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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眼影沉沉(下冊)_第二十七章 難忘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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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蕭君餓過了頭,有些累,只想睡覺,沒有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成微也跟著她停下來,忽然說:“我以後不想再在外面吃飯了。”她愣了一下,問:“那你去哪兒吃?”成微冷哼了一聲:“我想我還有個家。”趙蕭君蹙起眉,有些為難地看著他:“可是我不是每天都有時間。”成微看著她,冷冷地說:“不要再去上班了。”趙蕭君愣住了,搖頭:“不行!”

成微再也忍不住了。兩個人工作都忙,早出晚歸,回來倒頭就睡,一連幾天說不上話的時候也有,不是你睡著了就是他睡著了。他覺得這根本就不像一個家,大聲說:“蕭君,我們這樣還像夫妻嗎?”趙蕭君忍住打哈欠的衝動,問:“怎麼了?”成微懊惱得不知道該怎麼說,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樣子,十分不滿:“蕭君,把工作辭了!”趙蕭君皺著眉頭,不解地說:“成微,你今天怎麼了?無緣無故的為什麼非要我辭工作?”成微體內有種無法發洩的苦悶:“蕭君,你覺得我們這樣正常嗎?我們連吃個飯都這麼困難!”

她默然,過了一會兒說:“成微,對不起,我這段時間比較忙。”成微冷笑說:“忙?我想你沒有不忙的時候。把工作辭了!”趙蕭君斷然拒絕:“不!”他幾乎控制不住勃發的怒氣:“為什麼非要工作!我養不起你嗎?”趙蕭君也漸漸提高音量:“你明知道不是這個原因。”成微一手抓住她的肩膀:“那是什麼原因?你說呀!”她偏過頭去:“我喜歡這份工作!為什麼要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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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微不屑地說:“就那樣一份工作有什麼好喜歡的!”趙蕭君覺得他今天簡直有些不可理喻:“成微,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成微一味逼著她:“明天不用去上班了,我去跟你老闆說。”趙蕭君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他:“我不會答應的。”成微怒道:“蕭君,你為什麼這麼固執!”趙蕭君看著他:“成微,你為什麼這麼霸道!”

“我霸道?”成微的聲音低下來,聽起來有些悲傷。半晌,臉色一變,忽然說:“那就霸道吧。”說著拿起手機準備給她老闆打電話。趙蕭君撲到他身上,大喊:“成微,你怎麼可以這樣!”成微冷冷地說:“那你自己去遞辭呈。”趙蕭君恨恨地看著他:“不!我絕對不辭職!”成微撥通電話。她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動作,無可奈何,最後扔下話:“就算辭了這個工作,我不會再找嗎?我就不信偌大的北京會找不到工作。就算北京不行,還有其他城市呢。”轉身就走。

成微臉色一變再變,手機仍然嘟嘟地在響,沒有人接聽。最後頹然地坐下來,疲憊地問:“蕭君,這個家,你為什麼就不肯多用點心?”趙蕭君停住腳步,慢慢回頭看著他,說:“我只是這段時間比較忙而已。”成微打斷她:“不要用工作做擋箭牌,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難道不是嗎!”最後一句語氣甚至有些嚴厲。

她不想吵,本來渾身就散了架,加上現在頭痛欲裂,半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嘆了口氣,說:“成微,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是什麼樣子?”她腦海裡忽然想起和陳喬其一同生活的情景,彷彿天經地義,再自然不過。可是為什麼換個人就這麼難呢,處處遷就,仍然步步是錯。是用的心不夠嗎?可是她已經竭盡全力,只不過有時候也需要自己呼吸的空間而已。

成微也說不上來,現實中的婚姻生活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子呢?什麼都和理想中的相差甚遠。可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不應該是目前這個樣子的。共同組織起來的家不僅僅只是回來睡個覺而已,他想要更多。有些無力地說:“蕭君,我只想回到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那樣就很好了。”儘管他想更和諧美滿一些,可是照現在這個情況,能回到那時候,他已經心滿意足了。那個時候趙蕭君還沒有工作,所以他現在才會蠻橫無理地要求她辭職。可是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只要趙蕭君辭了職,一切就可以恢復嗎?什麼痕跡都沒有?他沒有考慮也不敢深想。

