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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眼影沉沉(下冊)_第二十九章 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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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蕭君愕然,眼睜睜地看著門當著自己的面狠狠地關上。舉手欲敲,忽然覺得重若千斤,恍如泰山壓頂。彎曲的手指貼緊木門,最終滑落下來,悄無聲息。她雙手抱胸斜靠在門邊上,忽然覺得疲累至極。閉著眼睛,心亂如麻,整個人在無邊的苦海掙扎,載浮載沉。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輕微“啪”的一聲從裡面開啟了。成微詫異地看著她,眼中還帶著未消的血絲。

兩個人面對面站在那裡,無聲地對望,彼此的眼中有對方的影子,心卻在萬水千山之外。如此近的距離,咫尺卻是天涯。她艱難地開口:“成微,我想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成微餘怒未消,惡狠狠地說:“我說過,我不會離婚的。”趙蕭君沉默,無力地問:“為什麼?你看我們現在這樣——,何必呢!”成微下巴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為什麼?我倒要問你為什麼要離婚!”趙蕭君嘆氣,喃喃地像在思索:“為什麼?”神情哀傷茫然,“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既然過得這麼累,為什麼還要彼此折磨呢!”

成微眼中露出灰敗慘然的神情,徐徐地說:“蕭君,陳喬其的愛情是愛情,那麼我呢?我的就不是愛情了嗎?”如刀似劍的質問,直插心扉。她偏過頭去不敢直視他的雙眼,身體微晃,臉色慘白,用盡餘力:“問題不在於這個,而在於我。”成微噬血般瞪著她,心卻被穿成一個大大的窟窿。她道出了問題的關鍵。問題在她,她愛的不是他,如此而已。

他忽然重重地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和我離婚了,就可以和陳喬其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別痴心妄想了!且不說陳喬其已經訂婚,身上揹著整個陳氏的重任,單單就是他母親那一關,你永遠都別想過!她把陳家所有的賬都算在你身上,尤其陳念先的死,正恨不得生吃你的肉,痛飲你的血呢!”

趙蕭君摔倒在沙發上,痛到最深處早已麻木,深入骨髓的疼痛忽然像是不關己事,彷彿傷的不是自己。神情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雙手撐在胸口上,慢慢說:“不是這樣的。我和你離婚並不關他的事,現在都到這個地步,也沒有想過要和他在一起。我已經很累很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沒有誰規定一個人就不可以好好過下去。而且,——而且,我,我對不起你。所以,所以一定要離婚……”後面幾句說得有些支支吾吾,模模糊糊,語焉不詳。

成微的怒氣像澆了油的烈焰,突然躥到高空,映紅了半天的雲彩——卻是猩紅猩紅,像在滴血,十分可怕,令人駭然心驚。一個箭步上前,如迅捷的野獸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肩,咆哮:“說夠了沒!不管你做了什麼,就算是背叛,我也不在乎!我現在不管你的心,但是,你的人既然是我成微的妻子,就要遵守無名指上的承諾和約定!你想離婚?做夢!”

趙蕭君痛苦地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樣?難道不累嗎?”成微大吼:“累?早就已經習慣了!我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不論你做了什麼!就算罪不可赦,就算不可原諒!我——我也忍了!不要再說了!反正,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趙蕭君有些昏厥,聲音低沉:“你為什麼要這樣?大家都退一步,成全各自的碧海藍天,這樣不好嗎?難道錯了嗎?”

