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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眼影沉沉(下冊)_第二十一章 人言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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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也不去想,只是埋頭鑽進抱枕裡,任臉上的淚水幹了又溼,溼了又幹。彷彿看見世界上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一起跳出來責難她,用那種不屑輕蔑的口氣罵她下流無恥,罪該萬死。她只是想一下都覺得可怕,彷彿自己真的罪該萬死!她簡直像在尖刀上行走,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腳底下流淌著看不見的血水,到處氾濫開來。總有一天,她會血盡人亡!可是她還是光著腳上刀山,下火海,頭也不回。她接連抽氣,似乎被噎住了,左手抓緊自己的右手,不斷地說“不怕,不怕”,像另外有人在安慰自己,支援她往前走下去。

右手被她自己的指甲劃破了,一滴一滴的血掉在沙發上,可是沒有任何感覺,她根本就沒有發現,慢慢地聲音低下去,可是淚水依然流個不止,牙齒都被凍得發麻痠痛。依稀感覺有人在耳邊低聲說話,可是什麼都聽不見,還以為是在做夢。等到來人將她扶起來坐好,她才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的竟然是成微,更以為自己是做夢,頭蜷縮進胳膊裡,怎麼都不肯抬起來——在夢裡她也怕看見他。

直到成微的聲音在耳旁真真實實地響起來,她才詫異地抬起頭,紅腫的雙眼視線有些模糊,連臉的輪廓都分辨不清楚,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成微的臉色也很難看,燈光下蒼白得可怕,嘴裡呼出濃烈的酒氣,才一會兒工夫,滿身都是頹廢的氣息。他拿開她手中溼透的抱枕,單腳跪在她面前,低啞著聲音痛苦地說:“蕭君,我直到現在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感情,竟然可以弄假成真。”

趙蕭君怔怔地看著他,意識還沒有反應過來,眼淚還噙在眼眶裡,遲遲不肯掉下。成微手撫上她的臉,仰頭看她,手指停在眼角,喃喃地說:“一直以來,你都是因為他而哭泣嗎?”終於明白過來,心卻像被人狠狠地挖了一塊。他這顆耀眼奪目的鑽石,因為缺少光線的緣故,突然間變得黯然失色。整個上身都貼在她的腿上,喃喃地有些悽楚地說:“蕭君,我愛你。以前是假的,沒想到現在居然成真的了!”突然間,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辦一樣,從頭到尾連他自己也始料不及!錯愕以及悲哀。

趙蕭君猛然一頓,呆呆看著他,身子下意識瑟縮了一下。他像觸電一樣,瞬間又清醒過來,猛地站得筆直,憤憤的像是鄭重地重複一遍:“是的,我愛你!你終於征服了將女人視若無物的成微!可是為什麼你一點兒都不滿意,一點兒都不在乎!”那種痛恨無處發洩,憋得他只想大喊大叫。可是隨即又用哀傷的語調說:“目空一切的成微匍匐在你的腳下,你卻看都不屑看一眼!為什麼?”

趙蕭君只懂搖頭,咬著唇終於擠出一句話:“不要這樣——”成微盯著她看了兩秒,臉色陰沉得像翻滾的烏雲,風雲色變。突然轉身,快步離開,咬牙切齒地扔下一句話:“我真是犯賤!”好像很詫異剛才那個跪在她面前表白的人竟然是自己。猛然間醒過來,片刻都不想多留。他不但不屑於剛才的自己——甚至痛恨,高貴驕傲的自己,居然卑微墮落到這種地步。

趙蕭君的羞愧內疚又加深一層,整個身體似乎埋在淤泥底下,只留下鼻子還在上面,喘著氣艱難地呼吸。如果成微對她一直是逢場作戲,她還有推脫的藉口。可是,可是現在——成微居然真的愛上她了!她腦子裡的神經全部糾結在一起,似乎搭錯了線,頭痛欲裂。她現在連哭也哭不出來了,眼睛一直在疼,臉頰脖子一片冰涼,左手上還凝結著紅黑的血塊。她忽然想起明天還要趕飛機,嘗試著站起來,小腿麻木得一點兒感覺都沒有。等了好一會兒,終於能站起來,剛走了兩步,又扭了腳踝,疼得跌倒在地毯上,大概是抽筋了。