趙蕭君籲了口氣說:“可是那個時候我很無聊,並不快樂。”儘管她現在也不見得有多麼快樂,可是至少忙碌得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已經虛無縹緲的東西——她何嘗不是自我麻痺。成微反問:“那你現在就很快樂?每天忙得愁眉不展也叫快樂?”趙蕭君嘆氣:“至少不無聊,而且充實,這些就足夠了。我不想輕易辭職,我做得很好,可以從中獲得滿足。”成微扳過她的臉,面對面說:“那我們呢?我們就這樣?幾天說不上一句話,難得在一起吃頓飯?”趙蕭君默然好半天,艱澀地說:“我以後會注意的。”

“又是以後?”成微嗤笑一聲,“這句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過了一會兒,黯然說:“蕭君,你為什麼要這麼忙?你就不能好好待我嗎?”趙蕭君有些茫然,她待他很差嗎?今天她累得抬不動手指,甚至靠著流理臺就睡著了,就因為他不想在外面吃飯,還是做好了一大桌的飯菜。她到底該怎麼做?一定要辭掉工作才行嗎?可是她不願意,滿心的不願意!

成微忽然說:“蕭君,我們為什麼會這樣?”趙蕭君無言地看著他,緩緩說:“那你想要我怎麼做?”成微想都不想地說:“先把工作辭掉。”兜來轉去仍舊回到這裡。趙蕭君有些生氣,頓腳說:“成微,你不能這樣。”成微理直氣壯地反問:“為什麼不能?”趙蕭君氣得渾身打顫,有些口不擇言:“你憑什麼?”

成微眼睛閃了一閃,怒氣一掃而過,冷著臉說:“就憑我是你老公!”趙蕭君氣他的蠻不講理,大聲吼:“你只不過是我老公,又不是天,又不是地,又不是我的一切!”這句話真正惹到成微的痛處了,他紅著眼睛,理智盡失般吼道:“我不是你的一切?那誰是你的一切?陳喬其嗎?”又不屑地加了一句,“就他那乳臭未乾的樣子?”——掩藏不了的鄙夷和妒忌。

他的話像一把劍刺得趙蕭君體無完膚。本來就是禁忌,為什麼要活生生剝開那層皮,然後一刀一刀地凌遲?傷人又傷己。他的話如刀似劍——那也是一把雙刃劍,彼此傷痕累累。趙蕭君踉蹌後退,沙啞著聲音低泣:“成微,你……”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眼前一片模糊。心如刀割,肝腸寸斷。體內的痛苦成了附骨之蛆,復活過來,彷彿成了唯一鮮活的事物,一點一點噬咬著她,不肯停歇。

成微見她臉上的淚痕,立刻就後悔了,連忙抱住她,不斷磨蹭。趙蕭君渾身僵硬,沒有一點反應。他又悲又憤,忽然問:“蕭君,你就沒有一點愛我嗎?”抓著她不斷搖晃,如臨深淵,有些絕望。趙蕭君抬頭看他,眼前的人是為了她如此痛苦嗎?心口猛地一陣抽搐,忽然捶他:“如果一點都不愛你,我想我不會嫁給你。”可是這僅有的一點愛是不是也會在歲月的打磨中消失殆盡?她忽然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木然地說:“等到我一點都不愛你了,我們就離婚吧。”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到底是為什麼呢!竟然會弄到這步田地!

成微駭然地望著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剛才說的話!大怒:“你胡說什麼!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趙蕭君反倒冷靜下來,慢慢說:“成微,你先冷靜冷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那麼一天……”成微不等她說完,吼叫:“不要再說了!你瘋了是不是!”然後撲上去,毫無預警,粗暴地吻她。手箍得她肋骨都要斷了,氣血翻湧,呼吸不暢,只能任由他宰割。如此強烈的佔有慾!

