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滷水如何兌、兌多少,那都是有講究的。
磨豆子還可以教一教,點豆腐卻要講究經驗積累,田氏自然是親自上陣。
另外,她還有一個要務——若是有貴人來體驗磨豆腐,她還須得當師傅。
這不,就有貴人找上來了。
田氏起初很是拘禁,說上兩、三句話後就會臉紅,有些支支吾吾的。
顧喬都有點兒想上前去幫忙了,卻覺得這也是鍛鍊她這個舅母的機會,便忍住了。
許是意識到身邊確實無人能夠幫上自己,田氏終是硬著頭皮接待了那婦人。
婦人問一句,她答一句,後來問到做豆腐的細節,田氏見這婦人上手後一竅不通,因為不善言辭,便乾脆擼起袖子演示了一通。
期間,婦人覺得有趣,又問了幾個問題。
許是上手做著自己最擅長的事情,田氏逐漸放開了,她只是性格內斂、沒有主意一些,此刻找回自信,話竟也漸漸多了起來。
顧喬的心略微放了下去,轉身又去了伍秀蘭負責的手工布衣坊。
院子裡已經有好幾個婦人,其中兩個婦人圍著楊氏看她織布,還有三人在伍秀蘭的成衣鋪子裡逛著。
顧喬原先還打算請個精通紡織的女工來,卻不想身邊就是現成的。
那日一提出來,楊氏自己就領了這個缺。
要說織布,她的手藝確實不賴,梅渙青他們父子幾個的衣服都是她織的!
她這個年齡,頂著半白的頭髮,扎著布巾,一舉一動嫻熟無比、沉穩有度,使得站在旁邊觀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靜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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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機杼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配合著院子東面架子簸箕上那些蠶啃食桑葉發出的沙沙聲,更是襯得這院子愈發清淨。
顧喬確定這邊也暫時沒有什麼事後,又倒回了天然居。
天然居旁邊修建了一排低矮的副樓,正是用於招待這些貴客家的車伕、馬伕和丫鬟、侍衛的,梅崇嶺便負責這裡的一切事宜。
見他沒什麼需要幫助的,顧喬又去了一趟趵突泉,盯著夥計們泡茶續水,瞧著人多,又抽調了兩個護衛過去,叮囑他們小心看著,別弄出什麼意外來,這才盤算著時間,趕去廚房裡幫忙。
廚房裡自然也是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
顧喬前幾日就泡發了豆芽,今日正好用來調湯入味。
要知道,這酸湯加上豆芽更是鮮美。
梅氏見她進來,急忙問道:“外面怎麼樣?”
“一切尚好,大家都在忙。看樣子,咱們的體驗專案還是不錯的,能吸引人過去,就是不知道後期效果怎麼樣。”顧喬說著,就瞧見她娘正在兌紅酸湯。
瞅見顧喬要走過來看,梅氏連忙喊道:“戴口罩!”
這是顧喬對廚房的要求,每個夥計必須戴口罩,防止說話飛沫噴濺。
這口罩並非簡單的布料裁剪,而是她仿照現代廚師戴的那種專用口罩,去取了毛竹的竹殼,按照人的臉型裁剪成一面扇形,靠著人下巴的部位裁剪出形,再以布料包裹縫製,上下兩頭穿上細繩,如此戴在臉上。
雖然達不到現代塑料片透明的效果,卻不至於像一次性醫用口罩那樣捂住口鼻令人覺得悶。
畢竟廚房本就是油煙重、熱氣和溼氣都重的地方,不比現代社會有著完善的排氣裝置,所以她還是要考慮夥計們能否適應的問題。
聽到梅氏喊,她立即拿了口罩戴上,這才走了過來,取過灶頭的大竹筷,幫忙將紅酸湯裡的西紅柿皮給挑出來。
“你挑那皮做什麼?”梅氏正往湯裡擱鹽,瞧見她的動作不免問道。
“我忘了說了,往後得把這皮挑出來。不然一會兒湯汁翻滾沸騰起來,這西紅柿一散,紅皮脫落,就會煮到魚上面去,自家吃還不覺得,端出去總是不好看。”
梅氏點頭,“對,色香味俱全,咱們現在還得把賣相也做出來!”
她倒興致勃勃、頗有幹勁。
顧喬望著她忙碌的背影,想到她以前為一家人在灶臺上忙碌的場景,眼眶微紅,卻含著笑意。
“你快去看看前面來了多少客人了,若要傳菜,我們也好做準備。”梅氏催她,顯然有些心急。
“好,我這就去。”顧喬又轉身去了前堂。
她今天就是個機動人員,哪裡有問題哪裡跑,這不,剛跑出去,就被梅渙青招了過去。
“巧兒,你快去把雅間重新調整一下,沒有在咱們邀請行列的官家老爺也來了。”梅渙青說道。
“什麼?”顧喬吃驚。
為了避嫌,他們發帖只是請了隨州城的富商以及卸任的老大人們,卻不敢請任上的官員。
誰知道這會兒竟有官員主動上門,也不知道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是哪個官?”顧喬連忙問道。
“知府大人手下的葛典吏。”
“葛典吏?”顧喬張大了嘴巴。
她特意讓陸少祈給他們補了隨州官場的知識,這葛典吏便是管著知府衙門裡刑房的典吏,掌破案偵緝、堂事筆錄、擬寫案牘以及管理刑獄諸事。
上一次,便是他帶人去搜捕的四通鏢局,而且當時瞧見他對待陸少臨的態度,那可不一般。
這樣的人來到他們十里莊,顧喬心裡多少有些不安。
不過來者皆是客,她只有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立即去調整雅間。
眼下都安排好了,臨時調整並非易事。
雅間排序某些程度上彰顯著各自的身份,顧喬去二樓逛了一圈,又急忙招來白管事詢問了各個雅間的進出情況,這才得知大家都來雅間參觀過了。
正好梅執勇也在,聽完白管事匯報情況後,他立即講道:“這時候強硬調整肯定不行,只能請視野最好的‘稻米’雅間的貴人騰出房間來。”
白管事見多識廣,立即否定道:“不行,那人是秋山書院院首的父親,曾經的禮部郎中,官拜五品,便是告老還鄉了,也斷沒有為一個典吏讓步的道理。”
“那該怎麼辦?”涉及到官場,梅執勇到底是個少年,也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