成微覺得無比的諷刺,冷笑說:“成全?成全你嗎?我為什麼要成全!看著你和陳喬其恩愛纏綿?我做不到!我現在才知道有些人為什麼明明知道是飛蛾撲火,還要奮不顧身往下跳!我竟然也成了其中的傻瓜!”趙蕭君又悲又憤:“成微!我說了不是成全我和喬其,是成全我和你自己!我說了完全不關他的事。”成微立即反駁:“不是因為他你為什麼要和我離婚?”趙蕭君被他問得倒退一步,啞口無言。若沒有喬其,他們之間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氣流似乎停止流動,房間裡的空氣又沉又悶,像暴風雨夜的前夕,壓得人呼吸不暢,氣血翻湧。趙蕭君從來沒有想到談判的結果竟然是這個樣子。她以為依成微的心性和自尊,應該毫無困難才是——畢竟是這麼疲憊難堪。緊緊地閉上眼睛,眼淚滑然而下,忽然氣息奄奄地說:“以後呢?以後我們就像今天這樣,彼此傷害,直至體無完膚,傷痕累累?”聲音像在垂死的邊緣掙扎徘徊。

成微跪在她身邊,伸出指腹替她擦掉眼角的淚痕,沙啞沉痛地說:“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蕭君,這只不過是我們偶爾的吵架而已。”她大力拍掉他的手,搖頭,然後哽咽:“成微,不要自欺欺人。兩年了,還是這樣,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成微的手停在空中,怔了許久,低聲下氣地說:“蕭君,只要你肯,大家再多用一點心,一定不會是這樣的。”如此的卑微,那麼驕傲的成微——為了她!她忽然痛得痙攣,死命按住腹部。沒有比這個更悲哀的了!

成微伏在她身邊,低聲喃喃地傾訴,似乎在撫慰彼此千瘡百孔的心:“蕭君,眼前似乎山窮水盡疑無路,可是再站高一點的話,始終會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就算沒有路,我也可以劈山斷水,只要你仍然跟在我背後!”趙蕭君牙齒咯咯作響,額頭上豆大的汗水一粒一粒冒出來,哆嗦著唇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成微察覺到她的不適,伸手一摸,手腳冰涼,臉白唇青,駭然問:“蕭君,蕭君!怎麼了?”驚慌失措。她微微眯起眼,恍恍惚惚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渙散,就此昏迷過去。成微一手抱起她,沒命般朝醫院趕去。一路風馳電掣,連闖紅燈,平時穩定有力的雙手此刻卻在微微地顫抖。

醫生檢查一番開了單子讓他去婦科,他根本沒多想,心急火燎地抱著她直闖進去。看病的是一個中年的女醫生,從眼鏡底下瞪著他問:“這個叫趙——蕭君的是你什麼人?”趙蕭君昏倒在地,她似乎有所懷疑,覺得成微很不牢靠似的,很不滿地看著他。成微雖然著急,倒很合作地回答:“是我太太。”她立即笑起來,說:“哦!原來你們已經結婚了。你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太荒唐了——”

成微不耐煩,直接問:“我太太沒大毛病吧?”她連忙說:“沒有,沒有,只是身體有些虛弱。”然後鄭重其事,嚴肅地說:“年輕人,以後要注意了,都是要當爸爸的人了。怎麼這麼粗心,老婆懷孕了什麼都不知道,還弄得暈倒送到醫院來,實在不像話。”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本來一轉到婦科就該想到的,現在才反應過來。先是吃了一驚,忽然就怔住了。

他守在趙蕭君床邊看著液滴一小點一小點落下來,細微的“嗒嗒”聲都聽得一清二楚。一瓶葡萄糖還沒有輸完,她悠悠醒過來,還未睜開眼睛就聞到醫院裡特有的藥水的味道,很不好聞。到處是白的,有些刺眼,轉頭就看見坐在床邊發呆的成微。手輕輕動了一下,扯得手上吊著的管子晃了晃。他回過神來,柔聲問:“你醒了?”她默默點了點頭。他似乎不知道如何開口,頓了頓又說:“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她仍舊沒說話,只輕輕地搖了搖頭。

成微抬高身體,調了調輸液管的流速,說:“還差一點,馬上就可以回家了。”然後漫不經心地說:“你懷孕了,醫生說有兩個多月了。”她起先沒有表情,忽然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半晌又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緊緊捂住嘴巴,不讓心底任何一點聲音洩露出來。另一只手躲在被子裡攥得死死的,指骨一根一根往外突