趙蕭君覺得痛,用力推他,他卻越來越瘋狂。她忽然覺得害怕,怎麼躲都躲不掉,嗚嗚嗚地哭著,淚水流下來,落進她嘴裡,同樣流到他嘴裡,糾纏在一起,鹹得發苦發澀,連鼻子都是酸的。他依然不為所動,直到兩人的嘴裡傳來血腥的

味道。他皺眉,彷彿疼痛使人清醒,放鬆力道,趙蕭君滿臉是淚癱軟在他懷裡,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他靜靜地抱住她,不發一語。

趙蕭君忽然掙扎起來,依然逃不出他的範圍,咬牙切齒地說:“滾!”成微抓住她揮舞的雙手,威脅說:“蕭君,不要再說刺激我的話!我不保證我不會發瘋。”趙蕭君毫不退讓地瞪著他,聲嘶力竭:“是你先逼我的!”成微一頭埋在她頸邊,語氣淒涼:“我怎麼會逼你!我愛你。你到底知道多少?”趙蕭君僵立成石。成微滿心的惶恐,連聲要求她:“蕭君,說你愛我!我們就不會這樣痛苦了。”理智上儘管明白得很,說了就有用嗎?世界上就不會有自欺欺人的說法。可是成微這麼一個人在這個時候竟然也相信自欺欺人,是如何的可悲。

趙蕭君一直在抽泣,嗚咽得像是被人丟棄的孩子,在荒野山林裡徘徊哭泣。成微沿著她的唇一路吻下來,然後向下,再向下。趙蕭君不肯,拼命打他;他也不肯,堅持不放。兩個人像在進行一場拉鋸戰,單論實力,趙蕭君完全處在下風。可是成微吮著她的耳垂說:“蕭君,我們應該有一個孩子。”趙蕭君抗拒,可是沒有用——她沒有理由,他們是夫妻,是義務,何況成微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此刻反正是絕望了,已經無所謂了。成微想要一點一點軟化她,可是大概做得不是很成功。憤怒加上急迫,使得他動作過於粗魯。她一直在無聲地流淚,卻沒有掙扎,任他為所欲為,心如枯槁。

第二天並沒有雨過天晴。成微醒過來的時候,床上的人早已不在。地上甚至散落了幾件衣服。他立即跳起來,拉開衣櫥,她常穿的幾套衣服全部不見了。再開啟另外一個櫥櫃,旅行箱也不在。駭然失驚,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強烈的挫敗感襲上心頭。他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用衣架掛起來,然後頹然地坐在床邊。她連衣服掉了都不知道,走得這麼匆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突然他站起來,腰脊挺得筆直,不會這樣就結束的,他不答應!只不過是夫妻間平常的吵架出走而已,他不會放手的!深吸了口氣,給她打電話。幸好沒有關機,只是一直沒有人接聽。他籲了口氣,又撥了第二遍,這次被結束通話了。他反倒又松了一口氣,至少她人沒事。打第三遍的時候,響一聲就被結束通話了。他繼續撥,大有不接通誓不罷休的姿態。

趙蕭君被他吵得不勝其煩,冷著聲音問:“什麼事?”他愣了一會兒,問:“你現在在哪裡?”她沒好氣地說:“在火車上。”他皺了皺眉:“為什麼坐火車?”她冷哼著不說話。他又問:“你要去哪裡?”等了半天,她才說:“回家。”成微真正愣住了:“回家?”她看著窗外連成直線的一片朦朧的樹影,景色逐漸在改變。嘆了口氣說:“對,回家。”成微才反應過來,她是回老家。

剛松了一口氣,臉色忽然變得鐵青。她老家哪裡還有至親,全部都不在了!她是絕對不會去找那個她所謂的繼父的——除了陳喬其!聲音忽然變得如萬載玄冰:“你回去幹什麼?”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出他話裡的森寒嚴冷,只是嘆了口氣說:“晴川在家裡舉行婚禮,帖子早下了,說好了的,我去喝喜酒。”本來沒有這麼早動身的,可是她想走遠一點,好好想一想兩個人之間的事。

成微沒有說話,這事他也知道,隔了半晌說:“那我陪你一起去吧。”趙蕭君轉頭疲累地看著窗外,深長的嘆息他都能聽到,說:“不了,讓我靜靜地想一想吧。”成微著急地喊:“蕭君!”很不贊同。

趙蕭君惘然地笑了一下:“就算是吵架好了,我也有負氣出走的權利吧。”然後,她掛了電話。陽光懶洋洋地穿過窗戶照在她臉上,渾身都是溫暖的氣息。她頭歪在靠墊上有些難受地睡著了。一整個晚上沒睡,再怎麼吵都睡得著。夢裡依稀記得相似的場景,有人輕輕撫著她的臉,然後拉上車窗淡藍色的簾子,擋住了一身的陽光。她睡得很熟,很好,軟軟暖暖,的確是在做夢。

