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堇本是帶著幾分生氣,但看到這麼溫潤的今司,倒也消了大半。
“你猜我在九夜瓊碰見誰了?”
“嗯?”今司一副細細聆聽的樣子。
“你的舊相識,香眠兒!”
最後三個字押得格外重。
“嗯。其實我與她也並是不是很熟。”今司點了點頭,一臉平靜地說道,原是黃堇提到的這個名字在他那裡也不過泛泛之交,沒有多少份量。
“也記不太清什麼時候了,大約一百年前吧。我在尋你的途中救下了一隻彩蝶,跟了我整整三個月,原本覺得她烹調的手藝倒不錯,便帶她回了幽層嶺。”
“她在幽層嶺一呆便是這麼些年,這百年間,我回幽層嶺的次數不超過三次,所以也並未見過幾面。”
怎麼聽著今司這麼說,他與香眠兒確並無多少牽絆,但剛剛香眠兒的反應是不是太過於激烈了,難道這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黃堇還是半信半疑地悠悠吐出兩個字:
“是嗎?”
今司一臉光風霽月,攤手道:
“是呀~”
“所以你剛剛去見她了?”
黃堇嗔了一口氣道:
“我也不是特地去找她的,誰想到她抓了小黑鳥,我們倆還打了一架。”
“小黑鳥?”
黃堇把前幾日去傅好堂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今司,唯獨拉下了小黑鳥。
她從懷裡輕輕取出小黑鳥,說道:
“就是它,它可以唯一可以找到夜羅的鳥了。”
今司長袖輕輕撫過那鳥,它的翅膀輕輕顫動了兩下,便醒了過來。
睜開鳥眼的第一眼,它看見的是一位面若冷霜,但眸目流轉的絕色男子。
有見過人花痴的,但沒見過鳥花痴的。這小黑鳥竟不爭氣地流下了口水。
還一邊嘴裡小聲唸叨著:
“太好看了……”
黃堇倒也知道,憑著今司這樣的相貌自然是能迷倒一大籮仙女的,但沒想到,連一隻鳥也為他而傾倒了。
現在也就理解了香眠兒為什麼要跟著今司三月寸步不離,還因為離開幽層嶺怪到她的頭上。
不行,不行,這對黃堇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她可不能讓這些鳥呀蝶呀的整日圍在今司身邊。
想到此處,黃堇立馬站在了今司的前面擋住了那小黑鳥的視線。
誰知,小黑鳥輕輕扇動著翅膀飛了起來,竟立到了黃堇的頭上。這下正好,對上了今司的眼眸。
這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黃堇氣鼓鼓地一把揪下小黑鳥,訓斥道:
“誰讓你私自跑出去了,差點被人捏死了吧!你就好好呆回燈盞裡去吧!”
黃堇一下打斷了小黑鳥的痴夢,但它好似並未清醒,眯著眼說道:
“不是差點被人捏死了,是差點被人給煮了。一定是這位俊麗非凡的公子救了我吧!為報救命大恩,我必以鳥身相許!”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明明是她黃堇救了它好吧!原來連鳥也是看臉的!
這下黃堇真的是黑了臉,一字一字狠狠說道:
“你!給!我!回!去!”
這個聲音太過於狠厲,小黑鳥嚇得縮起了脖子,炸開了羽毛,休得一聲立馬鑽進了炎須燈。
“吱呀——”
大殿的門被推了開來。
黃堇向大門方向瞧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身濃墨華服,銀絲勾勒著女子曼妙的身姿。
大祭司果然來了。紅唇輕啟:
“上神可修整好了?”
黃堇轉頭看著今司,這才不過半頓飯的功夫,看來這婚事確是大祭司心頭難事。
今司也不故作姿態,端言道:
“雖說這九夜瓊的大殿紛華異常,但這絨絲被卻比不上我幽層嶺的。”
黃堇聽他倆的對話,就像看聽城裡先生說書,氛圍鋪墊了半天,最後總是以“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而匆匆結尾。
明明倆人都有條件要談,但誰也不先揭開那層紙。急得黃堇跳了出來:
“你們倆不就想說那和缺海門的婚事嘛,直接大大方方說不就好了!”
大祭司輕咳一聲,攏了攏衣袖,掩飾著自己的來意,雖被黃堇挑明了,但她作為大祭司,要低頭下求與人,這也是抹不開情面的事。
黃堇看她並未發聲,又補充道:
“大祭司既然不想履行婚約,又不願親自悔婚,難道讓祝亭予去不是最好的辦法嗎?”
大祭司眉頭微蹙,眼眸深沉。他們自是不理解她現在複雜的心情,一邊是九夜瓊的全族興衰,一邊是千年來唯一惹得她動心之人。
她也曾聽過爺爺的勸說,萬萬年的生命漫長無邊,與他不過相識幾栽,心想只要不見他,最多不過百年,便就忘了。
但越見不到他思念就越放肆,若他偷偷跑來九夜瓊找她,她還得扮做一副孤冷無情的模樣,這些年歲她都在這種情緒中不斷拉扯,幾乎要撕得整個靈魂粉碎。
大祭司背過身去,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我不能見他。”
今司聽出了她聲音中的顫抖,看來當年的決定很難吧。
“有可能是最後一面呢?”
聽到今司如是說,大祭司勐地轉過身,像即將要失去什麼最心愛的寶物一般,眼裡充滿了不捨,重複著質問:
“最後一面?”
“若是真的要讓亭予徹底死心,永遠不再踏足九夜瓊,那麼就要斷了他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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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趁著這次與缺海門的婚約,就斷了他這最後的念想。”
大祭司扯出一絲苦笑道:
“這樣也好!”她原本明白,她與他註定不能在一處,即使知道生死不復相見才是他們最終的結局,但真的被人推著走到了這一天,不免有些心酸。
“上神打算讓我如何做?”此時的她眼裡沒有一絲亮光,全是烏暗。
“你告訴他,你已經答應了與缺海門的婚事,讓他親自去送婚約文書。”
黃堇不明白今司這是說什麼,竟要大祭司答應婚約,他明明知道她不想與缺海門的掌門成親。
但今司接下來的話,讓黃堇更聽不明白了。
“這封文書是給亭予的,還有一封真正的文書是給缺海門掌門的。”
“給祝亭予的文書,我已經寫好了,還勞煩大祭司親自交給亭予。”
今司從敞袖內拿出一封文書,上面赫然兩個大字“婚書”。
良久,大祭司才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帶了些微顫,伸手接過今司手上的婚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