。猛地轉過頭去,眼淚順著指縫譁譁譁地流下來,淚流成河。

偏偏在這個時候,多麼的難堪!生活竟然這樣捉弄你,捉弄得你不斷地軟弱,不斷地屈服,不斷地妥協!這到底是誰開的惡劣的玩笑?她現在連無語問蒼天的心情都沒有了。

離婚的事自然而然煙消雲散。她鼓起所有勇氣,不惜孤注一擲就這樣被冰封在萬年寒冰之下,連半點波瀾都沒有激起!似乎不管她怎麼做,總是抵不過命運的玩弄。她在它的掌心裡跳舞,摔得渾身是血,可是還是得繼續跳下去——怎麼逃也逃不開,只得照著它的法則繼續跳下去。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一次又一次的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她已經心力交瘁。就這樣吧,她不再多想什麼。沉睡未必不比清醒好——如果是現在這樣的話。

成微跟她商量:“要不你別去上班了,在家休息吧。”她邊疊衣服邊說:“小心被公司炒魷魚!哪有這麼早請產假的。”成微心想被炒了倒好,只是不敢說出來,免得又是一場爭吵。想了想說:“我去跟你老闆說一說,就算停薪好了。”她頭也不抬地說:“那在家幹什麼?想悶死我?才兩個月,什麼事也沒有。”成微不想因為這個惹得大家不快,遷就她說:“那你得按時上下班,不能再加班。一有不適,立即回來休息。”他小心得也太過分了,剛剛懷孕而已。嘆了口氣,也讓了一步,說:“好好好!我這幾個月的獎金恐怕是別想拿了。”

自此,成微天天送她按時上下班,有時候實在抽不出時間,也一定派公司裡的司機接送。她怕公司裡的同事見到他那輛實在耀眼出名的車又要追問,總是讓他在街口就放她下來,笑說多走幾步路運動運動也好。可她不知道的是,成微總是要看到她安全地走進公司的大門才肯放心地離開。

一日,快到下班的時候,成微打電話過來:“我今天有個應酬,實在走不開。司機已經過去接你了。”她“嗯”一聲,說知道了,過了一會兒輕聲說:“那你早點回來,少喝酒,小心開車。”成微答應一聲,也讓她注意安全。兩個人似乎才回到婚姻的軌道上。

走出大門的時候,一個人攔住她的去路。她抬起頭,臉色譁然變了,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她,蔡如舒——陳喬其的未婚妻。她臉色有些蒼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冷冷地打量,好半天才說:“蕭君姐,我前些時候見過你,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有空嗎?出去喝杯咖啡怎麼樣?”當然有印象——彼此在林晴川的婚禮上早已見過了,卻料不到還有再見的時候。

她想起陳喬其當日說過的話“給我三個月的時間——不,兩個月就足夠了”,手足無措,心亂如麻,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竟然惹得人家千里迢迢地找上門來了!長吁了一口氣,碰到他的事還是和以前一樣提不起放不下,想剪都剪不斷,想理都理不清——連躲都躲不了。

兩個人在附近的咖啡廳坐下來,她要了一杯黑咖啡,客氣地問趙蕭君要什麼。趙蕭君沒有要咖啡,只要了一杯濃牛奶。看著她一口一口喝下那黑得跟炭一樣的咖啡,心裡忽然又有些疼,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忽然放下杯子,濃黑的咖啡立刻蕩起一圈又一圈美麗的漣漪。手有些顫抖,語氣卻平靜地說:“喬其特意到學校來找我,說要和我解除婚約。他說他愛的是你,從頭到尾都是。”

趙蕭君的身體忽然劃過一陣尖銳的疼痛,幾乎要窒息過去,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只是越覺得諷刺悲哀罷了。愛情似乎是遠古的迷信,神秘難測,握不住抓不牢。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齊聚在一起來打破這種迷信的詛咒。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缺,永遠都打不破迷信的力量。