忽然間心灰意冷,腦海裡一片空白,沒有再起來的意思,就那樣側著腿一直坐在地上。從窗戶裡已經看得見微微的白光,還是黑得可怕,周圍更加靜,更加冷,更加淒涼。她像個木偶人一動不動地倒在那裡,因為姿勢不正確,全身都麻痺了,還是照樣沒感覺。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半晌都沒有反應,直到成微高大的身影又出現在門口,她的眼睛才眨了眨,似乎在確定是不是幻覺。

成微顯然也是一個晚上沒睡,飽受折磨,容顏憔悴,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無盡的疲憊,可是此刻的眼神全然不同,堅定沉穩。他大步走進來,一手伸到她背後,一手伸到腳彎處,輕而易舉抱起她,徑直往臥室裡去。趙蕭君忽然有些害怕起來,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惶恐地叫:“成微!成微!你想幹什麼?”成微嘲笑似的說:“你放心,我還沒有喪心病狂到要強暴你的程度。”帶一點兒玩世不恭的語氣,嘲笑她也是嘲笑他自己。

趙蕭君驚懼地躺在床上,害怕地看著他,懦懦地說:“成微——”成微的反應有點不尋常,太過冷靜理智,與剛才截然不同。成微坐在她身邊,冷笑地說:“我既然愛你,就沒有放手的道理。這才是我的風格!”帶著某種不擇手段的殘酷。趙蕭君駭然心驚,大叫說:“不!你應該知難而退,這才符合你的身份!”成微忽然笑起來,低下頭挑眉說:“蕭君,看來你還不夠瞭解我!”趙蕭君氣極,大聲反駁:“可是,成微,我不愛你!”成微的臉色變了一變,然後又恢復如初,冷聲說:“你會愛上我的——當你沒有選擇的時候!”

趙蕭君奮力打他:“成微!我不值得你這樣,你放手吧!我不會愛你的!”成微抓緊她的雙手,牢牢地握在手掌裡,“嗤”的一聲不屑地說:“就算你愛陳喬其也沒有用!我根本就沒有將他當成一個男人!他算什麼?連和你結婚的資格都沒有!”對陳喬其侮辱至極。

趙蕭君憤怒了,拼命掙扎,可是仍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最終瞪著他,陰狠地說:“成微,你這樣做,我會恨你的!你如果真的愛我,就不要讓我恨你!”成微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無所謂地說:“你不會有機會恨我的。你放心,我還沒有瘋!你以為我會愚蠢地傷害你,然後鬧得無法收場?放心,我不會做什麼不擇手段,天理不容的事情!我只是一個商人,我只要什麼都不做,袖手旁觀,冷眼站在一邊看你們兩個怎麼收場就可以了!”

趙蕭君被他的話擊得肝腸寸斷,一點點絞得粉碎。他們怎麼收場?還沒有開始,就註定收不了場!還有多少龍潭虎穴在等著她?可是已經到了這個當頭,她怎麼可以放棄!抬起頭挑釁似的說:“總會收場的!誰知道呢!只要一直拖下去,總會收場的!”成微根本不理會她惡意的反駁,微笑說:“是嗎?想要一直拖下去?可是你忘了世上的事沒有不透風的牆,紙總包不住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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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蕭君根本不聽,一個勁地瞪著他,堅持地說:“總會解決的!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成微恨不得一掌打醒她,眼神陰沉難測,過了好一會兒,才扔下話:“我沒有想到你這麼固執!隨你,我反正有的是時間和耐心!”轉身就要離開,走到門口又回過身,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機票放在她床頭的桌子上,慢慢地說:“我明天載你去機場,好好休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趙蕭君呆了半晌,頹然地躺下。一個晚上的苦惱掙扎,已經耗盡了她的心力。她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重壓,她真的需要好好地休息。她整個人似乎被關在黑漆漆的堅固無比的地牢裡,沒有退路,沒有盡頭,沒有出口,甚至沒有希望——可是還是得努力活著,不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天,絕沒有出來的可能。

第二天她還沒有起床,成微已經堂而皇之地進來,等著她洗漱更衣。她鐵青著臉站在那裡,可是又不能讓他小瞧了她,她怕他什麼,沒必要和他生氣——根本犯不著!忍著不適上了他的車——為什麼不上?又沒有犯法,何況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只是去一下機場而已!如果真要折磨人的話,是他而不是她!可是事實是說不清的,到底是誰比較活該呢?