從寬敞的半球形透明地下通道裡走出來,迎面是高聳入雲的建築物,海報從頂樓垂下來,一瀉而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個城市到處在興建,新的高樓大廈,新的亭臺樓閣,新的花草樹木,新的人,新的事,她快認不出來。

林晴川來接她,安排她住在自己家裡。林家在偏離市區的外城,一棟洋房式的三層樓,螺旋式的樓梯,寬大的庭院,裝修卻一般。林晴川苦笑著說:“別看跟別墅似的,就只剩下這麼個殼。這棟房子還是在我爸手裡建的,現在是我哥的了。當年那麼多的房子店面,現在只剩這一套了。”

婚禮定在10月3號那一天,正好是十一長假。林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在城中最好的酒樓大擺宴席,賓客如雲,衣香鬢影。林晴川換了旗袍,和張樂天挨桌敬酒。凡是新娘新郎到處,必有起鬨聲,輕易不肯放過他們。整棟樓就屬這一層最喜慶熱鬧。趙蕭君是新娘的閨中密友,被逼著擋了幾杯酒,雖然沒有過敏,眼角仍是紅豔豔的,自覺有點吃不消,低聲對林晴川說:“我進去洗把臉壓壓酒氣。”林晴川點頭,口裡卻取笑說:“真沒出息,喝兩杯就倒了,這兩年,你怎麼在商場上混的。”

林晴川和張樂天轉到外桌敬酒,眾人鬨然笑說:“祝新郎新娘白頭偕老,早生貴子呀!”然後一個勁地勸酒,挨個上,喝得兩人都有些怕了。正在討饒的時候,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沒想到今天竟然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也敬你們一杯。”林晴川連忙轉身,吃驚地說:“陳喬其!”

陳喬其微微頷首,接過遞上來的酒杯,一飲而盡。林晴川連忙笑說:“好久不見了。你怎麼也在這裡?”陳喬其目光到處搜尋了一圈,才說:“我正好來這裡吃飯。見到有人大擺宴席,沒想到是你的喜事,過來道賀一聲。”林晴川連忙稱謝,陪著他也喝了一杯。

席上有人認得他,連忙站起來打招呼:“陳總,您好!”語氣恭敬。他客氣地敷衍,少不了又是一陣推杯換盞,簡直比新郎新娘還出風頭。有人在底下悄聲問:“這人年紀輕輕,派頭不小呀。”立即有人告訴他:“這人是陳氏老總,繼承家業,年輕有為,手段狠辣,這兩年迅速崛起,本城中頭一號風雲人物。你竟然不認識!”那人笑著搖頭,壓低聲音說:“長得跟白麵小生似的,有那麼厲害?大家瞎傳的吧,公子哥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

另外一人“噓”一聲,說:“你可別小看他,不是他,陳氏早就倒了。人家還是蔡局長的乘龍快婿呢。”很多人特意過來跟陳喬其打招呼,眾星拱月般圍著他。那人見了,有些不屑又有些嫉妒地哼了一聲“蔡局長呀”,然後癟嘴說:“政商聯姻,怪不得呢,還不混得風生水起!”

趙蕭君出來的時候,見到圍成一堆的人群,以為又在折騰新郎新娘,連忙趕過去,遙遙地叫了一聲:“晴川!”聽在陳喬其耳內,如遭雷擊,怔怔地愣在那裡,立即反應過來,連聲對大家道歉,排眾走出來。趙蕭君毫無防備之下見到他,呆若木雞,腦子裡轉身想走,想逃,想化為煙塵,可是身體卻像被釘上受刑的十字架,一動都不能動,立刻化成了僵石。

陳喬其的眼睛看著她,立即熊熊地燃燒起來,目光像野獸的舌頭,貪婪地在她身上到處舔吮,沒有絲毫遺漏。他壓制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怒濤,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靜靜地說:“還好嗎?”趙蕭君沒有回答,頑強蠻橫地壓下眼中氤氳的水汽,也許有一個世紀之久,才反問:“你還好嗎?”眼前的他一身正式的西裝,氣度沉穩,堅硬挺拔,站在那裡像高山,像深淵,屏息靜氣。完全不是記憶中