蔡如舒眼睛裡有淚花,一閃一閃。趙蕭君很擔心她,可是眼淚始終沒有掉下來,硬生生被她吞了進去——大概是苦的吧!她接著說:“他說他和我訂婚只是權宜之計,他說對不起我,任由我發落。但是一定要解除婚約。”她的臉上雖然沒有淚,可是全部融進了聲音裡。忽然端起咖啡大口大口吞嚥著,是不是這樣就可以將所有的羞辱痛苦一起吞掉?忽然摔下杯子,喃喃地說:“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很慶幸,能夠和自己心愛的人訂婚,是多麼大的緣分。可是沒想到到頭來,緣分這種東西卻是用來說明他一直不愛我這個事實!”絕頂的諷刺!

趙蕭君忽然覺得苦得發澀,似乎剛剛喝的不是香醇的牛奶,而是黃連。咬著唇慢慢說:“我已經結婚了。”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像在赤裸裸地鞭打她自己,報應不爽,果然說得一點都不錯。她忽然恨恨地看著她:“就是因為你已經結婚了他還不肯死心,我才會覺得更加的憤怒,更加的挫敗,更加的忌妒!”趙蕭君忽然覺得肚子隱隱作痛,是傷到胎氣了嗎?

她有些激動地說:“他竟然還在痴心妄想!我想不是他瘋了,就是我瘋了,或者一干人都瘋狂了。他怎麼會這樣!”她無力得連指責的話都說不出來,許久抬起頭,臉上的淚已經悄悄地拭乾了,但是聲音還是沙啞:“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到底做了什麼才使得他走火入魔,理智盡失地愛你?”趙蕭君臉色慘白地看著她,眼中的淚還是擋也擋不住地掉下來。

她進一步咄咄逼問:“他說要等你離婚!那你現在有沒有被感動?你是不是打算離婚呢?你就這樣吊著他,然後一點一點毀了他?”趙蕭君痛得呻吟出聲,手按住腹部,臉色蒼白如紙。她有些愕然,頓了頓遲疑地問:“你怎麼了?”心裡有些害怕。趙蕭君額頭上全是涔涔的汗水,咬著牙關說:“我已經懷孕了。”平靜的語氣下是如此的悲涼!

她顯然被嚇到了,過了一會兒跳到她身邊扶住她緊張地問:“要不要去醫院?”趙蕭君甩開她的手,電話聲適時響起來。她呻吟:“你快來,我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店裡。”然後撐著身體對她說:“你走吧。我不希望我先生看到你。這些事早就已經過去了。”趙蕭君如此不客氣地下逐客令,她倒沒有生氣。一直待在附近,直到看到一個高大的男子神色緊張地衝進來,想都不想抱著她離開後才失魂落魄地走了,她才推開門走出來,沉痛如無邊的黑夜,將她包裹得透不過氣來。自己似乎找錯人了,找誰都是錯的,多麼可笑!可是世界上沒有比陳喬其更可笑的了,他還在那裡痴心妄想,矢志不渝。

成微緊張地立即送她進醫院,幸好只是動了胎氣,沒有什麼大礙。滿頭大汗地責備:“怎麼沒有坐公司的車回家?為什麼會弄得動了胎氣?”她心虛地避開眼睛,低著頭說:“只是想進去喝一點東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成微現在對她是既不敢打也不敢罵,只好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要不乾脆別去上班了。每天弄得人提心吊膽的。”她不服氣地說:“在家裡難道就是保險箱嗎?”成微瞪她:“你還敢說?”她識相地討饒,舉起手保證似的說:“好了好了,沒有下次了。”成微專制地替她請了整整三天的假,讓她在家好好休息。

第二天無聊地在家休息,忽然覺得不知道該做什麼。職業女性一旦休息下來,彷彿渾身長了刺一樣不舒服,或許是昨天蔡如舒說的一番話仍然在骨髓裡作祟的緣故。可是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神通廣大地找上門來。