成微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和她一起上了飛機。

趙蕭君瞪眼看著他上了飛機,神情自若地在身邊坐下來,忍不住斜眼冷笑一聲,沒有說任何話。成微也不去招惹她,自在地翻看報紙雜志。趙蕭君有些不舒服,頭暈沉沉的,悶聲悶氣蜷縮在那裡睡覺,心裡卻極不平靜,像狂風吹過江面,驚濤拍岸。她打定主意將他當成互不相識的陌生人,沒有瞧過他一眼。

可是成微卻不這麼想,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皺眉說:“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吃點兒藥?”趙蕭君用力拍開他的手,有些氣憤地說:“幹你什麼事!”成微輕笑一聲,說:“今天你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大的火氣?”兩個人的聲音稍微有點兒大,聽起來又像是情侶吵架似的鬥氣,不由得讓別人探頭張望,會心微笑。

她立即敏感地意識到周圍人好奇的目光,有些尷尬,側過頭任由成微發問,就是不回答,可是這樣又顯得自己好像在賭氣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她客氣地微笑,說:“不好意思,剛剛麻煩你了。”成微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沒有什麼表示,只是招手要白開水和感冒藥。趙蕭君決定用這種客氣的疏離暫時應付他。

成微跟在她後面一邊走出機場,一邊在講電話,拉住急於離開的她說:“先等一等。”站在那裡四處張望,不一會兒,有人來接他。他自己接過車鑰匙,問她要去哪兒。趙蕭君有些

煩惱地看著他,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卻不想在機場引人注目,還是上了車。沿著高速公路一直開了三個多小時,才到她母親住的小城。

敲了許久的門都沒有人應,她正奇怪的時候,隔壁的鄰居探頭出來,看見是她,愣了一下,笑說:“原來是蕭蕭。回來看媽媽?”趙蕭君忙笑著點頭,說:“周阿姨,我媽怎麼不在家?”周阿姨先看了看站在一邊的成微,才說:“你媽有點兒不舒服,去診所拿藥去了。先來周阿姨這裡坐一坐。快進來,快進來。”很熱情的邀請。

趙蕭君忙說:“不用了,不用了。”又問,“周阿姨,我媽這段時間身體怎麼樣?身體老是不舒服嗎?”周阿姨說:“是有些不好,老是聽她說頭痛,吃不下飯。”見趙蕭君一臉擔憂的神色,又連忙寬慰她,“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上了年紀的人多少有些毛病。我也經常腰酸背痛,伸不直手呢。年紀一大,毛病自然就多了。”趙蕭君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來。

正在閒聊的時候,趙蕭君的母親在別人的攙扶下一腳一腳邁上樓梯,臉色蠟黃,動作遲緩。她立即跳下去扶住母親的胳膊。她母親笑說:“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我估計你得晚上才能回來。”趙蕭君仔細在她臉上看了看,說:“媽,你臉色怎麼這麼差?顴骨都突出來了,怎麼瘦得這麼厲害?”才一兩年的工夫似乎老了十歲。歲月真是催人。

她母親沒有回答,卻很在意地望著成微,笑說:“蕭蕭,你帶朋友回來怎麼不先說一聲?”趙蕭君一臉正色地說:“媽,這是我的同事成微,他正好要到這邊來辦一點兒事情,所以就一起過來了。”她母親見她自然磊落的態度,不由得有些失望。她原以為這是女兒特意帶回來的男朋友,可是聽自己女兒的口氣,又好像只是一般的朋友。母親對兒女的這種事情總是比較操心的。

成微對她的說辭沒有什麼表示,只是笑著禮貌地打招呼。她母親有些侷促地說:“你看,屋子裡亂糟糟的,也沒有收拾收拾。”又要給他倒茶。成微笑說:“伯母太見外了,就當我是自己人好了。”趙蕭君說:“媽,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先坐著休息休息。我來就好了。”拉著她母親在餐桌上坐下來。她知道母親一向注重禮數,絕不會怠慢客人,於是自己走到廚房泡茶。

她母親又讓成微坐,態度很熱情周到,笑著問他哪裡人,和蕭君是不是在同一個部門。成微態度很隨和,一一作答,言談舉止,外貌氣質一看就知道事業有成,身份不俗。她母親對他十分滿意,說:“成先生難得來一趟,還是吃了晚飯再走。”成微欣然同意。

