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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罪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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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繼續用縟字代替關鍵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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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朱玉命喪酒缸之中,權正志轉身前往官衙,疾步走向大牢最深處,找到與朱玉有染的賊道士。

賊道士的手腳被四條碗口粗的鐵鏈鎖住,唇幹舌燥,看起來被餓了不久,已經無力掙扎。

權正志取來一罈上好的黃酒,緩緩地從賊道士鼻尖移過,深吸一口氣,聞著酒香道:

“岑元正,天罰幫長老,武藝高強,好美酒、貪美色,這十年陳釀參泡黃酒,馥郁芳香、六味俱全……”

說話間,權正志上前一步,將酒罈放在岑元正的鼻前,揮手將酒香扇向岑元正,美酒就在眼前,看得到卻喝不到,著實令人心癢。

但見岑元正深吸口氣,吞嚥了幾下,緩緩地睜開眼睛,哼了一聲,滿臉不屑道:

“狗官,你們仗著人多勢眾,憑藉幾十條火槍才抓住我,算不上英雄好漢,你沒資格在這奚落我。”

權正志將酒罈收回,拿出一串鑰匙,在岑元正的眼前晃悠,發出清脆的叮噹之聲,旋即說道:

“你睡我夫人,我不與你計較,記作一條人情。我救你出大牢,再記一條人情。你們江湖中人有恩必報,兩條人情你一併還我,替我殺兩個人,我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你看如何?”

“奪妻之仇都能放下,你小子可真是令我佩服!”

岑元正抬起頭,瞪大了眼睛:

“你不怕替我解開鎖鏈,我先拿你的血肉下酒嗎?”

“不怕!這整個大牢都是我的人。”

權正志淺笑一聲:

“而且我打聽過,江湖上的人都說,岑元正貪酒好色不假,但言出必行也是真。天罰幫的長老,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毀了自己的名聲。”

岑元正哈哈大笑:

“你小子有趣,拿酒來,這筆買賣我接下了。”

權正志得逞奸笑,吩咐人抬上一桌酒菜:

“岑長老痛快!”

“回來再吃!”

岑元正咕咚咕咚一罈酒下肚,扯下一隻雞腿,二話不說就朝太守府走去。

權正志則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家中,假裝尋找朱玉,故意高呼其名,將家中的下人悉數驚醒。

一幫下人見夫人不見了,急忙提著燈火尋找,最後在後廚中發現了朱玉的繡鞋,這才急忙砸破酒缸,朱玉的屍首順著酒液流淌而出,早已經沒了氣息。

“夫人,你取酒怎麼如此不小心!”

眾人見狀色變、亂作一團,權正志則故作驚惶之態,擁屍嚎啕、其聲哀哀,眾人不斷勸慰,權正志這才緩收其聲,低啜不止地將屍首移抱於官衙堂屋。

浦夫人聽權正志說完了整件案子的始末,頓覺毛骨悚然。

權正志看著驚恐不已的浦夫人,心中倍感暢快,揚眉吐氣道:

“浦夫人,你家相公見色起意、貪財忘義,我替你收拾了這個負心漢,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於我?”

望著權正志冷如嚴冬的眼神,浦夫人不寒而慄,雙唇打顫道:

“我家相公固然有錯,可你僅為男女私情,就害了三條人命,難道就不怕遭天譴嗎?”

權正志橫眉怒目,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怒聲喝道:

“我權正志乃金科探花,將來必是人中龍鳳,浦玉山一個小小的藥商,膽敢勾引我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條!”

“權決曹,我相公虧欠你的,我替他還,只求你饒他一命。”

浦夫人潸然淚下,一邊解開衣釦,一邊交代道:

“兒子,去外面等著娘,不要進來。”

權正志早就料到浦夫人會獻身救夫,故而已經做好準備,要將自己所受的屈縟,加以萬倍地奉還給浦玉山。

但見權正志雙掌輕拍,兩人推門而入,將浦玉山的幼子堵回屋內,捆綁起來丟在角落,旋即鎖上房門,像餓狼一般朝浦夫人撲去。

浦夫人抬頭一看,不禁心頭一寒,逞兇者居然是慄北城的獄曹和兵曹,這二人與權正志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浦夫人萬念俱灰、心如死鐵,明白自己已入狼穴,只得緊閉兩眼、緊咬雙唇,不再發出半點聲音,像一個活死人似的,任由這二人糟踐。

“梁大哥、彭大哥,兩位兄弟這些天為我四處張羅,著實幸苦了,這個女人和她帶來的珠寶,便請兩位兄弟笑納。我權正志日後回了京城,一定不會虧了二位。”

說話間,權正志走向屏風之後,一把將浦玉山拖曳了出來,用手掰開其緊閉的眼睛,快意道:

“浦玉山,你給我記清楚,亂人妻女者,其妻必被人亂!”