她帶著花,臉色有些憔悴,開門見山地道歉:“對不

起,昨天害得你差點出事,你沒事吧?”趙蕭君雖然極度不想再看到她,還是客氣地請她進來。她嚅嚅地說:“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懷孕了,所以才會那麼莽撞——”趙蕭君打斷她:“沒關係,沒什麼大礙。”

她似乎也覺得尷尬,搓著手指坐立不安,然後說:“你既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她站起來要走,趙蕭君送她出去。站在門口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你先生對你很好。”趙蕭君忽然覺得恨她,還要這樣拐彎抹角地警告她!開始死死地盯著她,忽然間沒了鬥爭的力氣,再不甘心不捨也已經晚了。平靜無波地說:“是呀,我也這麼覺得。”

她轉身要走,卻又問:“喬其知道嗎?”她的心底不可遏制地重新燃起希望。趙蕭君明了地看著她,問:“你答應和他解除婚約了?”她理直氣壯地說:“沒有。”趙蕭君丟下一句:“那就好。”轉身就走。對方既然來意不善,那麼她也就沒有敷衍的必要了。可是到這個分上,心原來還是會痛。

可是事情不是這樣就能結束的。生活往往在跟你開惡劣無比的玩笑,比現有的惡劣還要惡劣,往往令你欲哭無淚。

蔡如舒揹著所有人來找趙蕭君,卻沒有料到是這樣的情況,彷彿一盆熊熊的烈火突然澆下一瓢水——火氣盡失,滿心的悲涼,只剩下嗞嗞作響的青煙濃霧汩汩地冒出來,嗆得人滿眼的淚水,咳嗽不斷,無比悽慘——為她自己也為陳喬其。自己是多麼的可悲,而他是多麼的可恨。可是隨著距離一點一點地移近,對他的痛恨逐漸轉化為疼惜,他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心裡剩餘的灰燼又漸漸地升高溫度,眼睛裡閃動一點半點的火星子,彷彿隨時可以復燃。山窮水盡,橫崖斷壁,他總要走回來的吧?但願他能回心轉意。血液裡緩緩流過一股奢侈的渴望,就算顏面盡失,她也要試試!

她惴惴地站在陳氏大樓下徘徊,並沒有直接上去找他。陳喬其這兩個多月忙得日夜顛倒,分身乏術。他不動聲色加緊腳步進一步鞏固自己在陳氏的地位,牢牢地握緊手中的大權,狠狠地刷下陳氏碩果僅存的幾個勞苦功高的重臣,美其名曰功成身退,表面上給予了極高的榮譽,實際上是削權。

同時有意無意地減小蔡中在陳氏的影響力,將幾個與他關係密切的屬下明升實降,遠遠調到外地開拓市場。萬一公司受到波及,那麼運轉的資金將成為核心問題,他近日與司徒協打得火熱,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地應酬。凡是感官敏銳的人,無不感到公司內部暗潮洶湧的氣氛。對他表現出的過人魄力,如日中天的氣勢,無不折服,黯然然心驚。

他已經兩天一夜沒有休息,臉上有新生的胡茬兒,眼角有一絲疲累,精神仍然很好。整個陳氏高層圍在一起商討一項新產品的開發案,人人桌前放著一杯濃黑的咖啡,剛喝完又添滿。他專心地聆聽眾人的意見,最後大手一揮:“今天就先討論到這裡。李經理將市場報告整理出來,明天交給我。”

眾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個會議整整持續了六個小時,不斷地討論,不斷地反復研究,所有人筋疲力盡,面容疲憊。李經理愣了一下,遲疑地問:“明天?”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陳喬其抬頭看著他,面無表情地問:“對,明天。有什麼問題嗎?”他咬緊牙關應承下來:“沒有。”陳喬其滿意地點點頭:“那好,散會。”眾人開始收拾滿桌子的檔案資料。

