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網->言情->青眼影沉沉(全)->章節

青眼影沉沉(上冊)_第八章 似真似假

熱門推薦: 劍仙三千萬 食物鏈頂端的猛獸 宇宙級寵愛 我真不是魔神 諸天新時代 女配她天生好命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 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 我有一座天地當鋪 都市國術女神

趙蕭君正低頭掏出鑰匙,門從裡面開啟來。趙蕭君愣了一下,伸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已經將近一點了,問:“怎麼這麼晚還沒有睡?”邊脫鞋邊走進去倒水喝。陳喬其聞到她身上的酒氣,皺眉說:“你喝酒了?趙蕭君點頭:“喝了一點。”陳喬其沉著臉連聲問:“這麼晚回來,事先怎麼也不打個電話?不知道別人會擔心嗎?電話為什麼打不通?”怒氣衝衝,咄咄逼人。趙蕭君喝了一口水,有些驚訝地說:“你一直在等我?”見他抿著唇不說話,不由得有些愧疚,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遞到他跟前,說:“你看,沒電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陳喬其直直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趙蕭君從未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有這樣複雜的眼神,裡面的感情似乎不能用言語表達,深沉如海。失了一會兒神,才說:“今天跟經理出去籤合同,被逼著喝了一點酒,下次一定記得先打電話回來。真是對不起,確實是我疏忽了。”

陳喬其才緩和下來,說:“蕭君,我真的擔心你,你難道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語氣微微有些顫抖。趙蕭君生怕又觸到那道底線,連忙說:“好了,好了,喬其,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說完匆匆回房了,神情狼狽。她看著陳喬其那樣的眼神,有些招架不住,彷彿自己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她害怕那樣的眼神。她抵擋不了那樣的陳喬其。可是,反過來一想,她只不過晚了一些回來,害他等了大半個晚上而已,有什麼好怕的。趙蕭君躺在床上使勁提醒自己,整夜輾轉難眠。

轉眼又是春節,風中揚起一片迷濛的雪塵,果然是“撒鹽空中差可擬”,看起來像海灘上細細的白沙,一堆一堆積聚在那裡。而南方的雪卻極其滋潤,閃著盈盈的光,是“未若柳絮因風起”,入手即融。趙蕭君因為工作的緣故,不得不留在北京。對正收拾行李的陳喬其說:“林晴川這次也不回家,你走後,我想讓她暫時住過來,你看怎麼樣?至少有個伴。”

陳喬其聳肩表示沒有意見。趙蕭君又叮囑他路上小心,注意安全等事項。陳喬其有點依依不捨地說:“蕭君,我不回去,就在這裡陪你一起過年算了。”趙蕭君嚇了一跳,說:“你胡說什麼!你不回去,阿姨第一個不饒你。抓都會把你抓回去,你也太任性了!”陳喬其嘟囔說:“知道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趙蕭君忙說:“這麼久沒回去,在家好好陪陪叔叔阿姨。他們可是大半年沒有見你了。”

過了幾天,林晴川收拾了幾件衣服,從學校裡搬進來。平躺在沙發上,抱住枕頭大聲感嘆。趙蕭君在她身邊坐下來,問:“又有什麼事?整天唉聲嘆氣的。”林晴川瞥了她一眼,說:“還能什麼事,不就學習生活的事。”趙蕭君“切”了一聲:“少哄我了,趕快從實招來。不會是交男朋友了吧?”林晴川悶不吭聲。趙蕭君立即坐正,失聲問,“你真交男朋友了?”林晴川紅著臉說:“算是吧。”趙蕭君不滿地說:“哪有人這樣回答的?什麼叫算是吧?”林晴川翻身嘀咕:“就是,就是——就是那樣唄!”

