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驚訝，也請不要憤怒。”
天和君看著柳三變表情的變化，輕輕地說了一句。
他的確早就開始注意柳三變的，因此對於他來歷並不陌生。而且也知道，自己提及大唐王朝，勢必會觸碰到其心中的禁區。但是話題想要延續，必須提起大唐王朝。
作為大唐王朝曾經的白衣卿相，對於一個王朝的運轉，無疑是嫻熟於心的。天下有才能者，比比皆是。但是只有這一份經驗，才是柳三變所獨有，也才是天和君所看中了。
“抱歉，是柳某失態了。”
柳三變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緒。天和君突然提及自己的過去，卻是讓他有了瞬間的訝異，但卻沒有什麼憤怒。對於他出身大唐王朝，他從來不曾隱瞞，甚至以之為榮。只是天和君在此刻提起，莫非是與他心中的宏圖有所牽扯？”
天和君繼續說道：“我觀察了這個武林數百年，經歷了無數的事情，遇見了無數的人，但是他們都無法給我正確的方向以及答案——直到兩個人的出現。”
柳三變問道：“其中一個，莫非便是柳某？”
“不錯。”
天和君點了點頭，說道：“你的出現，帶來了大唐王朝存在的過去。正是此點，讓天和君豁然開朗。這個武林之所以會有永無止境的紛爭，便在於擁有強大武力之人太多了，而且各有派系。想要達到真正的靖平，唯有……”
“容許柳某打斷，天和君，你的想法柳某已經明白了，但是柳某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這是一條走不通的道路。”
天和君話音未盡，柳三變便一臉嚴肅地打斷了。
接下來的話語，他不需要多聽，因為天和君的想法，他已經聽了出來了。
那邊是仿照大唐王朝的制度，建立王朝，武統天下！
然而這種想法固然是好，可惜卻是註定是不可能實現的道路，因為大唐王朝與中原武林完全無法比擬。
中原武林臥虎藏龍，總有殺不完的強者，誅不盡的先天。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建立一個大一統的王朝，無異於痴人說夢。
君不見強如三教，底蘊深不可測，也只不過是三分了天下。而這，還不包括那些尚不曾出世的超然實力，或者絕代強者。
這個武林，個人的勇武，有的時候真的能逆天而行！
而大唐王朝不過是護境石所拓展的世界，地域偏小，百姓多是尋常之人，極少武者。如此方能實現王朝一統的情況。
然而天和君似乎早對柳三變的態度有所猜測，因此絲毫不見氣餒，反而是笑道：“看紅塵素衣的反應如此果斷，天和君猜測恐怕這樣的想法，也曾經有過吧？”
“不錯，早年柳某初至中原，的確曾興起過類似的想法。但是很可惜，之後所遭遇的種種事情都在在證實了，這是一條不可能走得通的道路。”
柳三變十分坦然，因為他的確有過類似的想法。但是很可惜，目前臺面上沒有任何人或者勢力能夠做到這一點。而若是聯合勢力的話，終將只是各方勢力的利益糾結點，難以久存不說，參與的各方勢力，也會使用以自己勢力利益為上，難以真正同心。
天和君繼續說道：“既然紅塵素衣也曾有這種想法，那至少說明向著這個方向努力，是不會錯的，對嗎？”
柳三變眉頭微皺，看著天和君，似乎想看清他葫蘆裡面到底在賣的什麼藥，口中則是說道：“這與對錯無關，因為是註定不可成的事情。”
“非也，只要是對的，能得到紅塵素衣的認可，便足夠了。因為如何將他實現，天和君心有計較。”
“莫非，是你遇上的另外一個人？他是誰？為什麼能夠給你這樣的信心？”柳三變連續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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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君含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紅塵素衣果真敏銳。的確，是因為我遇上的另一個人。至於他是誰，也已經沒有了點名的必要，因為他之所以能入天華君眼中，並非是因為他的才能或是武勇，而是——紫氣！”
