞的聲響。

昨晚提議讓章俟海一家來京城的要求再也沒有提起,就像是從未說過。

飯後,章俟海說:“我晚上就會回東洲市,你們要是想來,我隨時歡迎。”

其他三人的視線落在保姆從樓上搬下來的兩個大箱子上,保姆手上還抱著一個很大的帆船模型,她說:“章先生,書架上所有西都一一收拾整齊帶下來了。”

這個家,被叫做章先生的只有章俟海,老老章是章教授、老章是章部長。

章俟海點點頭,拿了放在沙發上的上衣放到臂彎上,“我走了。”

“路上小心。”章元懷忍不住站了起來,人老了更想子女在身邊,可惜……一步錯,步步錯啊。

趙敏會神色淡淡,只是衝著章俟海點點頭。

章瑞澤也拿了衣服和公文包往外走,“我去上班了。”真愛遠去又離了婚的老男人,唯一的慰藉就是工作和思念了。

leo從保姆手中接過了東西放進了後備箱,關上之後繞到前面坐上駕駛座,等待老闆上車。

老闆和名義上的哥哥、實際上的父親站在車外。

章瑞澤不舍地看著章俟海,面容蒼老了許多的他也變得隨和了許多,在工作中強硬了一輩子的他終於不再為了工作苛求生活,他帶著祈求和渴盼地望著章俟海:“真的不回來嗎?”

“嗯。”章俟海點頭,面前的男人是自己年幼生活中唯一的亮點,他硬不了心腸,“客棧你見過,秦深無法離開它,我會陪著他守在客棧裡。”

“可京城的教育資源好,機會更多,對孩子好。你可以……”

章俟海諷刺地勾起了嘴角,“我不會把年幼的孩子送來的,他應該在愛裡面長大,我那種童年一個人經歷過就夠了。”

章瑞澤頹然,囁嚅地說:“好,好。那,你回去後我們影片,可以讓我見見孩子嗎?”

章俟海點頭,“可以的,丟丟很可愛,聰明懂事,是個非常好的孩子。秦深,我愛他。”秦深的好,他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嗯嗯,好好,都是好孩子。”

“你年紀也大了,工作的時候別那麼拼,好好保證自己。”

被兒子關心了,章瑞澤像個孩子一樣高興了起來,“嗯嗯,知道的,早不如當年了,我會注意自己。你的病也好的時間不長,也要注意自己。”

“我知道。”章俟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不早了,走吧。”

“嗯嗯。”章瑞澤不舍地看了一眼兒子,唉,終究是要分別。

章俟海目送章瑞澤的車開走,這才上車,下巴緊繃,眉宇間帶著疲態,一聲嘆息在心中迴盪,沒有訴之於口。“開車吧,去畢芳閣。”

畢芳閣,就是那個私人展覽館,它的主人是玉器商人畢方琴,年86歲,半年前查出乳腺癌,已經進入晚期,藥石無靈。“閻王要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沒有特殊技能,縱使手握無數鮫人淚,壽元盡了,命就到了。

等在別墅外面的是一名頭髮斑白的老者,這人是畢方琴女士的助理,沉默不語地領著章俟海往裡面走。

別墅很大,是仿照古時的三進院落的形制,亭臺樓閣、迴廊拱門,層層深入,閉合的房門內亦或是藏著奇珍異寶、亦或是空空蕩蕩,種滿蒼翠植物的院落寥落異常,毫無人氣。

同一座院子,章俟海曾經在十幾年前來過一次,那時還年輕,經歷的太少,按捺不住好奇,偽裝得再鎮定,在人精一樣的人眼裡依然無所遁形。

時移世易,十數年過去,章俟海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住進了望鄉客棧,對世界再神奇之物都提不起興趣。

走進最後一個展廳,從容地走過一雙三米長的鑲嵌有紅寶石的象牙、走過十米高的血珊瑚、看都不看一眼那些奇珍異獸、對各種孤品絕品的字畫古玩也不感興趣,他目不斜視地走到展廳的最深處,那裡如房間一般的巨大水族一如多年前毫無變化。