他離開前又說:“楊經理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帶上上次和傳化公司合作的合約。”眾人等他走遠,才各自倒在椅子上,累得舒出一口氣。有人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頭感嘆:“真是年輕人,精力充沛,這樣折騰還能繼續工作。”感嘆著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搖搖晃晃地走了。

李經理看著身邊的人,人人年輕有為,思想活躍,充滿抱負。這就是陳喬其在短短時間裡為陳氏注入的新鮮血液,是整個陳氏的精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整個陳氏終將完全是他的天下。隨即想到接下來昏天黑地,排山倒海壓下來的工作,再也沒有心情感慨了。

陳喬其將手中的檔案往桌子上一推,揉了揉太陽穴,穿上外套出去吃飯。剛走出大門,蔡如舒直直地迎面走來。他看著她,雖然有些吃驚,依然面不改色。

兩個人在附近的餐廳落座,從包間裡看出去,雲影的天光在兩個人的臉上盤旋揮灑。蔡如舒看著他狼吞虎嚥,風捲殘雲,一連吃了三大碗白米飯,一個勁地讓服務員添飯,彷彿三天三夜粒米未進的樣子,有些心疼,胸口似乎有水在流動。忍不住說:“你慢點吃,這樣對身體不好。”

他放慢速度,從滿桌的飯菜裡抬起頭,直接問:“特意來找我,有什麼事嗎?”蔡如舒覺得他對自己真是狠,連場面話都不願意敷衍,語氣如此冷淡。她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說:“喬其,我還是你的未婚妻。”陳喬其皺起眉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隨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想了想說:“小舒,是我對不起你。不管你想怎麼樣,我絕無怨言。但是,我們一定要解除婚約。”

蔡如舒看著他堅決的表情,似乎毫無迴旋的餘地,心驀地一痛,然後若無其事地說:“喬其,你不應該這樣。我知道你當初和我訂婚的原因,所以你現在更不能和我解除婚約。陳媽媽不會同意,我父母也不會同意的——”陳喬其快速打斷她:“這不是重點,這只是我們之間的事。只要你肯答應,其他人沒有權利干涉。”蔡如舒狠命地盯著他:“陳喬其,你居然這麼無情!只要我肯答應?”她冷笑一聲,覺得荒謬至極,“我為什麼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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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喬其直視她,不輕不重地說:“小舒,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蔡如舒大聲反駁:“我是怎樣的人,你到底知道多少!”陳喬其隨即冷下來,斬釘截鐵地說:“小舒,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解除婚約。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亦在所不惜。我早已做好最壞的打算,陳氏雖然會受到影響,但是我想一定可以安然度過的。”蔡如舒的臉上現出一種難言的悲傷,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喃喃地問:“沒有一點可能了嗎?”陳喬其點頭,緩慢卻堅定。他早已破釜沉舟,從沒有想過回頭。

蔡如舒深吸一口氣,放下所有:“喬其,那我對你的心意呢?你就這樣踐踏!不要說你從來不知道,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愛——”陳喬其狠心地打斷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重重地說:“小舒,對不起。”——短短三個字,是如此的殘酷,連話都不願完。平日裡,蔡如舒經常聽到商場上的人評價陳氏新的老總行事作風狠辣絕情,幹淨利落。現在呢,他竟然把她當商場上的敵人看待了嗎?他此刻是不是正磨刀霍霍,嚴陣以待,準備結結實實打一場硬仗?可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一點都不想這樣,她只想和他好好地在一起。他為什麼要這樣戒備森嚴地看著她?她被他傷透心扉。

沉默如靜穆的天和地,無形地籠罩在兩人的周身。陳喬其“霍”的一聲站起來,說了聲抱歉就要走。她實在忍受不了,終於說出來:“我剛下飛機。”陳喬其似乎沒聽見,轉身拿大衣。她恨恨地看著他,冷冷地說:“你不問我去哪裡了?”陳喬其霍然轉身,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摔下手中的瓷杯,平靜地說:“不錯,我剛剛去找過趙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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