趙蕭君體諒她母親身體不好,一個人在廚房忙碌。她母親走進來幫忙,她連忙說:“媽,你不是頭痛嗎?先去床上躺著吧。吃飯的時候叫你。”她母親站在旁邊笑說:“頭痛都是一陣一陣的,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已經好了。”趙蕭君忙說:“到底怎麼回事?有沒有去醫院檢查檢查?”她母親說:“嘿!老毛病了!”又說,“只剩兩個菜了,還是我來吧,你去外面陪一陪成先生。”趙蕭君不語。她母親有些支吾地說:“蕭蕭,這個成先生倒不錯。”趙蕭君連忙說:“媽!你別多想了,我哪配得上人家!”她母親不再說話,心裡也有這樣一層憂慮。

吃飯的時候,趙蕭君問:“媽,叔叔他們呢?怎麼都不在家?”她母親說:“你叔叔廠裡出了一點兒事,正忙著。小木他放假,和同學出去玩了。”小木是她那個弟弟,今年才剛上初中。趙蕭君當著成微的面,沒有問出了什麼事。她母親裝作很隨意地問:“成先生在這裡沒有什麼親戚朋友吧,不如晚上就住這裡好了,正好有房間。”小地方沒有什麼賓館酒店。趙蕭君還來不及拒絕,成微立即笑著同意了。她母親一個勁地勸他吃菜。

趙蕭君有些不滿地埋怨:“你幹嘛在這裡住下來?你不是有車嗎?不會找酒店住?”成微笑說:“我就這麼不受歡迎?就是普通同事,也沒有這麼趕人的吧?”趙蕭君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他再怎麼樣也是客人。簡單給他鋪了床,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小房間小床,到時候睡得不舒服可別怪我。”成微看著她說:“蕭君,我沒有你想像中嬌貴。”趙蕭君不理他,徑直往母親房中去。

見她母親坐在燈下吃藥,不由得問:“這是什麼藥?”她母親說:“是治頭痛的藥。”趙蕭君拿起來看了看,蹙眉說:“媽,你別胡亂吃診所給的藥,還是去大醫院檢查檢查比較放心。”她母親說:“沒事。好多年都這樣,已經習慣了。”趙蕭君沉默了一會兒,問:“叔叔他工廠是不是很不景氣?”她母親有點黯然地說:“這幾年都是這樣,賠了不少。”她母親連去醫院看病都不捨得。

趙蕭君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說:“媽,你先拿著。密碼是你的生日。”她母親不肯要,說:“你一個小職員,在外面也要吃穿用住,還要應酬,還是自己拿著吧。我不缺錢。”趙蕭君執意要她拿著,說:“媽,我自己足夠用呢。這裡面沒多少錢,真要百兒八十萬的,我也拿不出來。家裡總是要用錢的。”好說歹說,她母親才收下了。

她母親又說:“蕭蕭,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考慮考慮個人的事情了。”趙蕭君有些心虛地說:“還早呢,許多人三十歲還沒有結婚呢。”她母親笑說:“我只是提醒提醒你。這裡的女孩子,像你這麼大早就結婚了。那個成先生也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趙蕭君忙說:“成微一表人才,哪裡少得了女朋友。媽,我跟他真沒有什麼。”她母親嘆了一口氣。

趙蕭君本來要多住兩天的,可是因為成微實在住不下去,第二天晚上就回北京了。臨走前叮囑她母親記得去醫院看一看,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在機場的時候,公司裡有人來接成微。趙蕭君卻不肯上車。成微說:“蕭君,你這是幹什麼?對我不滿也不用在這裡發脾氣。都是順路而已。”趙蕭君搖頭:“不是這樣的。成微,你還是先走吧。”成微見她立在原處張望,蹙眉說:“你在等什麼人?”趙蕭君只是不耐煩地催著他離開。

成微見她那種焦急不安的神氣,不由得冷著臉站在一邊,心裡也猜到了一些。空氣立時變得尷尬僵硬。趙蕭君走遠幾步接電話,不一會兒,陳喬其的身影在人群裡出現。成微冷笑:“趙蕭君,你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陰沉著臉,二話不說轉身上了車,車門摔得整輛車子都在晃動。司機從前面偷偷地看他,從來沒有見他這麼憤怒失態過,不由得吃了一驚。