趙蕭君涎著臉湊過去:“那樣是怎樣?”林晴川推她:“少噁心了!”趙蕭君逼問:“到底到哪個程度了?”林晴川罵:“誰像你呀,整個一色女!我們可是很純潔的。”趙蕭君嘲笑了幾句,問:“沒說你不純潔呀!不打自招了吧?說正經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什麼時候也帶出來見一見。”

林晴川揮手,笑嘻嘻地說:“就我一學長,也是搞科研的,很普通啦,叫張樂天。本來就想讓你見一見的,又沒說要藏著掖著。”趙蕭君笑:“你已經夠呆了,怎麼還找個書呆子。”然後感慨,“沒想到我們家晴晴也有男朋友了,只剩下孤家寡人沒人要!”林晴川一巴掌打過去:“誰呆呢,你那小樣兒才叫笨呢。沒人要真是活該!”趙蕭君爬起來,正要打回過去,驀地手機響。

回頭用手點著林晴川說:“先放你一馬。”接起電話,居然是成微,用慵懶的聲音說:“趙蕭君,收到花沒有?”趙蕭君一愣,問:“什麼花?”成微“哦”了一聲,說:“還沒有送到嗎?”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門鈴響,趙蕭君拿著電話打開門,一大把火紅的玫瑰“刷”的一下遞到她跟前,紅彤彤耀得人眼花繚亂,幾乎要患色盲症了。送花的小弟笑嘻嘻地問:“是趙小姐嗎?請簽收。”趙蕭君還來不及說話,林晴川“突地”一下跳到跟前,接過大捧的玫瑰,嘖嘖稱奇,不斷發出羨慕的怪叫聲。

成微在那邊聽到動靜,說:“剛收到?”趙蕭君只得“嗯”了一聲,呆呆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唱的是哪出呀?她自己怎麼雲裡霧裡的?成微又說:“那好,晚上我請你吃飯。”也不等趙蕭君答應,一把掛了電話。

趙蕭君還在發愣的當兒,這回換林晴川逼問她,陰笑著說:“趙蕭君同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自己選擇,從實招來還是要本人嚴刑逼供?”趙蕭君不理她的瘋言瘋語,抱住花,仔細看了半天,笑說:“這花開得真是好,還沾著水呢,比路邊上兜售的好多了。”

林晴川羨慕地說:“那當然了,你也不看看是哪家花店出的。嘖嘖嘖,出手真是大方,這樣一束花,可是咱們這些老百姓半個月的生活費呀。你出去打聽打聽如今是什麼物價!唉,真是有錢人!咦——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麼一個追求者?”趙蕭君攏著眉說:“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這麼一個追求者。”林晴川笑:“這個人可真懂風雅,這樣的花,想必沒有女人不喜歡。一招就命中女人的要害。”

趙蕭君笑:“太知道風雅了,連我都懷疑起來。這種做法未免太那個了——簡直做作!”確實有些輕佻。林晴川笑罵:“瞧你那沒出息的樣,怕什麼,人家還能把你吃了!”趙蕭君想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有些好笑。成微這算是什麼呢!隨隨便便的,突然放出這麼一個姿態,到底想幹什麼?她不認為成微是真心誠意在追求她。

趙蕭君捧住花說:“不管怎麼樣,這花確實開得好,看著就讓人喜歡。”找了半天,房間裡也沒有所謂的花瓶。只得找來一個塑料瓶代替。林晴川在一旁埋怨:“真是大煞風景!趙蕭君,你簡直是暴殄天物!”趙蕭君幽默地說:“這是藝術,藝術!懂不懂呀!現在流行呢!”

