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妞，你沒事吧？”
等何玉蓮扶著一瘸一拐的金荷花追出來，何旺財已經被拉去衛生院了。
福妞被三個哥哥圍著，蹲在雪地裡和一隻小花狗玩。
聽見叫她的名字，福妞休地站起來，小奶音隨著腳步聲在空曠的野地傳開：
“沒有哦，是那個打人的壞蛋摔斷了手和腿，被送去治病啦。”
“媽媽，姥姥，抱抱——”
何玉蓮放了心，招招手：“來，媽抱。”
旁邊的金荷花一邊擦眼淚一邊都囔：“唉，你說俺跟孩子吵什麼？”
“15塊錢給他就是了，去城裡領獎就去唄，摔壞了還怎麼上工，都指望旺財掙工分。”
福妞本來想拉拉她的手安慰，但是又默默地縮了回去，抱緊了何玉蓮。
何玉蓮心頭又湧起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三姐——”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福妞跟著何玉蓮一起回頭。
南邊的山坡上走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手拉著手，深一腳淺一腳走向他們。
福妞小小聲地問：“是小舅舅和小舅媽麼？”
“對。”
何玉蓮抹了抹眼淚，對著來人招招手：“有糧，彩雲，你們來了。”
何有糧比何旺財瘦小，步子輕快，拉著媳婦三步兩步就進了院門，咧著嘴笑：
“三姐，俺聽送水的說大隊裡的閨女來了，俺和彩雲一猜就是你，走，跟俺上果林。”
何旺財媳婦也不過20歲，害羞靦腆，過來照顧孩子，還偷偷看了福妞一眼。
福妞也一眨不眨地看小舅媽。
小舅媽長得像奶奶餅乾桶上的貼畫姐姐，臉圓圓肉肉的，笑起來還有倆酒窩。
和福妞一樣可愛。
福妞咬著手指，奶聲奶氣地跟在哥哥們後面叫人：“小舅舅，小舅媽。”
“哎。”
彩雲答應一聲，耳朵脖子都紅了，忍不住偷偷看她。
何旺財也被甜懵了，摸著腦袋憨笑：“姐，這小閨女是你的？”
“我的。”
何玉蓮點頭，把福妞的事兒說了：“……你來得晚，大哥被拉走了。”
旁邊的金荷花本來就著急地團團轉，一聽他們說話，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俺不放心你們大哥，那你們去林子，俺去看旺財一眼。”
等她走遠了，何有糧才說：“姐，俺就知道會這樣，這才來找你。”
何玉蓮嘆了口氣，抱著福妞跟他走。
何有糧還是小孩脾氣，氣沖沖地說：
“外甥女救的人，郭同志在娘這兒躺了一會，就算錢不給娘也應該給你，有大哥什麼？”
何玉蓮掉眼淚：“大哥又動手了，這次傷的也重，娘心軟了。”
何有糧憤憤地踢了一腳路邊的石頭：“重？癱了才好呢。”
“發財，”彩雲拉扯著三個孩子，輕聲細語地勸他，“你別跟石頭較勁，腳不疼嗎？”
何有糧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小兩口柔情蜜意的，何玉蓮露出點欣慰的笑容。
看著彩雲不住地看福妞，她又勸：“世上的事哪有說得準的，萬一以後能有呢？”
彩雲的臉白了，落寞地說：“俺小時候被後孃虐待，身子沒用了，生不了娃，也不想了。”
“沒有娃就沒有，別傷心。”
何有糧拉著她的手說，“世上沒娃的兩口子也挺多，咱不是說好了，不要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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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說，彩雲還是很難過。
“小舅媽？”
到了果林，何玉蓮和何有糧生火做飯，四個娃娃跟著彩雲在林子裡玩。
福妞吧嗒吧嗒走到她面前，仰著小腦袋看她：“你好可愛呀。”
轟。
被甜甜的小奶音一叫，彩雲回過神，臉都紅透了：“你，你也很可愛。”
“嘻嘻。”
福妞很喜歡她，伸出小手去拉她。
彩雲驚喜地瞪大了眼睛，趕緊擦擦手握住她的小手：“俺，俺能抱抱你嗎？”
“可以哦，小舅媽抱抱。”
福妞伸出了小手，期待地看著她。
旁邊三個哥哥條件反射似的伸手，就看妹妹已經被小舅媽抱緊了懷裡。
完了，以後還得跟小舅媽搶妹妹。
三個孩子垂頭喪氣地跟在她們後面，都起嘴。
“小舅媽，你喜歡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呀？”
福妞抱著她，歪著小腦袋問。
甜甜軟軟的小姑娘，彩雲完全顧不得傷心了：“女娃娃，俺和你舅都想要。”
要是能和福妞一樣就最好了。
福妞甜甜地笑起來：“嗷。”
彩雲看著她就高興，輕聲問：“你喜歡吃梨子嗎？家裡有凍梨。”
“嗯嗯，”福妞點點頭，拍著小手問，“都是小舅媽和小舅舅種的？”
“對，這邊都是梨樹。”
彩雲帶著她走進了果林東邊的區域：“等到開春會開花，白白的，霧一樣。”
“那邊種的是柿子，底下是一片野蘋果林，不過結的果子很少，還沒熟就被鳥吃了。”
腳下的雪踩得嘎吱嘎吱，福妞跟著彩雲在林子裡轉來轉去，都快暈啦。
“小舅媽你種了好多樹哦，好厲害。”
彩雲搖頭：“林子是你姥爺留下的，你小舅舅捨不得砍了樹種地，就守這裡，俺守著他。”
福妞捧著小下巴，甜甜地說：“小舅媽和小舅舅好恩愛嗷。”
彩雲的臉又紅了。
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他們按原路返回。
天快黑了，就看林子外面遠遠走來兩個人，一高一矮。
等人走近了，才發現是一男一女。
女的還沒到他們跟前就大聲喊：“彩雲，三妹在你家吧，俺和你二哥來看你們。”
很熱情的打招呼，但是福妞明顯感覺到小舅媽緊張了。
彩雲抱孩子的手顫抖著，呼吸也窒了一瞬間，這才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
“二哥，二嫂。”
男人和女人站到了他們面前，眼神不住地瞟向福妞。
男人揚了揚手裡的兩個小包：“怕你們沒得吃，帶了年貨。”
“玉蓮好久沒回來了，仨小子又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吃點好的熱鬧熱鬧，來——”
女人把手裡的東西往彩雲懷裡塞，不動聲色地把手伸向了福妞，眼神充滿了詭異的興奮：
“誰家娃娃長得肉乎乎的，這麼白，來，給俺抱抱——”
【作者題外話】：寶貝們，新年好喲ヽ(??▽?)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