陳喬其對成微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敵視,像是與生俱來。有些不高興地問:“他怎麼會在這裡?”趙蕭君只敷衍說:“他從外地回來,正好碰上了。”不想告訴他實情,免得又引來無謂的糾纏。於是轉過話題說:“你怎麼過來的?打車過來的?”陳喬其“嗯”一聲,提過她手中的包,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往計程車方向去。趙蕭君笑說:“我們還是坐機場巴士回去吧。這裡太遠了,坐計程車有些不划算。”硬拉著陳喬其坐巴士回去了。空蕩蕩的巴士載著他們朝前開去,趙蕭君閉著眼睛靠在他肩膀上,心裡也是空蕩蕩的,像沉在洶湧的波濤裡,沒有一點兒把握。

世上的事終究是包不住的,公司裡漸漸有了各種各樣的流言,說得極其難聽。有人得意揚揚地說成微甩了趙蕭君,似乎是什麼大快人心的事情。也有人說趙蕭君水性楊花,不知羞恥,大多是嘲諷看好戲的嘴臉,似乎報了往日的一箭之仇,罵她活該。對她的態度漸漸地有些不耐煩,甚至不屑,表面上的敷衍應酬也帶著三分刻薄和兩分蔑視。

趙蕭君不知道為什麼公司裡的人突然對她排斥起來,如果僅僅是她和成微之間的私事,不應該影響到大部分人的判斷力。她在公事上並沒有什麼重大的失誤。像她那樣敏感自尊的人儘管受盡侮辱,受盡冷言冷語,還是咬著牙忍受下來,可是,最不能忍受的是後來流傳的關於她和陳喬其的流言。

有一天吃飯的時候,鄭穎來找她,用奇怪的眼光看了她半天,然後漫不經心地說:“趙蕭君,我昨天在大街上看見你了。”趙蕭君回她一個笑容,說:“哦!是嗎?什麼時候?我怎麼沒有看見你?”鄭穎說:“我本來想跟你打招呼的,後來還是算了。”趙蕭君一聽她那種語氣,臉色漸漸變了。鄭穎看了她一眼,猶帶著笑說:“你當時和另外一個人在一起,看你們那樣親密,他一定是你男朋友吧?所以我就識相地沒有和你打招呼。”

趙蕭君沒有反應,可是手腳冰涼。她繼續說:“我記得好像見過他。他有一次還來找你呢。長得真是英俊,怪不得讓人過目不忘。”趙蕭君慘白著臉,半晌,卻慢慢地抬起頭,平靜地說:“不錯,就是他。”鄭穎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眼睛裡的蔑視卻像一把冷箭射得她體無完膚。

她忽然笑起來,做作得令人渾身不舒服,喉嚨裡像含著石塊,聲音可以砸死人,聳肩說:“趙蕭君,我記得他還是中學生吧?”趙蕭君垂著頭沒有回答她的話。她又笑說:“你果然是與眾不同呀!這年頭反正流行姐弟戀,你倒趕潮流。一邊和事業有成的成微光明正大地來往,暗地裡又和一個中學生你儂我儂,還可以面不改色,應付自如。我實在是很佩服你!這麼有心計有手段!以前真是門縫裡看人,把你

看扁了!我今天才知道什麼叫作知人知面不知心!”

趙蕭君屹然端坐在桌邊,對她這番話似乎沒有反應。鄭穎重重“哼”了一聲,咬牙不屑地說:“趙蕭君,人家好歹是一個中學生,怎麼鬥得過你!你若還有一點兒良心,也為人家的前途想一想。你要姐弟戀,也選一個好一點兒的物件!人家還沒成年呢!”她忽然又恍然大悟似的說,“對方就是一個極品,長得那副模樣你怎麼可能放過!家境大概也不錯吧?看穿著挺好的呀!小幾歲也沒關係。”趙蕭君覺得全身上下有千百根銀針在扎一樣,疼痛得說不出話來。聽她越說越過分,忍不住斥道:“鄭穎!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給我走!”聲音顫抖不停。

鄭穎斜著眼睛居高臨下看她,憤憤地說:“我以前還不相信你和成微的流言,老是在別人面前替你維護,老是說成微的不是。沒想到自己有眼無珠,實在是太看得起你了!成微是怎麼樣待你,整個樓層的人都看得見,大家又不是瞎子!人人都知道他是動了真情,據說連戒指都買了是不是?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不但將他耍得團團轉,玩弄於股掌之間,另外還有年輕英俊的小情人隨身陪侍!”