林晴川笑著打趣:“這真叫送上門來的金龜婿,你可要好好把握呀。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趙蕭君白她一眼,說:“算了吧你,瞎湊什麼熱鬧!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林晴川見她神情懶懶的,並不怎麼上心,也就識相地不再追問。

趙蕭君心裡正想著成微說晚上請她吃飯的事,猶豫不定。林晴川忽然說:“蕭君,你還記得蘇日欽吧?”趙蕭君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他是誰,說:“他怎麼了?”林晴川笑:“聽說他心灰意冷之下,出國唸書去了。”趙蕭君默然不語,心灰意冷?因為她,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本事。林晴川又說:“想當年,我對他也是很有好感的。”趙蕭君才真正吃了一驚,抬頭直愣愣地看她。

林晴川拍著她的肩笑:“都過去了,沒什麼可惜的。像蘇日欽那樣一個人,校園裡的白馬王子,一時迷惑也很正常。他那樣對你,你倒鐵石心腸呀!我當時真有些想罵你。”趙蕭君隔了半天才低聲說:“當時——很難過吧?你為什麼不說出來,或許有機會——”林晴川一口氣打斷她:“其實完全沒想過。本來是一心一意盼著你們兩個走到一起的,沒想到還是沒成。像我們這樣的關係,對你,我是妒忌不起來的。”

趙蕭君現在往回想,林晴川對她和蘇日欽的事確實有些過分熱情。原來竟是這個緣故!不由得嘆氣,說:“這又算是怎麼一回事呢!我們的關係就是太好了,才會弄成這樣。像一般人可能因為這個早就疏遠了。當時你應該積極一點。現在有沒有覺得後悔——或是遺憾?”

林晴川笑:“沒有,覺得遺憾就不說出來了。我有時

候想,將來你就是搶了我男朋友——你別瞪眼,你知道你有這個本事,只是不屑於做——我只怕也是聳聳肩,覺得這個男人不值得付出,然後照舊和你逛街吃飯,胡攪蠻纏。何況蘇日欽對我壓根兒就沒那想法,犯不著扮苦情的角色。這是怎麼搞的,我對你怎麼就這麼死心塌地,背叛不起來呢!”趙蕭君笑:“我想我們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兩個人忽然一起大聲笑起來。林晴川大聲說:“真是噁心死了,又不是演文藝片!”趙蕭君笑:“文藝片演得出這個來!天都下紅雨了。”

林晴川用手捅她:“你那個成總不是說好請你吃飯嗎?你怎麼也不打扮打扮?”趙蕭君懶洋洋地說:“去不去還是一個問題呢!”林晴川忽然說:“趙蕭君,我真有點懷疑你有什麼隱疾。蘇日欽那樣的人你不要,現在來了這麼一個標準金龜婿,你還是這麼不鹹不淡的,我就不知道你到底看中什麼樣的人!”

趙蕭君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蹦出陳喬其酷酷的樣子,嚇得心跳紊亂,手腳冰涼。林晴川接上去一句:“你該不會看中女人了吧?難道是我?”趙蕭君使勁打她,狠狠罵:“林晴川,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想死是不是!”借這個機會掩飾剛才心中驀然閃過的慌亂。

林晴川笑著跑開,隔著老遠喊:“你還是正經去赴約吧你!良辰美景,白馬王子哦!好好把握機會呀。”趙蕭君被她這麼一鬧,真的打算和成微吃晚餐。有什麼可擔心的!不就一頓飯嘛!一切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心裡雖然這麼想,決定卻下得太晚。剛起身準備換一身衣服,就接到成微的電話,說他正在樓下等她。趙蕭君沒想到他會來接她,連聲叫他等一等,手忙腳亂地套了件衣服,對著鏡子看了一下,覺得不用浪費時間梳頭髮,就這樣清湯掛麵地下去了。急匆匆地跑到跟前,定了定神道歉:“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成微看了她兩眼,笑了一笑,走過來替她開啟車門,紳士地說:“女士有遲到的權利。”趙蕭君不禁好奇地問:“照這樣看來,你一定經常等人了。”成微笑,有些輕佻地說:“我想我可以等你一輩子,只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趙蕭君也俏皮地說:“我一向認為守時是帝王的美德。所以從不讓人等。”成微頗有些意外她的回答,不經意地說:“哦?是嗎?”

