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掠過那漂亮得令人不敢碰觸的旗袍，心也撲通撲通的好似快跳出來一般，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那個送旗袍的人看著我，躊躇了一下說：“陸先生當初給了十二套的圖和布料，因為要求很高，我們現在只做成了六件，剩下六件，還需要點時間，不過，這邊這六件也是我們這一年來做的最好的精品，如果您……”
我愣了一下，猴子已經先我出聲道：“這六件也留下，那六件做好後，如果你們還有，也再配上六件。”
那送衣服的人呆了一下。
猴子又接道：“差多少錢，我現在補給你們。”
“不不，這個金先生已經和我們老闆說好的，您只要報數，要哪些就好。”那人忙道。
猴子眼角微挑的瞅了他一眼，道：“那就這個數，這裡的都留下，還有陸先生原先訂的六件，你們再配上六件冬天也能穿的那種厚實一些的，多少錢，跟金先生結算就是。”
那人忙點頭，又伸手指著旁邊的衣套，告訴我們怎麼打理那些旗袍。
什麼這種旗袍不能折，不能水洗，不能靠近有腐蝕性的東西……
巴巴拉拉的一大堆。
我聽了兩句，便轉而去看那六件出自於陸漓之手的旗袍，倒是猴子聽得仔細。
而且，在那人說完之後，他還好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句，有適合我穿的這種老派衣服嗎？
猴子這麼問的時候，我嗖的一下轉回頭，然後看著那送衣服之人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很是可惜的說了聲：先生您還是穿現代一點比較好之時，趕緊的又將頭給扭了回來。
然後我就聽到那送衣服的人很是有些緊張的，小聲的，又加了一句：或者，您試試那種武林人士穿的？就是那種緊身短打？還可以在腰上加一根腰帶，黑底鑲金的，一準威風！
猴子磨著牙的，說了聲：“你可以走了！”
那人應了一聲，真真的是逃也般的走了。
我實在是忍不住的噗了一聲，又趕緊的收住笑容，很是正經的扭頭繼續去看我的衣服。
猴子在我腦袋後面哼了一聲，起身從我手裡將我正看著的旗袍小心的提了起來，口中淡聲道：“這些還是先收起來，明天我去買個專門的衣箱，給你裝好帶回去，以後要是有什麼宴會活動，帶個一兩件出來就行。”
我嗯了一聲後，又輕聲道：“我捨不得穿的。”
那些手繪的，應該是陸漓挑選好了料子，再在上面用特殊顏料手繪出來的，或是修竹幾枝，或是蘭草淺淺，或是大朵的海棠牡丹，還有一件是墨荷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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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並不是那些大家手筆，但是每一件都看得出他的用心，還有那獨一無二的韻味。
那送衣服的人也說了，這種衣服很珍貴，不能水洗，不能機洗，只能用特殊的方法洗，而且，也不過是幾次，也就會失去這種鮮活。
現在陸漓已經不在了，如果這些毀壞了，就再也沒有了……
我，如何捨得穿……
猴子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後，道：“嗯，那這六件都帶回去，不穿，讓金先生再給那邊打電話，送些新款的過來，也夠了。”
我扭頭看向了那六件我還沒怎麼正眼看的旗袍，好吧，雖然比不得陸漓親手所繪的珍貴，但是那六件的確非常精緻漂亮，那上面一看就是最好的繡工手工繡出來的，不管是花也好，還是蝴蝶也好，都好似活的一樣。
我指著一件天青色的最素淨的旗袍道：“那件，我們帶去京城。”
猴子應了一聲，先將那六件收進了衣套裡，再提著上了樓，隨後下來，再將剩下的收好。
他這邊剛弄好，莫老的電話便打過來了，告訴我說直接送到三館，由雲先生負責簽收。
掛了電話後，我便給金先生打了電話，金先生說好。
半個小時後，金先生回來了，說已經和常先生那邊溝通好，明日上午，常先生那邊的人會來核對清點收貨。
說完這些，金先生便問我，衣服可還喜歡。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拿眼角上翹著瞅著他。
金先生笑了笑，微微轉開了一些頭道：“那些，是去年大少畫的，就是你出去了，大少在賓館裡面畫的。”
他聲音頓了下，才慢聲道：“這種旗袍，製作時間需要很長，大少說，不著急，正好他做完手術，要再修養一段時間才能陪你出去，所以，先讓我送給製作坊，時間約好的是一年的期限。”
他聲音再又頓了下，微微有些低沉的道：“在巴里的時候，大少給我說，這些旗袍如果做好了，還是可以交給你，但是，一定要等到你……等到你……”
金先生的聲音有些顫，說了兩次都沒有說下去，他便乾脆沒有說了，只是長吁了一口氣，擠了一些笑容出來後又問道：“這幾件，喜歡嗎？”
我瞅著他，瞅得他把頭又給轉了過去，才道：“陸漓的這十二件，我要帶回去，剛才給他們的人說了，再做六件厚一點的，和那六件一起交付給我們，這另外訂的十二件，多少錢，你從我帳上走。”
金先生微挑了下眉的看了我一眼，又扭開頭去，道：“好，不過，至少有一件，大少是希望你能穿的，大少說，等到那一天，如果他不能陪你一起走上那個地方，至少，那件衣服你能穿上。”
我突的一下明白了，金先生那沒有說完的那句話。
等到你……
等到你完全從悲痛裡走出來，等到你忘記了他，等到你和別人一起，走上那神聖的……地方。
我伸手捂住了眼睛，也捂住了那瞬間盈滿眼眸的水滴。
我連著深吸了幾口氣，才用力的抹了一下眼睛，放下手，看著金先生道：“還有什麼？”
金先生啊了一聲道：“啊，是有事，那個，常先生說，他們將東西運過去，也就三天的時間，所以，你看，是不是我們明天晚上就往京城飛？”
“金先生！”我叫了一聲。
金先生站起了身，低頭看著我，輕聲道：“顧小姐，大少的心願，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你幸福，所以，你只要朝著前面走，朝著你認為的幸福方向走，就可以了。”
他這麼說完之後，就嗖的一聲竄到了門口，對猴子丟了句我出去辦事，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