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媽，我媽要我帶妹妹回去吃飯。”
女人的手剛要碰到福妞，福妞就被楊紅文一把抱走，休地出了果林。
福妞緊緊抱著他的脖子，看著身後越來越遠的人影，小聲問：
“我們為什麼要跑呀？”
媽媽並沒有喊大家，飯還沒有做好呢。
扶著她小腿的楊紅斌說：“二舅媽是大伯母的表妹。”
楊紅武也握著小拳頭跟著跑：“她總是罵我，不好。”
“大舅和二舅一家都很兇，”楊紅文拉好福妞的小帽子，“從來都不會給我們吃的。”
福妞眨巴著大眼睛：“所以他們主動來，一定有問題哦。”
“對。”
三個哥哥異口同聲：“說不定和大舅一樣，為了錢。”
福妞撅起小嘴巴，有些不高興。
明明是媽媽哥哥還有姥姥，一起幫忙救的郭叔叔，不相干的舅舅們卻都跑來要錢。
還那麼理直氣壯？
難道下次也去舅舅家要錢，不給就揍他，這樣也可以？
一個小甜妞趴在哥哥懷裡，滴滴咕咕地發了一陣狠，還揮舞著小拳頭打了一套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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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蓮出來找孩子，看著他們就笑：“這是怎麼了，惹妹妹不高興了？”
“沒有，我們看到二舅和舅媽了。”
楊紅文把妹妹交給楊紅武，小聲和何玉蓮說著什麼。
看著媽媽哥哥愁眉不展的樣子，福妞小聲問：“二舅和舅媽也欺負媽媽麼？”
楊紅武點頭：“還欺負姥姥。”
“姥姥家的院子本來很大。”
楊紅斌往遠處指指。
天黑了，看不清大隊裡房屋的樣子，只有星星點點的光。
“後來分家被大舅二舅搶了。”
金荷花就被趕到白天那個小院裡，原先是何家守林人的暫時落腳點，很破舊。
福妞氣得原地蹦：“他們好壞，姥姥的頭髮都白了，腿也不好，住久了會生病噠。”
這怎麼辦吶？
她轉頭去看媽媽和哥哥。
就聽楊紅文說：“……二舅媽看福妞的眼神和大伯母一樣，要不我們還是回家吧。”
何玉蓮滿臉猶豫：“這不好吧，我們剛來，還沒跟你們姥姥和小舅舅住幾天呢。”
“三姐——”
林子裡，彩雲氣喘吁吁地走了回來：“俺覺得紅文說的對。”
她怕嚇著孩子們，輕輕揉了揉他們的腦袋，這才拉著何玉蓮到一邊說。
“怎麼了啦？”
福妞瞪著天真的大眼睛看向走過來楊紅文。
三個小蘿蔔頭蹲雪窩裡，聽楊紅文說：“怪不得二舅一家來了，大伯母回孃家就鬧了。”
“說咱奶為了妹妹趕走他們母子，還逼著她離婚，說妹妹邪門，是來霸佔咱們家產的。”
“一句話都沒說她弟弟怎麼欺負咱姑的，還說……”
“說什麼？”福妞撅著小嘴巴，已經夠生氣了。
楊紅文皺緊了小眉毛：“還說妹妹能變出金子，到誰家誰家就吃喝不愁。”
“放屁！”
楊紅武和楊紅斌齊聲喊著。
“噓，別嚷別嚷。”
楊紅文豎起手指：“以後一定要保護好妹妹，二舅他們就是為了金子來搶福妞的。”
楊紅斌赫然站起：“那不能在這裡了。”
“對，妹妹有危險。”
楊紅武一把抱起福妞，噠噠噠就往何有糧家裡衝：“藏妹妹。”
一頓晚飯吃的心神不寧。
飯後，何有糧蹲地上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明兒一早就送姐走，娘那邊俺去說。”
“二嫂她表姐就不是個好人，她表哥造孽卻把事賴在孩子頭上，說不定她想賣掉福妞。”
福妞一聽，緊緊抱住何玉蓮的脖子，小奶音委屈極了：
“媽媽，我不想被賣掉，會見不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們，會餓肚肚……”
何玉蓮心都疼碎了，連忙安撫：“有媽在，不會被賣掉，咱明兒就回家啊。”
“福妞不怕，明兒你小舅舅和小舅媽一塊兒送你，乖。”
深夜，福妞蜷縮在何玉蓮懷裡，小心抓著她的頭髮，一副受驚的模樣。
何玉蓮越瞧越後悔，天沒亮就把包袱打好。
匆忙喂孩子吃過早飯，抱起來就往金荷花家去，打算說一聲就回城裡。
哪知道剛出了果林，就看在守在路邊的何家老二。
凍得鼻涕眼淚黏一塊兒，縮手縮腳，臉色青白，一看就是在這必經之路守了一晚上。
以前對弟弟妹妹都愛答不理，現在大冷的天蹲一夜，還能為了啥？
何玉蓮抱著福妞退了一步：“二哥？”
何老二咧著大嘴陰森一笑：“三妹，咱娘讓接你去醫院看大哥，板車在山下，走吧。”
何有糧往姐姐和外甥面前一擋：“不用了，三姐婆家有事，這就回城了。”
“剛回孃家就回城，也不跟娘說一聲，不孝。”
何老二的死盯著福妞：“外甥女，跟二舅走，二舅家有好吃的，還有哥哥姐姐陪你玩。”
福妞氣呼呼扭頭：“不去，你們不是好人。”
“你——”
福妞做個鬼臉：“昨天就看見你啦，和斷腿舅舅一起來噠，幹嘛呀，你也想斷嘛？”
何老二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拎起手裡的零嘴：“俺跟你大舅不一樣，看這是啥？”
大隊裡的小孩都羨慕他家好吃的，就不信這個小賠錢貨不上當。
她鬧著要去他家，何玉蓮還能不答應？
何老二正美滋滋地等著呢，就聽福妞說：
“壞心眼兒二舅，你拎著豬食幹嘛呀？你家沒飯吃，搶豬豬吃的東西喔，好可憐。”
何老二：“……”
這下連緊繃著的何玉蓮都笑了。
何老二惱羞成怒：“呸，小賠錢貨，老子打死你。”
“呸，吃豬食的大賠錢貨——”
三個哥哥一起上前，手挽手攔住了他，用他的話罵回去：
“你敢動妹妹一根頭髮，揍得你滿地找牙。”
何有糧和彩雲一下沒憋住，笑得臉都漲紅了，護妹的三個小外甥格外霸氣。
何老二：“……”
萬萬沒想到，這三個比柿子還軟的小子，現在脾氣這麼硬。
不但敢反抗，還敢罵街了？
這還能忍？
“娘的！”
他捋起袖子，往手心裡吐了兩口吐沫，罵罵咧咧就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