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玉簡直要被他這，堪比四川變臉的本事驚呆。
倆人都在最落魄的時候，但佳玉還不忘落井下石。
“你不是最尊敬最崇拜你的皇阿瑪的嗎？怎麼這時候也罵起爹來？”
看著佳玉那得瑟的小表情，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胤禵不稀得搭理她，依舊沉浸在自己悲傷的情緒中。
娟子嚶嚀了一聲，翻過身來。她那一張佈滿燒傷的臉龐，直接暴露在佳玉和胤禵的面前。
佳玉倒是還好，她做醫生的時候，更噁心的傷口都曾見過。
胤禵卻很少遇見這種情形，突然間瞥見娟子的傷痕。還有些吃不消，嚇得趕緊將頭撇過去，大氣都不敢出。
佳玉降低了音量，悄聲說道：“咱們聲音小點，別將她吵醒了。”
胤禵這時候，已經管不了身份會不會暴露。
他覺得就算現在，跟那個王柺子說自己是至尊的兒子，貨真價實的十四阿哥。
王柺子不僅不會相信，還會很放肆地嘲諷他是痴人說夢，然後狠狠地給他一頓鞭子。
頹廢地低下了頭，胤禵的情緒非常低落。
“你別這樣嘛，咱們現在好好地商量一下，該怎麼逃出去。”佳玉依舊不氣餒，她的小腦瓜飛速地轉動著，思考破局的方法。
現在他們被緊緊束縛著，直接逃走的可能性很低。
但如果到了買賣的時候，肯定不會這樣五花大綁地把人送上去，給客人相看。
最起碼也得把繩索解了，稍微裝扮一下才敢把人放出去。
也許到那個時候，就是他們熘走的最佳時機。
佳玉歪過頭，便看見了月光下縮成一團的娟子。
她清瘦得可憐，後背的蝴蝶骨清晰可見。
據她自己說已有了十六歲，但佳玉看著，頂多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
臉上自不必說，早就瘦脫了相。就連本該最肥碩的臀部，都瘦地窄窄一握。
胤禵順著佳玉的目光，就看見了像個小動物一樣，蜷縮成球似的娟子。
悲憫之心頓起：“我們要操作容易，可是帶著她就很艱難，你說怎麼辦？”
雖然是個問句，但胤禵自己心裡清楚。既遇見了她，便不可能放任不管。
佳玉好歹與胤禵朝夕相伴了這麼久，他的一些小心思，佳玉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她不僅僅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是我們的子民。如果連這樣一個弱女子都保護不了，我們又怎能妄言保護天下人呢？”
佳玉說著說著，一行清淚便從臉上滑落。
胤禵也低低地啜泣起來。
有時候哭並不代表著懦弱，而是一種情感的真心流露。
若放在以前，胤禵自詡為大清第一巴圖魯，絕不會在人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自從和佳玉在民間走過這一遭，遇見了這麼多事，他堅不可摧的心也漸漸動搖。
本來貧瘠的情感世界裡，突然綻放了許多各色的花兒。豐沛的情感，常常不自覺地透過目光和行為，投射到這片人間大地上。
“謝謝你，佳玉，謝謝你。”胤禵無聲地吶喊。
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佳玉從他的口型裡讀出了這句話的意思。
在純潔的月光下，兩人的目光交匯，彼此都堅定了心中的信念。
一定，一定要帶著這可憐的女孩，逃出去！
倆人終於迷迷湖湖地睡去，簡陋的柴房裡，大家都睡得很不安穩。
但這一夜，胤禵和佳玉的心裡都沒有了夢魔的糾纏。
此為大道，吾心所向……
一覺醒來，胤禵直接改變了自己的心態。
王柺子端上來的稀粥，清得能照見人影。他也毫不抱怨，就著盆唏哩呼嚕地喝起來。
佳玉看著他的變化，這才真切地感覺到，胤禵確實是成長了很多。
王柺子一路上對他們倆人是冷嘲熱諷，動輒吐口水。
佳玉有時候還沒忍住，和她對嗆幾句。
胤禵反而審時度勢，硬是將屈辱忍了下來。
這三個人販子終於棄了馬車，坐船南行。
這是一艘特製的船，裡面關滿了人販子從全國各地誘拐來的少男少女。
胤禵他們被隨意地丟棄在底層，在這個船艙裡，有著十幾個不同年齡的少女。
大家一開始都在低聲哭泣，沒有人敢交談。
過了很長時間，確定人販子們不會下來之後，有幾個相識的女孩子，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聽說要把咱們一直往南邊帶，到了海邊才停下來。”有個瘦瘦黑黑的女孩子，操著一口不流利的官話，很是擔憂地說道。
另一個和她一同被拐賣的姑娘，摟著她的肩膀嚶嚶哭泣：“還不如當時就死了，省得受這一份苦。”
悲傷的情緒很快蔓延到群體中，大家開始有了些騷動。
這時上層的甲板，被重重地踢了兩下：“要死啊，你們這幫小畜牲？再敢作怪，我一個個拿你們開刀！”
姑娘們趕緊噤聲，不敢再交談。
船艙的角落裡有一個廢舊的罈子，佳玉發現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打破。壇口處缺了一塊，形成了一個鋒利的銳角。
用膝蓋撞了撞胤禵，佳玉將頭往那邊點了點。
胤禵隱晦地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那個殘破的罈子。
附在她耳邊，胤禵壓低著嗓音：“用那個尖銳的地方試試，能不能把繩子割斷。”
佳玉儘量保持嘴巴不動，悄悄回應著：“咱們得有一個人打掩護，另一個人去磨繩子。”
她偏過頭，堅定的目光看向了胤禵：“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還能使出武功嗎？”
胤禵知道，她是想把這一次的機會，留給自己。
暗暗運用丹田，發現胸中有一股真氣匯聚。
欣喜若狂：“可以，感覺能夠調動身體各處的力量，不過要是有武器更好。”
佳玉頜了頜首，表示她已經知道。
目測了一下，他倆距離罈子的距離並不算遠。只要擠過了幾個人，即可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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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別衝動，看準時機再行動。”佳玉抬頭看了看頂上的船板。
這艘船非常粗製濫造，船板縫隙並不嚴實，木板與木板之間漏出一束束光芒。
那些看守的人只要將眼睛貼在縫上，便能看清底層的人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