寸心獨曉泉流下,萬樂誰知火熱中。

房間中,三人三獸,人不堪侮縟,獸罪惡滔天。

第二天,慄北官府張貼出佈告:

“浦玉山盜棺縟屍,於牢中畏罪自殺,其妻、其子遭賊人圖財害命,拋屍於江邊,隨身財物不知所蹤,若有人尋回,或提供破案線索,官府賞銀千兩。”

權正志心情舒暢地望著佈告,反覆不停地默唸了幾次,旋即獨騎快馬,朝城外飛奔而去。

約莫行了一個時辰,權正志來到一處沿溪的水磨坊,下馬整理衣容之後,彎曲食指,輕輕叩打木門:

“請問王員外在嗎?”

見無人應答,權正志又接連敲了數下,屋內終於傳出一道不耐煩,但卻很好聽的女聲:

“這裡沒有王員外,你找錯地方了!”

權正志一下便聽出了這是朱珠的聲音:

“朱珠,我是姐夫呀!”

良久之後,木門緩緩開啟,探出一個清秀俏美的臉蛋:

“姐夫,你怎麼知道我躲在這裡,是不是姐姐洩露了我的行蹤,爹爹讓你抓我回去?”

說著,朱珠就要將門關上。

見朱珠還不知道城中發生了何事,權正志目露柔情,輕拍朱珠的小腦瓜:

“呆妹子,姐夫怕你過不慣苦日子,悄悄給你送些銀子過來。”

“姐夫,你當我還是三歲小孩呢?你兩袖清風,那點月俸還不夠姐姐花銷,你哪來的銀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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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朱珠轉了轉眼珠子,欣喜道:

“姐夫,是不是爹爹已經原諒我了,給你銀子,讓你接我回家?

說著,朱珠將權正志拉入了磨坊之中,閂上了木門。

權正志入屋,見甕牖桑樞、室如懸磬,又見王員外臉無血色、面容憔悴地癱躺在草蓆上,而一旁照顧的王家少爺,已全然沒了富家公子的模樣,與那田間村夫並無差別。

又見朱珠鶉衣百結,臉上的胭脂被灰土取代,但依然掛著幸福而樂觀的笑容,權正志心中感慨萬千:

“王家落難,朱珠卻不離不棄,若是朱玉有朱珠一半的品性,我怎麼會搞出數條人命,眼下一家人必定是其樂融融、共享天倫。”

想到這,權正志有些心疼,對朱玉這個蕩婦的無比恨意,竟然催生出對朱珠這個痴情女子的愛意,於是決定將朱珠佔為己有。

心念至此,權正志稍作斟酌,旋即臉色一沉,唉聲道:

“乖妹子,有件事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你爹爹和姐姐,不幸遭了賊人的毒手,已經不在人世了。”

“姐夫,你、你說什麼!?”

驚聞噩耗,朱珠如感五雷轟頂,腿一軟癱倒在地,聲淚俱下道:

“爹爹,女兒不孝,任性離家,沒想到居然是訣別。”

權正志扶起朱珠,將其抱在懷裡,撫摸著朱珠的腦袋,輕聲道:

“乖妹子,人死不能復生,回家給爹爹燒炷香吧!”

“好,我洗洗灰塵。”

朱珠輕輕點頭,端上缺了一角的木盆,去溪邊打水整理儀容,想要乾乾淨淨地回家磕頭。

權正志則故意晚一步出門,情真意切對王家少爺說道:

“妹夫,你爹重病不起,平日裡必定花銷不少,我也不想妹妹跟著你受苦,眼下有筆賞錢,可解燃眉之急。”

“賞錢?”

王家少爺面帶疑惑,但神色間夾雜著一絲喜意。

權正志搭著王家少爺的肩膀,緩緩道來:

“昨夜,城北浦掌櫃的家眷遭人殺害,官府張貼佈告,重金懸賞線索。我剛好負責查辦此案,眼下已經找到了兇器和贓物的下落。不過我本是官家之人,緝兇辦案乃是分內之事,可你卻能拿著兇器和贓物,去官衙領賞。”

王家少爺看了眼久病不起的王員外,向權正志磕頭道謝:

“謝謝姐夫,我一定好好對待朱珠,重振家業,不會讓她一直跟著我吃苦。”

權正志扶起王家少爺,悉心交代:

“你去拋屍的江邊,在近江處尋找一座紅頂涼亭,從亭子朝北的柱子向下挖,就能找到一把匕首和不少的財物,動作要快,儘快呈報官府,我擔心兇手轉移贓物,逃出慄北城。”

王家少爺畢竟年少,又缺乏閱歷,對權正志之言深信不疑,向權正志作揖一拜,旋即拿了把鎬頭,急匆匆地奔向圈套。

見王家少爺離去,權正志轉身走向王員外,抽出腰間的長刀:

“王員外,你得罪了朝中權貴,反正人之將死,不如將項上人頭借我一用,讓我早日返京。你放心,王少爺很快就會手持兇器和贓物,在涼亭被衙差人贓並獲,過幾天就下來陪你。”

手起刀落、寒芒一閃,血濺土牆……

權正志用油布包裹好王員外的頭顱,裝入行囊之中,旋即走出磨坊,行至溪邊,喚朱珠一路回家。

“姐夫,你怎麼耽擱了這麼久!”