帶她到城中最豪華的酒店吃飯。落地的玻璃窗,旋轉的圓臺;曖昧昏暗的氣氛,優雅纏綿的曲調;擺花的餐桌,臨窗的位置。趙蕭君歪著頭還有心思想,這裡像什麼?像在拍電視,這樣相似的場景,像臨時佈置起來的。從這裡往外眺望,底下一片璀璨,燒成一圈一圈的光暈,折過來射過去,像在流動,四處閃爍。紅的,白的,黃的,各色燈光交相輝映,夜市燈如晝,到處火樹銀花。燈光如雨,一點一點打在身上,映出人淺淺淡淡的影子,如夢似幻。

趙蕭君看著眼前夢幻般的景緻,睜大雙眼驚奇地說:“從來不知道北京的夜竟然這樣美!突然間柳暗花明,別有洞天,不小心闖進來一樣,像是迷路之後,誤闖到百花深處,驚醒了整個春天,乍然下見到芳草悽美,落英繽紛,萬紫千紅。大概是幻想過度。”成微似乎也十分享受,看著她微笑:“沒想到你還有這樣詩意的情懷。”趙蕭君笑起來,自嘲:“不是什麼傷春悲秋詩意的情懷,而是劉姥姥進大觀園——頭一回,眼花繚亂。你大概不會有這樣強烈的感受吧。”

成微看她,嘆氣說:“趙蕭君,你是這樣的不同。從我第一次見你,你就令我印象深刻。我平常使的那些花招對你似乎不見效呢。可見,芳心難動。還要繼續努力呀。”趙蕭君抬頭看他,笑說:“成總開我玩笑呢。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芳心不芳心的。”成微笑而不答,轉頭看窗外的景色。從明亮的窗子裡可以看清楚趙蕭君的一舉一動,睜著眼到處打量,沉迷其中,看來真是頭一次來這種地方,似乎真的不將他放在心上。成微覺得是一項挑戰。這對驕傲自負,一向無往不勝的成微是一種無言的挑戰。

訓練有素的服務生將菜送上來,小而精緻,一點一點地擺在盤子裡,裝飾得幾乎讓人捨不得下口。趙蕭君笑說:“這麼漂亮,怎麼吃?”成微微笑,趙蕭君那種坦率不做作的神情總是能讓他不經意地笑,說:“這樣吃!”拿起刀叉送到口裡,細細咀嚼。趙蕭君並不覺得好吃,不覺得是享受。雖然菜色是這樣的好看,美酒是這樣的香醇,氣氛是這樣的美妙。一切佈置得高雅華麗,所有的安排沒有任何失當之處。可是她酒精過敏,簡直是大煞風景。她本來就是俗人一個,不懂這些風雅的事情,當然也沒有這個資格。這些事情是金錢堆疊起來的。

她耐著性子吃了一半,然後停下來,裝作吃飽了的樣子。成微問:“吃飽了?”她笑著點頭。成微也停下來,招手讓人上飯後餐點,然後像想起什麼似的,笑說:“其實我知道你沒有吃飽。你知道嗎,你上次在川菜館吃飯,簡直把我嚇到了。至今難以忘記。”趙蕭君沒有想到他感官如此敏銳,低頭笑一下,乾脆點頭承認:“其實,我不喜歡吃西餐。什麼法國菜、日本菜統統不喜歡,就連北方菜都不喜歡。吃飯一定要吃米飯才會覺得吃飽,咖啡覺得苦,喝酒會過敏。所以,沒有比我更世俗的人了。”

成微一直看著她笑,覺得她這麼聳肩攤手,毫無顧忌地說出來,表情是這樣的豐富,聲音是如此的跳躍,充滿活力。不由得想起高山上的清泉,一路歡笑著,磕磕碰碰地從石頭縫隙裡譁啦啦地往下流,到處是濺起的浪花,滴到水裡,灑到岸上。裡面的水草、石頭,甚至是遊動的魚兒,歷歷在目,清澈見底。從山中流入他的心底,還在汩汩地冒著氣泡,尚帶有一絲的涼氣。迷茫中帶著許多微妙的情感,說不清道不明。他心裡眼裡只覺得舒服,不用刻意說什麼,不用刻意做什麼,不用迎來送往,完成一套虛假的禮數,不用你追我躲,玩弄算計。