美得無與倫比的女性鮫人靜靜地躺在其中,海藻一般的長髮隨波飄蕩,她的身下,成百上千的鮫淚堆積成小山。

章俟海的視線從毫無起伏的鮫人胸口落到水族缸邊的白髮老婦人身上,畢方琴女士身上穿著孔雀綠繡大紅牡丹的旗袍,濃綠配豔紅,如此強烈的撞色沒有讓人覺得不適,反而因為精巧到極致的繡工,讓它們完美地結合。穿在蒼老的婦人身上,沒有什麼不合適,大概是婦人身上渾然天成的貴氣和頤指氣使能夠壓下一切美豔。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水中的鮫人,對章俟海講了一個自認為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故事發生在五十年前,有個出海落水的男人被美麗善良的鮫人所救,他們相愛了,鮫人不顧家人的反對上了岸,拋下一切毅然地和男人在一起。

在一起之後的愛情並沒有一個美滿的結局,就像是所有的童話故事在王子與公主結婚後就戛然而止,愛情終將被瑣碎的生活給佔領。

鮫人一如既往的愛沒有換來男人同樣的對待,男人變心了,為了更好的生活接受了家族聯姻,迎娶了家中安排好的妻子。

鮫人想要離開傷心地,男人不願意放走這個稀世珍寶,治百病的鮫人淚、水火不侵的鮫紗是男人愛不釋手的寶物。鮫人想要離開時被男人發現,男人怒罵摔打,為了阻止鮫人離開殘忍地斬斷了她的尾鰭。

自此鮫人被禁錮,在昏暗不見天地的地方等待死亡,陪伴她的只有黑暗和孤寂、傷心與苦痛。

“我殺了他。”回憶過往,老婦人十分平靜,激烈的衝突沒有語言起伏、痛徹心扉的傷痛亦沒有聲音的變化,她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我在地窖內發現了昏死的水兒。”

直到現在,她低弱如絲、平靜如水的聲音終於有了變化,陷入回憶的神情癲狂而痴迷,“只要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只有我才是她的愛人。我就殺了他,把那個佔有過她的男人殺掉了,放進了絞肉機裡、餵給了鯊魚,水中綻開的絢爛顏色,美得令人痴迷,水兒肯定喜歡。”

“我想救活她,拼盡一切收集奇珍異寶、引來能人異士,但他們沒用,我的水兒一直沉睡。”

“我壽命到了,要死了,可是我不想水兒跟著我一起死。”

“年輕人,我能夠感受到你的不同,水兒就交給你了。”

“讓她活著,這是我唯一的願望。”

章俟海說:“如你所願。”

“那她就是你的了。”畢方琴撫摸著玻璃面,她蒼老渾濁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愛戀,“我更想帶著她一起下地獄,但我愛她啊!”

聽完了故事,章俟海從畢芳閣裡出來,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有點暖,讓他覺得回到了人間。

畢方琴女士沒有要錢,只要章俟海兌現承諾,章俟海同意了。

上了車,章俟海對leo說:“走吧。”

“好的,boss。”

私人飛機沒有班次、時間等等一系列要求,說走就走,幾個小時前他還在京城,幾個小時之後他已經站在了紅葉鎮和平路的盡頭。

leo睜大了眼睛,努力在虛空中尋找建築的身影,不過“瞎”嘛,無緣怎麼看的見。

“你也辛苦了。”

leo神色一緊,“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不辛苦。”

“客棧真實存在,你無緣只是看不見而已,不用去看心理醫生了,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t^t

站在吧檯那兒做著登記的秦深看到章俟海回來了,翹起了嘴角、心中飛起了喜悅,走出客棧迎到了院門口,“也是可憐的,那我就破例帶他進來一次好了,免得年紀輕輕的心理上再出現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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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出現了,章俟海的眼睛裡怎麼還容得下其他人,不管悲慼的小助理了,他一腳跨進了客棧,握住秦深的手,“我回來了。”

秦深與他對視,一眼就望進了他的心裡,裡面滿滿的自己,“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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