看著她默然無語,似乎沒有反應的樣子,更加氣憤,指著她鼻子說:“你走後門一事也就算了,人人都會有,並不是什麼大事,我還反駁過。可是這樣過河拆橋,心計重重,沒有道德,我真是沒有見過比你更下流無恥的人!”往她臉上啐了一口,罵:“變態!真是犯賤!”揚長而去。鄭穎年紀輕,敢說敢做,毫無顧忌。要罵就罵個痛快,要恨就恨個徹底。她認為她被趙蕭君欺騙了,認為她道德敗壞,人品低劣,認為痛罵她一頓是她罪有應得。

可是這件事並沒有到此為止。有人聽聞陳喬其的傳言後,愕然地說:“那個什麼陳喬其據說不是她弟弟嗎?兩個人一直住在一起的。我以前還見過他一面,年紀雖小,長得確實很好看。當時沒有任何想法,沒想到事實竟是這樣!”這樣的淫穢不堪,難以啟齒!他聳聳肩,沒有把話說完。又是一顆炸彈,炸得整個公司裡的人嚇了一大跳。不管是不是真的,真相究竟如何,反正是火上澆油,越燒越旺,沒有任何熄滅的跡象。而且越傳越難聽,越傳越離譜,流言就是這樣,離譜得你完全不敢相信,偏偏有人津津樂道。

趙蕭君前面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骨頭幾乎都斷了。後面又被人砍了一刀,鮮血淋漓,渾身傷痕累累,還不敢讓任何人發現。接著頭上又被人澆了一盆烏黑發臭的汁液,不論怎麼洗都洗不掉。她現在坐在辦公桌前甚至不敢和任何一個人說話,用盡所有力氣想要裝作無動於衷,事不關己的冷淡的樣子,可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成功,仍舊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即使表面上騙得了別人,可是騙不了她自己——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她比誰都在乎!

她顫抖著身體蹲在廁所裡,想吐卻什麼都吐不出來。一座又一座無形的大山朝她壓過來,她扶著某樣堅持的東西一次又一次疲憊不堪地站起來,每一次都耗盡了鮮血。可是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一座五指山,最終壓得她全身不能動彈,怎麼都爬不起來。她拼命捂住胃,怕別人聽見,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全身疼得寸寸筋骨都爆炸開來。

外面傳來女同事的聲音,一個說:“哎!你們部門的一個叫什麼趙蕭君的最近很出風頭呀!她不是和成微有一腿嗎?鬧得沸沸揚揚的。”另一個說:“嘿!這算什麼!你沒聽見還有比這個更聳人聽聞的呢。據說她和一個小男孩同居,那男孩還是中學生。”那人接上去說:“哦!這也沒什麼。沒想到她這麼大膽開放!”另一個說:“什麼沒什麼呀!我聽說那男孩還是她弟弟呢!”

那人才被嚇了一跳,連忙說:“不會吧?不會是親弟弟吧!”另外一人聳肩:“誰知道呢,這年頭什麼駭人的事沒有呀。你別看她人模人樣的,背地裡不知道幹些什麼下流勾當呢!像她這種人,也不知道是怎麼魅惑男人的,連成微都中了她的蠱!”那人卻笑說:“說到成微,也不是什麼好人!”

另外一人不同意:“成微再怎麼風流,也不至於下流呀。哪像她,和一小男孩同居,有沒有道德心呀!上的山多終遇虎,事情終於洩露了吧!那男孩據說還沒有成年呢!”她立即追問:“真的嗎?真是這樣的話,那可就真的——”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

另外一人又說:“何況還是自己的弟弟。萬一真的有血緣關係——這實在是太噁心了!”那個一直將信將疑的人說:“不是說兩個人的姓不同嗎?應該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吧?”另一個人不屑地說:“怎麼可能!空穴不會來風!或許是什麼堂姐弟、表姐弟什麼的也說不定,那也夠噁心的!人家還一小孩呢!還有一件事,我們實在看不起她,據說她是走後門進來的。我們這裡所有人都是嚴格按照程式進來的,只有她,切——憑什麼!憑取悅男人的本事?”說不盡的嘲弄鄙視,蔑視不屑——還有憤憤不平。這大概是大多數人的心態。

趙蕭君躲在裡面雖然疼得冷汗淋漓,可是外面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那些汙衊輕視鄙夷的話她聽得多了,可是關於走後門一事,她還是首次聽說,氣得渾身打冷戰,覺得對她本身是一種極大的汙衊和誹謗。她覺得這個地方簡直是瘋了,再也待不下去了。她知道她這樣走,只是更加中了旁人的流言蜚語,似乎真的是畏罪潛逃!印證了大家的猜測似的。可是現在她已經管不得了——這不是人待的地方,她不走也得走!她快被身邊的這些人給活生生地逼瘋了!