飯後的糕點趙蕭君倒吃了許多,滑膩酥軟,入口即化,並不覺得甜。上面點綴的水果新鮮爽口,也看不出來究竟有什麼,顏色極自然,真是爽心悅目,絕美的享受。她先一點一點將上面的水果全部吞掉,然後才開始吃,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糕。”成微說:“許多女孩子為了減肥,對這些高熱量的東西敬而遠之。”趙蕭君笑:“減肥?想都不敢想。那哪有力氣做事!”成微笑說:“希望你沒有拐彎抹角地提醒我這個老闆壓榨你。”趙蕭君暗中伸了伸舌頭,說:“我想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對目前的一切十分滿意。”

成微隨意往沙發上一靠,伸手指著外面說:“從這裡看,等一下會有煙火盛會。”趙蕭君“咦”了一聲,用詢問的眼神看他,說:“煙火?這裡不是禁止的嗎?”成微微笑,站起來走到玻璃窗前,看著外面青黑的夜晚,帶點魅惑,還有下面滾滾的車流,令他想起滔滔的長江。低聲說:“旁邊就是天安門。今天晚上會有煙火慶祝。萬花齊放,我想在這裡看應該是另外一種景象。”

趙蕭君立即跳起來,驚喜地問:“真的?真的看得到燃放的煙花?”整張臉幾乎貼在玻璃窗上,神情雀躍。隨著鐘聲的響起,廣場上的煙花果然一炮一炮地炸起來,“砰”的一聲帶著“哧哧”的尖叫竄上高空,然後鮮花盛開,搖曳生姿,迎著夜風,開出瓣瓣花朵,光彩奪目,逼人眼目。像長長的飛舞的火龍,虛空裡似乎閃過一道又一道的閃電,感覺一聲聲閃在頭頂上,將整個天空炸成桃紅色的簾幕,垂垂地遮下來。漸漸的,簾幕漸漸拉開,舞臺上的火光便跟著謝幕的簾幕一點一點地退場,最後僅剩的微光也消失在黑夜裡,簾幕一層一層地拉上了,密密地遮住了剎那的芳華,蓋上了記憶裡的絢爛。趙蕭君覺得今天晚上一定會做夢,做一個關於煙花和流星的悽美的夢。像夢一樣找尋不到的東西,過後了無痕跡,卻是這樣的動人心魄。

等她痴痴地回過神來的時候,成微不知何時將她困在

玻璃窗和他之間。趙蕭君轉過頭,似乎可以聞到他的呼吸。成微將身體一點一點地壓近,頭慢慢地俯下來。趙蕭君睜著雙眼,突然“撲哧”一笑,將這纏綿曖昧的氣氛破壞殆盡。成微似乎有些懊惱地說:“這樣還迷惑不了你?你還是不是女人?”趙蕭君笑說:“我知道你是逗我玩的。你沒有必要故意做出這樣的舉動。”成微退後一步,說:“我也不喜歡這樣的結果。”又恢復了剛才那個樣子——紳士的那種。

然後自嘲地說:“趙蕭君,在你眼裡,我就這麼沒有魅力?”趙蕭君看著他,笑說:“在成總眼裡,我也不見得如何有魅力。”成微恍然大悟似的說:“原來不是你不待見我,而是我不待見你。”趙蕭君只是矜持地微笑。她想她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白。她這種人不適合和成微逢場作戲,來一場費時費力的追逐遊戲,她不是那種人才。

成微果然不再有意無意地出言挑逗,很認真地將她送回去,是那樣的客氣有禮。趙蕭君想起天安門前無數的煙花,還是十分感激他。成微像一顆名貴的鑽石,大大小小有許多面,可是每一面都折射出奪人的光彩,每一面都不曾黯淡過。

公司召開新年酒會,成微站在臺上照例致辭感謝一番。底下氣氛熱烈,鬧哄哄的一片,許多年輕的女同事聚在一塊兒交頭接耳:“成總往那裡一站,簡直就是天然聚光燈,你看那身形,那氣質,那眼,那眉,有時候不自覺用手撫太陽穴的樣子真是太——啊,我不行了,我一定是中毒了!”

