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側頭看向了我，看了好一會後，他唇角輕翹了下，用空著的手揉了下我的頭。
然後轉頭，繼續帶著我走到唯一空著的沙發邊，道：“就坐這裡打電話吧，估計等下，姓金的就會來確定是往哪送了。”
我輕吸了口氣，低聲喚道：“猴子哥。”
猴子輕應了一聲，鬆開了我的手，將我按在了沙發上，低聲道：“我在的，妞，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
我眨巴了下眼看著他。
他也對著我眨巴了下眼，隨後臉上綻放出了一種如同初夏新露的笑容，再對著我手上拿著的手提包努努嘴。
然後便起身，往小廚房那邊走去。
我吸了口氣，拿出了我的手機，定了下神後，我撥了莫老的電話。
莫老是鈴聲都響到快要結束通話的時候接的電話，先頭的口氣很是有些不爽的問是誰，不過，當我說出我是顧青的時候，他那語氣頓時一變，那是，隔著電話，我似乎都能看到他那又是歡喜又帶了些悲傷的樣子。
我便沒有說謝謝，也沒有多說別的，我直接告訴他，剛才手續都辦完，陸漓的古籍館，顧明遠的那些收藏我已經全部拿到手。
莫老連聲說好，聲音都透著一些哽咽。
我也不覺有些紅了眼眶，抹了下眼角後，便道，我想將那些藏品，除了郵票外，其餘的都送到京城，想在博物館開一個顧明遠收藏的專門展覽。
莫老那邊先是安靜了一下，隨後便帶了激動問，真的？
我說，自然是真的，不說那些古物，那些古籍可是顧明遠多年的收藏，涉及面極廣，而且，顧明遠曾經說過，書最大的價值，是讓人學習的，而古籍最大的價值，是讓人從中找出那些被時間遺失的知識。
我說，那些古籍不應該埋沒在保險櫃裡，應該按照顧明遠的遺願，讓所有想學的人看到。
我說，這也是陸漓的願望，只是，當年陸漓沒有辦法而已。
莫老連聲說了幾聲好，又問了我一句，我跟顧明遠？
我，很是清楚而明確的說了，我是顧明遠收養的孤女，我最開始，我對古物的知識，我的書法，都是跟著顧明遠所學，顧明遠的藏品，有一些是我跟著顧明遠一件一件，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顧明遠也教過我，那些東西是什麼來歷，有什麼樣的歷史……
我和顧明遠的關係，其實陸漓上次也有給莫老提過，只是，沒有說的我現在這麼明確和清楚而已。
莫老的聲音便更顯唏噓了，連聲道，果然是物歸原主。
末了，莫老說，他馬上和博物館那邊聯絡，看哪個分館方便一些，讓那邊先空出一個倉庫過來，讓我先將東西送過去。
我說好。
他又說，路上小心些，找可靠的人運，千萬要小心。
我默了下，再又應了聲好。
莫老便先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拿著電話，看著那個結束通話的畫面靜坐了好一會。
我想，原來，他們都一下就察覺到了其中的危險……
我想，陸漓，你看，你還是被這麼多人喜歡，被這麼多人尊敬。
我想，陸漓，你並不是只有我的。
我這麼想的時候，只覺得胸口有一種灼熱的感覺，沿著血脈往全身湧去。
我想起了顧明遠那時候給我說的話，他說，小青，每個人都有一輩子，生命是屬於自己的，怎麼過也是由自己決定的，而，你在這個世界的價值，你在別人心中的價值，也是由你自己怎麼過決定的，英雄，不是天生。
我也想起了陸漓說的話，他說，小青，往前看，繼續走，好好活！你是我最驕傲的小青！
我伸手按住了胸口的天珠，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
然後我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玻璃杯，裝滿了溫白開水的玻璃杯。
拿著玻璃杯往我面前遞了下，猴子淡聲問道：“說好了？”
好吧，我那渾身的熱血一下冷靜下來，我點頭道：“說好了，莫老去問下博物館那邊，看是往那個館送比較好。”
“嗯。”猴子應了聲，將玻璃杯直接放在我手上。
我拿起杯子一口氣的喝掉了半杯，這才發現我的喉嚨很是有些乾渴。
好吧，我跟莫老說這麼些話，也是很費嗓子的。
“要是這樣，我們這幾天就會往京城走吧？”等我再把剩下的水喝完，猴子問道。
我想了下，點頭道：“嗯，東西交給常先生的人後，我們就往京城飛，要先和莫老接上頭。”
“你說，郵票不在內？”猴子接過了空杯子，往郵冊那裡看去。
“嗯。”我也往郵冊看去，道：“莫老他們最感興趣的是古籍善本，然後是那些古物，至於郵票，這個是和古籍古玩有些不一樣的，當年顧明遠也說過，是他的個人愛好，所以，如果是作為顧明遠藏品的展覽，這個是不合適的。”
我聲音頓了下，又道：“對了，猴子哥，明天我們回去一下，我當年也帶了一些郵票出來，那些其實和這裡面的一些是整套的，我把那些放進去。”
還有那個陶壺，那個，也許比紅山文化更加重要的一種代表的陶壺。
“你郵冊是準備帶著走嘛？”猴子問道。
我愣了一下，不覺又往那些郵冊看去。
好吧，陸漓當年換的是最好最豪華的郵冊，夠厚夠大夠能顯示單獨一張郵票的珍貴，同時，也就是說，一本裡面放的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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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是一堆郵冊。
很重……
而且，那個陶壺並沒有進入顧明遠的藏品，也就沒有在這批藏品的目錄裡面……
我想了下後道：“我們明天先回去，將郵票補齊全後，再去趟銀行，我在銀行租了個保險櫃的，先放裡面放著，等我們回去香港的時候，再帶回去。”
我聲音頓了下，又道：“還有陸漓的那些筆記，我也想先帶回去。”
現在陸嘉誠他們都在申城，要是真像猴子說的那樣喪心病狂……
還是放回去香港比較安全。
而且，我也好隨時翻看。
猴子應了聲。
他那聲剛落，我的電話就響了，是金先生打過來問確定送京城嘛？我說是，不過具體哪個館莫老要先問問，晚點給我答覆。
金先生說好，都準備掛電話了，又說等下會有人送衣服過來，讓我簽收下。
金先生那電話剛結束通話沒有多久，那送衣服的就來了。
送的，是十二套旗袍。
精工細作，手工蘇繡，或清雅，或高貴，或富麗堂皇……
其中一半，是手繪的。
那畫風，那潑墨手法……
是陸漓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