她立即動手打了一封辭職信。

她知道她如果更明智一點兒,不應該趁現在走,反而落下口實,彷彿心虛慚愧地印證了眾人的流言蜚語。她如果真有本事,就一力擔下去,看誰能奈她何。可是一想到成微,她不想再和他有所糾纏,寧願離開。

直接敲門進去,昂首站在曹經理面前,平靜地說:“我已經決定辭職。”曹經理看了眼桌子上的辭職信,然後抬起頭瞭然似的說:“小趙,你大可不必如此。”趙蕭君搖頭,神色黯然,說:“不,曹經理,我心意已決。真是非常感謝您長久以來的栽培和厚愛。可是,我想我還是走比較合適。”曹經理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說:“公司裡的某些流言蜚語我也知道一些,你實在不需要介意。其實說起來,背後誰不被人非議?只是無聊之人說的一些無聊話而已。古語,流言止於智者。你能勝任自己的工作,公司一直很相信你。”

趙蕭君心裡還有一個疑問,一直不敢說出來。低著頭沉默半天,怔怔站在那裡。曹經理把桌子上的辭職信交還給她,感慨地說:“等你過後再往回看,這些事情其實不算什麼。可是工作是不一樣的,天塌下來還是應該照常工作。人要生活。”趙蕭君頹然站在那裡,她也知道憑她的學歷要再找這樣一份工作可謂是難比登天,現實的殘酷擺在那裡,她急需工作,可是——她暗中嘆了一口氣,最後還是問出來:“曹經理,我進公司是不是成總的示意?”

曹經理沒料到她問的竟然是這個,怔了一下,只說:“我只知道你工作一向勤勉,努力上進,是可造之材。”趙蕭君苦笑,沒想到真如大家所說,是因為成微的關係才進了這家公司。她剛剛才知道,那次面試招收的都是研究生學歷的畢業生,只有她是例外,怪不得自己會被同事有意無意地排斥。只是事情不知道是怎麼洩露出來的。

趙蕭君連本身的能力都被人輕視,不由得心灰意冷,將辭職信重新放在桌子上,轉頭就要離開。曹經理在後面叫住她:“蕭君,成微對你,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我是看在眼裡的。他近日心情很不好,我想你可能對他有一些誤會。他以前是有些隨便,可是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不要太在意。公司裡的那些流言我是不相信的,再荒唐無聊的事我都聽過。你沒必要拿自己的前途來開玩笑,更賠上一生的幸福。成微是很認真地想和你在一起,你一定要仔細考慮。”趙蕭君低頭,半晌說:“曹經理,我還是決定辭職。”

曹經理見說不動她,只得作罷。想了想,對要離開的她說:“蕭君,還有一件事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你住的那套房子其實就是成微的。那是他以前的家,他父母去世以後,房子就空下來了。成微能對你這樣,我都嚇了一大跳,才知道他是認真的。不論是從現實還是理想的角度,你都不應該辜負他的一片深情。”曹經理的原意是想推波助瀾,趁這個機會成全他們兩個,可是沒想到事實完全朝相反的方向走。

趙蕭君聽了,先是愣住了,想起從來沒有見過的另外一個合租者,不禁冷笑——嘲笑的當然是她自己,竟然如此天真!然後有些激動甚至是夾雜些微的憤怒問:“那麼我住的房間——”曹經理接上去說:“以前成微就住那兒。另外一間是他父母的臥室。”趙蕭君內心有一股強大的無名火無法宣洩,簡直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又氣又怒,全部針對的是她自己!

呆呆站了一會兒,然後二話不說,轉身便走。當著所有同事的面,隨便收拾了一些東西,冷著臉揚長而去。管大家以後怎麼說,怎麼編排,怎麼議論,統統眼不見為淨!她覺得這簡直是一出鬧劇!這出鬧劇不但諷刺而且無比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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