另外一個稍稍年長的笑罵:“小張,我看你還是看清現實,千萬別掉進去了,到時候爬不起來,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成總的事你還不知道?他不知交過多少女朋友,一個個美豔如花,嬌豔欲滴,會看得上你!”另外一個人不服氣地反駁:“大姐,這可說不定,誰知道成總不喜歡我這種型別的呢。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感情的事誰也說不定呀,或許成總的那根紅線就在我手中捏著呢。”大姐搖頭嘆息:“唉,成總這樣的人——也難怪你們迷得暈頭轉向。”

這時候,便有人慫恿,說應該抓住機會,趁這個時候上前和成總攀談,引起他的注意。敢情不是慶祝,都是為了看人來的。

趙蕭君象徵性地拿了一杯酒,剛巧聽見她們的對談,站在旁邊一邊笑,一邊定定地打量成微,確實英俊不凡,氣宇軒昂。更難得的是,齊成是他赤手空拳打出來的天下。成微在未成功之前,想必吃了許多的苦。就是已經成功,吃的苦也不少,每天忙碌得像旋轉不停的陀螺,隨時有會議,到處有應酬。她私下裡見到他的時候眉眼間總有一種疲倦不耐煩的神色,揮之不去。難道因為這樣,所以他才不停地找美麗的女子釋愁解悶?

趙蕭君這麼想的時候,眼中再見到站在高處的成微便縮成了孤零零的背影,連周身的空氣似乎都比別處冷一些。那麼大的舞臺,強光照耀,一個人站在那裡,似乎有些寂寥。高處不勝寒。正感嘆不已,心有所思,見他忽然偏過頭朝她這邊看過來,兩眼相觸,直直地撞上了,她不由得笑了一下,舉高手中的酒杯,對他示意一下,往別處走去。趙蕭君拍了拍冰涼的額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成微只不過她老闆罷了。

碰到她部門的曹經理和另外幾個男同事,大家鬨笑著要灌趙蕭君喝酒,趙蕭君連連告饒,那幾個人對她一向有點意思,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肯放過,一個勁地胡攪蠻纏,你來我往的,她幾乎承受不住。轉念一想,大過年的喝一點也沒有大的關係,就當是告別舊年的儀式。淺嘗輒止,注意一點就是了。

剛舉杯的時候,聽見大家斂聲收氣地喊:“成總!”言語間規矩了許多,仍然笑著,卻有些拘謹。成微笑嘻嘻地點頭,說:“大家好好玩。”看見趙蕭君正拿著酒,然後轉頭對曹經理開玩笑地說,“曹經理,你還敢讓趙小姐喝酒?到時候可要麻煩你送她回去了。上次她酒精過敏,可是忙壞了大家。”

曹經理得他提醒,才記起來,連忙說:“哎呀,我差點忘了這回事。大家別再灌小趙喝酒了,等一下灌到醫院裡去了,大過年的多晦氣呀。”眾人一聽趙蕭君酒精過敏,還將信將疑的,可是既然曹經理都發話了,也就不好再灌了,怏怏地散開了。曹經理臨走前,頗有深意地看了趙蕭君兩眼。

趙蕭君側身看他,燈光下眉毛似乎糾結在一起,眼神裡是掩藏不住的疲累,於是笑說:“成總,你如果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少了你,大家更自在呢。”成微微笑,笑意卻沒有到眼睛裡,說:“哦,是嗎?你怎麼知道我累了?”趙蕭君也笑:“一眼就看出來了。”