朱珠小腳一跺,櫻唇輕撅,又向權正志問道:

“姐夫,剛才王郎行色匆匆地跑出磨坊,也不招呼我一聲,就向江邊跑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出門之後,妹夫他就變得有些奇怪,問了我一些官府辦案之事,隨後就慌張地走了。我們先回家給爹上香吧,說不定妹夫他一會就回來了。”

權正志捧起朱珠梳洗乾淨的俏臉蛋,意味深長地嘆道:

“乖妹子,你爹爹和姐姐都不在了,以後我們倆可就要相依為命了,你放心,姐夫會照顧好你的。”

權正志與朱珠共騎一馬,朝慄北城行去。

溪邊,蘆葦叢隱隱晃動,萬恨之輕聲道:

“姜公子,你是何時發覺權正志有問題的?”

姜小橙娓娓道來:

“朱太守與朱玉遇害之前,賊道士困於囹圄之中,且手足皆被鐵鏈束縛,若他真的有本事自行越獄,又怎會讓官府擒住,故而我懷疑官府中有內鬼,將賊道士從牢中放出。”

“此外,權正志撫屍痛哭,其聲悽悽、其鳴切切,裝作那重情重義之人,可他厚葬夫人,卻將岳父草草下葬,已然露出馬腳。”

“最為奇怪的是,朱太守身亡,新太守到任之前,本應由佐丞主持政務。但審訊慄山道士、逮捕藥鋪掌櫃、張貼追兇懸賞,整個慄山官府都自發地以權正志為主心骨,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有道是人走茶涼,若這些人聽命於權正志,只是因為權正志身為原太守的女婿,那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只能說明權正志早已經開始私下結黨。”

萬恨之恍然大悟道:

“難怪姜公子讓我一直跟著權正志,這才發現了王員外的藏匿之處。眼下,我們要如何揭開權正志的面具?”

姜小橙無奈地搖了搖頭:

“暫時按兵不動,雖然我們親眼所見權正志的惡行,但他行事縝密,沒有留下物證,我們很難將其治罪,若是貿然行事,說不定還會被他反咬一口,告我們汙衊之罪。”

阮靜姝恨極了權正志這個虛偽的小人,憤憤不平道:

“姜公子,權正志心術不正,若是以後身居高位,必定會為禍一方。不如我今晚潛入權府,替天行道,殺了他這個狗官。”

“不行!不能意氣用事!”

萬恨之急忙說道:

“阮妹子,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事朝堂了,我們既然跟了姜公子,就不能按江湖規矩辦事,權正志乃是朝廷命官,萬一行刺失敗,我們豈不是成為了朝廷欽犯,說不定還會連累姜公子。”

姜小橙轉身對阮靜姝說道:

“阮姑娘,人在朝堂,容不得一次失誤,稍有失手就會萬劫不復,眼下罪證不足,貿然殺人,在別人眼中就是濫殺無辜。今後同在朝堂之上,我們收拾權正志的機會多得是。”

姜九黎知道阮靜姝出身江湖,講究一個快意恩仇,於是勸說道:

“阮姐姐你且寬心,這次死在權正志手中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朱太守貪贓枉法,朱珠不守婦道,蒲家藥鋪長年兜售假藥,王家發達之時,最擅長哄抬地價,用小小一張房契,榨乾百姓的積蓄。”

說著,姜九黎拉著阮靜姝的小手晃悠:

“這些壞人都死得不冤,不值得你去冒險。”

另一邊,權正志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姜小橙一行從蘆葦叢中走出,萬恨之說道:

“姜公子,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備妥,我們這就出發,不回慄北城了嗎?”

姜小橙點頭道:

“不回去了,羊月還不知道實情,我們且看接下來的日子,她能否察覺到權正志的嘴臉,又如何與權正志相處。”

“哥,你這還沒回京城呢,就開始物色人選,組建創業團隊啦?”

姜九黎猜到了哥哥的心思,腦袋一歪,揶揄道:

“萬姐姐、阮姐姐,恭喜你們成為姜氏集團的創始人之一,等以後成功上市,不愁沒有零花錢了。”

眾人聽不懂這瘋丫頭在說些什麼,只是提振精神向南行去,走出幾里路之後,萬恨之悄聲道:

“姜公子,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個賊道士跟上來了,要先下手為強嗎?”

阮靜姝也很警覺,微微向身後一瞥:

“姜公子,要試試我的武藝嗎?”

“不急!”

姜小橙示意眾人不要回頭:

“賊道士肯定聽了權正志的吩咐,跟著我們走出慄北地界之後再動手,免得我們懷疑到權正志身上。我們等賊道士主動出手,送權正志一個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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