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為已經掌握了巡撫的弱點，楊五爺侃侃而談：“大人如此得罪我們楊家，不知求的是什麼？是名還是利？我想大人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東西。”
胤禵哭笑不得，看他這麼志得意滿，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自己真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
知道楊家人包藏禍心，胤禵對他們已經滿心戒備。
偷偷地摟住袖中的訊號筒，若這幫人不識好歹，他便立刻衝出門外燃放此物，讓城中的士兵趕來增援。
“不知楊五爺此言何意？本官來此，為的是嘉定百姓。是非曲折，我心中自有定數，所做諸事為求公平二字罷了。”
胤禵堂堂正正說完這些話，楊五爺反而噗嗤一笑。
“大人此言差矣，您身居高位，想必也知京中形勢。”
楊五爺垂頭拱手，看似很恭敬，但話裡卻暗含挑撥，“既然為平民百姓，當然要擇良枝而棲。在我們這種小地方小打小鬧又有什麼意思？京城才是您大展身手之處啊。”
佳玉撇撇嘴，呲著牙花子，心裡暗自揶揄：這又是一個勇士！若這番話傳到皇上耳朵裡，不把他楊家滿門抄斬，就算我輸。
胤禵看楊五爺說完這番話，楊家每個人臉上都露出贊同之色，就知道這幫人心裡打的是什麼小算盤。
就這些貨，還想著混個從龍之功，真是不知道“白日夢”三個字怎麼寫。
“五爺請慎言，這些事兒不是我做臣子可以議論的，更不是你楊家可以肖想。”
“咱們有一說一，楊家這個皇商之職，我是撤定了！上進貢品之事本來就是能者居之，你們不行，就讓能人上。此事，我自認問心無愧。”
胤禵都不屑和這些投機分子解釋，他說地斬釘截鐵，不留餘地，瞬間惹怒了楊家眾人。
楊大爺本想直接動手，先將巡撫困在楊府。
千鈞一髮之際，楊之文衝進了屋裡。
“我看巡撫說的也不錯，咱們家技不如人。正該好好磨練作坊的技藝，又何必和大人在此胡攪蠻纏？”
沒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出來打圓場，楊大爺氣得七竅生煙：“之文快回去，這事兒和你有什麼關係，要你跳出來勸阻？”
本來胤禵都準備先行動手，但看到楊之文出現，又將訊號筒塞回袖裡。
知道這個巡撫是個硬茬子，不來點兒真格，他肯定不肯服軟。
楊五爺乾脆公佈了身後的靠山，妄圖以此來壓制他。
“實不相瞞，我曾經向京裡打聽過大人的生平。聽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背景，不過是偶然得上峰看中，塞給您這樣的差事。”
楊五爺略帶嘲笑，他不明白就這樣的人，怎麼會爬到巡撫的位置上。
其實是皇上特意向下面的軍機重臣關照，不要將胤禵的身份透露。
一方面是為了兒子的安全考慮，另外一方面是怕白蓮教知道自己動真格，若望風而逃那就得不償失。
但以楊家的水平和手段，肯定打聽不到那麼機密的訊息。
還真信了京裡一些低階官員的話，以為胤禵就是普通的戶部官員，暫代巡撫之職，來嘉定處理民變之事。
佳玉也是被楊家的水平驚到目瞪口呆，就這種腦子和層次還搞什麼奪嫡站隊的事情？
能把一家老小的命保住就不錯，居然敢妄想，在血腥的中央政治鬥爭中分得一杯羹！
她也是佩服這家人的自信，怪不得假楊之林能瞞住這麼多年，全是因為身邊的人都是一幫沒腦子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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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五爺繼續發揮自己的想象力，“大人若是能夠趁著此時，轉投明主。我楊家願意為大人引薦，從此咱們就是同舟共濟的夥伴，有什麼話不能說開的呢？”
胤禵冷笑，他怎麼不知自己的兄弟裡有所謂的明主？
而且太子畢竟沒有真的被廢，這幫人就已經蠢蠢欲動。
雖然不是很喜歡太子哥哥，但他此時誠心地希望，他的儲君之位能夠保住。
國本不穩，朝局動盪。這句話，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
連南邊都已經開始站隊，更何況京裡的那些老人精們。
估計暗地裡早就結黨營私，只是皇阿瑪還在自欺欺人，以為到如今仍然能夠掌控一切。
“哦？那本官倒是有點感興趣，不知五爺想要將我舉薦給哪位阿哥？”胤禵藉機試探他，倒想看看是誰手伸的這麼長，已經開始培植自己的人脈。
“不知巡撫大人可曾聽說過九阿哥的名號？他最是禮賢下士，待人和善。大人在京裡想必也曾見過他，我們楊家說起來還是九阿哥的姻親。”
胤禵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九哥福府裡有哪位側福晉姓楊。
佳玉看他們自吹自擂，估計楊家的女兒也就是位侍妾，純屬他們自己往臉上貼金，也不知九哥認不認他們這個親家。
“若本官說不呢？”胤禵蹙著眉，表情冷澹，“我與你們不是一路人，九阿哥那裡我自有交代。同你們楊家，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楊之文見屋裡的氣氛一下降至冰點，很是著急。
他吃過佳玉的虧，知道這夫妻兩個都不是善茬。
自家的水平他心裡有數，能在嘉定作威作福，也是靠著之林的關係。如今他人已死，自家還有什麼資本能夠和巡撫叫板？
忙拽著自家五叔的胳膊，用祈求的眼神暗示他，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面上少說些話。
若真惹了巡撫動怒，恐怕下一步就不是撤職這麼簡單。
但沒想到自己親爹率先頭腦不清：“若巡撫大人再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們楊家不留情面。”
其實這種事兒他們已經駕輕就熟，在楊之林之前的好幾任縣令，甚至有些知府，都是被他們以不同的方式製造了意外死亡的事故。
朝廷派了多少波人來查來查去，不還是一無所獲。最後總歸是讓他們楊家自己人，登上了縣令之位。
要不是之林自己不爭氣，就是知府他們楊家人都做得。
所以就算來了這位巡撫，不過就是官大一些。
他帶來的京官和江南大營的士兵又不在身邊，要擺弄他還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