成微反問:“這麼明顯?”不知為何,低低嘆了一口氣。趙蕭君點頭,似乎也被他牽扯出了某些埋藏的心事,有點心不在焉的。成微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開了。他一向公私分明,正式場合絕不會分不清輕重,給人看在眼裡,做出有損身份的事情。趙蕭君也照樣安安分分,勤勤懇懇地工作。她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公司的酒會其實無聊得很,趙蕭君一個小職員也沒有什麼應酬,只不過來走一走過場。沒過多久,尋了個機會,提前走了。出來的時候,夜色深濃,燈光暗淡,路上行人寥落,空蕩蕩的少了往日的熱鬧,有一種沉沉的傷感,不可言說,一步一步地沉澱下來。路燈下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天氣乾冷乾冷,吹在臉上的風像夾雜著刀片,來回地刮著,隱隱作疼。偶然響起“呼啦啦”的怒吼聲,吹得頭髮到處亂飛,遮住眼目,嘴角癢癢的。

她不由得緩下腳步,喘了口氣,捋了捋散落的頭髮,拉緊圍巾,將手插在口袋裡,左一下右一下往公車站走去。大大的站牌下空無一人,只有高高的廣告牌閃著幽暗青白的燈光,悽慘地矗立在那裡。

趙蕭君一靠近鐵柱,心裡立刻有一股冷颼颼的感覺,驀地蔓延到四肢百骸,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這樣的大年夜,孤身一人,此情此景,任何人都會有些異樣。趙蕭君覺得到處都有一種薄薄的淒涼,無聲無息地靠攏。心中像塞進一粒小石子,呼口氣都硌得疼,不輕不重地疼著,十分清醒。

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到公車,連計程車也沒個蹤影,大家都趕著回家過年吧。路邊上的槐樹光禿禿的,一根根枝丫冷冷地散開來,腳下的磚塊有些破損,踩上去“咯吱咯吱”響,欄杆頂端的鋒利的尖頭也鈍了,鏽跡斑斑。為了打破這種窒息的空寂,她狠狠地跺了跺腳。響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遠遠傳出去,沒有一點回應,越發顯得靜。她抬頭,看見昏暗的天空,迷糊一片,似乎永沒有盡頭。搓了搓冰冷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嘆氣,她應當習慣這種寂寞。誰不是這樣呢!

當公車終於姍姍來遲,轟隆轟隆地朝她這裡開過來的時候,趙蕭君迫不及待地跳上去,這樣清冷的地方,誰都不願意多待。滿車的空位,只有她一個乘客。和往日的人山人海比起來,簡直不可想象。售票員大概也覺得莫名的感傷,碰見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不由得和她攀談起來,問是哪裡人,大過年怎麼也在工作?語氣中難免夾帶些許埋怨。這些閒聊分散了趙蕭君的注意力。

下了車,又是一路的寂寥,偶爾馳過的車輛也是急匆匆的,打著燈呼嘯而過。趙蕭君邊走邊想,很小的時候,當她還有真正的家的時候,也曾熱熱鬧鬧,一心盼望過年的。簇新的衣服,枕頭底下的壓歲錢,紅紅的鞭炮,滿桌子的糖果點心,熱鬧喜慶。剛過年又開始盼另外一個新年。可是現在,她害怕節日。越是喧囂越是惆悵,那樣的熱鬧似乎專為了襯托自己無聊的孤單似的。

意興闌珊地打開門,很有些意外,迎接她的竟然不是一屋子的黑暗,而是溫暖的昏黃的燈光,她似乎聞到春天的氣息。趙蕭君驚喜不已,莫不是林晴川回心轉意,重友輕色,特意回來陪她過年來了?連忙換鞋忙不迭地跑進來,卻見到沉沉睡在沙發上的陳喬其。先是嚇了一大跳,然後怔住了。

相關推薦:網遊之大道至尊無敵全能稱號系統我自帶神話級稱號讓你表演驚悚片,怎麼全成真的了?大企業家時代海賊之木葉村長系統我在恐怖遊戲中無限死亡重置!從恐怖遊戲boss退休後深淵抵抗我天賦全加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