的那個人了!可是依舊那麼英俊,單單只是看著他,就簡直令人難以呼吸。

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糾纏成絲,成網,牢牢地困住彼此,帶著愧,帶著恨,更多的是愛,似乎下一刻就要灰飛煙滅。陳喬其的喉結幾番滾動,終於說出話來:“喝酒了嗎?”她木然地點了點頭,心裡似乎有千言萬語,口裡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空蕩蕩的難受,梗在胸口裡上不去下不來。他停了一停,目光在她臉上留戀不去,聲音沙啞:“以後儘量不要喝酒。你有些過敏。”

她終於忍不住,假笑著用手摸了摸臉,說:“是啊,眼睛都紅了。”趁機揩去溢位來的淚水。陳喬其的心忽然被電擊一下,又麻又痛,嘶啞著喉嚨喊:“蕭君!”趙蕭君看著他,往日的種種全部浮上心頭,像正在放映的電影,一段又一段,古老哀傷。可是隔著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事,顏色盡褪,一切都有些異樣了。

她張著嘴想要說話,嘴唇卻粘住了,明明近在眼前,卻只能做夢一樣地看著他。兩個人痴望著,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卻像是另外一個時空,遙不可及,奇異的沉默。趙蕭君餘光看見眾人好奇的眼神,好不容易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插進來:“喬其!”

兩個人彷彿被這一聲“喬其”打回了原形。趙蕭君抬頭看去,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正向他們走來,黑的發,白皙的臉龐,亮如星辰,清如秋水的眼睛,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陳喬其的身上。大大方方地站到他身邊,微抬起眼睛笑著看他。趙蕭君預想過各種各樣的重逢,什麼樣的臺詞什麼樣的表情,甚至微不足道的細節全部都想過了,一日一日地溫習,一夜一夜地惆悵,可是從來沒有料到竟然是這一種——兩個人之外居然多出了一個人。她瞬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

陳喬其居然沒有看她,轉過頭問:“你怎麼下來了?”蔡如舒笑說:“爸爸媽媽在上面等著你呢,我下來看看。”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蔡如舒又問:“你跟朋友打好招呼了?”他右腳踏前一步,說:“走吧。”遲疑了一下,回過頭說:“蕭君,我先走一步。”避開了她的眼睛,匆匆離去。趙蕭君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的高山“轟”的一聲塌下來了,砸成一個大大的坑,黑不見底。

林晴川走過來,遲疑地喊:“蕭君?”她茫然地看著她,然後偏過頭去,語氣平靜地說:“沒事,你招呼客人去吧,大家都等著你呢。”林晴川仔細掃了她一眼,“你跟我一起來吧。”她搖頭:“不了,你去吧。我想要一個人休息一下,有點累了。”林晴川無言地看了她一會兒,說:“那你到裡面坐一會兒。”`她點頭,轉身進去了。緊緊咬住下唇,可是眼淚還是滴在了手背上。

哪裡坐得下來。她走樓梯,避開人群,走出大門的瞬間,陽光刺得人頭暈目眩,昏然欲倒。到處都是玻璃的反光,到處都是沉沉的黑影。機械地邁開腳步,像踩在海綿上,搖搖晃晃,頭重腳輕,總是要跌倒。她從櫥窗裡看見自己的臉,蒼白的、疲憊的、傷心的、絕望的——像垂死之人。

忽然間覺得了無生趣,心如死灰,一點念想都沒有。什麼事都亂七八糟,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她停在機動車道的邊上,看著來來往往飛馳的汽車,心想這一腳跨出去會怎麼樣呢?呼嘯而過的風吹亂她的頭髮,不斷朝臉上撲打,剛浮起的念頭一閃而過,覺得自己實在愚昧可笑。她長嘆了口氣,腦子跟水洗過一樣,一片空白茫然,萬里滔滔,然後轉身,準備走回來。

一眼就看見陳喬其發了瘋一樣橫著人行道衝過來,一輛腳踏車來不及剎車,“哐啷”一聲巨響,兩個人撞成一團。陳喬其踉蹌後退,差點跌倒,一手捂住腹部,吃力地喊叫:“蕭君!”帶著驚慌恐懼,唯恐來不及。趙蕭君駭然地睜大眼睛,思緒猛然活過來,不顧一切跑過去,扶住他驚叫:“你怎麼了?”手腳都在顫抖。陳喬其牢牢地抓住她,盯住她的眼睛,痛苦地說:“蕭君,不要嚇我。”

車主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一味糾纏不放。趙蕭君連聲道歉,一個勁地賠不是,他還是拖住兩人不肯甘休。陳喬其不耐煩,從皮夾裡抽出兩張鈔票,拉著她離開了。趙蕭君見他行動有些遲緩,剛才碰撞的畫面還強烈地刻在腦海裡,猶有餘悸,緊張地問:“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陳喬其吸了口氣,濃黑的眉糾結在一起,似乎疼痛難忍。她立即說“傷到哪裡了?趕緊去醫院!”

陳喬其阻止她,抓住她的肩膀冷冷地問:“剛才你想幹什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直透心扉。趙蕭君被他無形中流露出的嚴厲語氣嚇了一大跳,有些心虛地垂著頭,嚅嚅地說:“沒想幹什麼!”她確實不敢幹什麼。陳喬其仍然緊緊地注視著她,她在他面前彷彿無所遁形。他忽然臉一沉,拉著她來到地下停車場,開啟車門要她進去。

趙蕭君忽然想到酒樓裡的一切,一下子清醒過來。甩開他的手,快步往前走,頭也不回,是如此的決絕。陳喬其開始慌了,一跑,腰下疼得厲害,估量著追不上,悶哼了一聲,在陰沉冷寂的地下室來回激盪。她不由得停了停,還是回過頭來,見他斜靠在車身上,雙手捂住腹部,直不起腰。猶豫了一下,雙腳釘在地上,怎麼都邁不開。

陳喬其見狀,慢慢走過去。她看著他一點一點地靠近,眼神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離開。陳喬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出奇,命令式地說:“走!上車!”不容她反抗。她嘆了口氣,忽然筋疲力盡,彎腰鑽了進去,冷靜地說:“還能開車嗎?先去醫院看一看。”他不理會,車子一路狂飆,往郊區駛去。

她盯著路面,臉色有些白,喘著氣問:“到底想去哪裡!”陳喬其不答,面無表情,反而踩緊油門。趙蕭君看著指標快速地轉動,肺裡的空氣似乎都要被擠出來,壓得肋骨生疼,用力吼道:“陳喬其,你到底想幹什麼!”指標仍然在轉,趙蕭君紅著眼,然後撲上去,叫:“剎車,剎車!你想死是不是!”

他忽然偏過頭來看她,冷冷地說:“你剛才不是想死嗎?現在我陪你一起去,陰間至少還有個伴,難道不好嗎?”趙蕭君慘白著臉瞪他,他居然能說得如此雲淡風清!她狠狠地罵:“瘋子!”一輛車迎面撞來,趙蕭君尖叫出聲。他猛打方向盤,堪堪避過,驚險至極。趙蕭君大吼大叫,帶著恨意看他:“停下來,停下來!你想我死說一聲,不用這樣!我會自我了斷給你看!”

他一腳踩下去,車子“砰”的一聲在路邊上停下來,趙蕭君整個人撞在車窗上,胸部被安全帶扯得放佛撕開了一樣,滿身都是汗水,伏在手臂上劇烈咳嗽。陳喬其伸出一隻手有節奏地拍著她的背,一下一下理順她胸口的疼痛。她緩過氣來,用力拍掉他的手,恨不得咬上一口。手摸著車門的開關,拼命按,沒有動靜,他早就鎖上了。

陳喬其扳過她的臉,死死地盯住她,一字一句地說:“蕭君,你記住了!你如果敢死,我就陪你一起去!”剛才那畫面真正嚇到他了,她竟然敢有這種想法!他要她牢牢地記住這個教訓,永生永世都不敢再起這種念頭。趙蕭君一時間怔住了,忽然用身體撞打著車門:“開門,放我下去!”惱羞成怒,他憑什麼?憑他已經是別人的乘龍快婿?她咬牙切齒滿心無力地想。

陳喬其撲上來按住她,嘶啞著喉嚨叫:“蕭君!”趙蕭君恨極,她現在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恨得牙癢癢,拳打腳踢。他慘叫一聲,大概是撞到傷處。她才想起來,動作慢慢停下來。陳喬其見她伏在身下一動不動,皺著眉撐起上身。拉她起來坐好,手當胸橫過,替她繫上安全帶。發動車子,平滑地開出去,沒有一點振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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