“紫氣？”
柳三變眉頭微皺，關於紫氣，道門之中有不少典籍都曾提及，可以說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存在，但是天和君口中所言，便是這些嗎？
柳三變看著天和君，靜靜等待著他的解釋。
天和君說道：“早些年間，天和君受到了應虛子的啟發，在道門典籍之中參悟出了一門奇術，我將它命名為‘望氣術’。望氣術，能夠看到我們肉眼，乃至慧眼都無法看到的某種‘氣’。”
柳三變：“便是你口中所說的紫氣？”
“不錯，只不過紫氣非是尋常能有，只有天選之人，才能夠將之聚攏在身。”
數百年來，天和君其實也遇見過了不少的身負紫氣之人，但是都十分的薄弱。但是毫無疑問地，這些身負紫氣之人，最後無一例外，若是富甲一方，或是雄霸一方，皆成為了人上之人。
紫氣越強，最後的成就便也越高。
而血為王，則是他所見過的身負紫氣濃度最高之人。雖然多遇挫折，但是卻能在正道群俠的夾擊之內，三起三落，攪動了無數風雲。
“所以……你的目標？”
柳三變原地踱步數圈，似乎真的便在思考著天和君所說話語的可信度。
“紫氣王朝！”
天和君傲然地說道。
雖然妖尊目前尚未將妖域聚攏在身，但是以他所見，在妖域之內的紫氣，甚至要超越了他數百年來所見之人的總和。因此他十分有自信，這一次將要出世的王者，絕對有能力一統武林——即便他並非人類。
“哦？如此看來，天和君已有詳盡計劃了，可否與柳某詳談？”
“詳細的計劃，尚需要一個有足夠才能的人來制定。紅塵素衣，我尋找你的目的，你想必已經十分清楚了。”
天和君哪裡有什麼計劃，而且這種事情，也非是尋常有才能之人便可勘任的。畢竟一切都需要從零開始，無從到有，永遠都是最為艱難的一面。他必須要是全方位的計劃，不能夠丟三落四。
“這……”
柳三變又開始原地踱步了，半響之後，問道：“敢問天和君方向？”
天和君答道：“尋找一名身負紫氣之人，共同輔佐。”
“敢問人選？”
天和君答道：“已經有了大致目標，但是想要確認，尚需過一段時日。”
“很抱歉，天和君。”
柳三變搖了搖頭，天和君的願想雖然美好，但是難度十分大。最為重要的是……
“紫氣之說太過玄奧，柳某一時無法決斷。你的提議，柳某無法採納。”
不得不承認，天和君的想法是美好的，但是恐怕他一直都將希望寄託在了身負紫氣的天選之人身上，而選擇性地忽視了武統天下的困難。
說白了，武統天下，也不過是將所有的戰役，集中在一個時間段而已。如此一來，對武林的傷害，或許更大。畢竟現在的災難大多數間歇性的，尚有空暇的時間可以休養生息。
而一旦遭遇了一次性毀滅的打擊，想要休養生息，所需要的時間恐怕無法想象。
“不過你既有此願想，出發點也是好的。若是有需要協助的地方，柳某願意幫助。”
天和君那一絲若有似無的邪惡之息依舊讓柳三變警惕，但願天和君能夠一直維持這種美好的願想，為武林正道多加貢獻吧。
天和君道：“與我所料不差，你不會這麼快答應。但是沒關係，此回談話過後，你我雙方心意明確，所存在的隔閡，也不過是紫氣一說。關於這一點，天和君會證明的，請。”
天和君此回前來，的確只是抱持了明確心意的念頭，並沒有想過柳三變會爽快地答應——若是柳三變真的直接答應了，不說天和君心中會對他的印象下降數分，甚至有可能會選擇換一個合作的物件。
既然現在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而行，那麼接下來，便是過一段時間之後，再與妖尊一會了。
“嗯——天和君，此人的出現，必須儘快知會宗上天峰。”
柳三變看著天和君離去的身影，原本浮現的一絲焦慮瞬間消失不見，心緒卻又落到了另外的事情之上了。天和君隱世數百年，就連同為道門七天之人都無法找到他的所在。此回再出，看他行為也似乎沒有迴歸道門的想法。
柳三變沉思少許，便迴轉了讀書堂。
庖古不愧是庖丁傳人，動作很快。當柳三變回到讀書堂的時候，美味清香的美食已經完成了，逍遙子三人正在大快朵頤。
眾人飽餐一頓之後，庖丁尚有他約先行離開，而顧惜朝與夜流光也回返讀書堂了。
“小子，你很不錯。”
逍遙子滿嘴油光，面色卻是洋溢著喜色。庖丁傳人炮製的美味，即便是以前他也不曾品嚐，此回可謂是一償夙願。
不過逍遙子公私分明，可不會因為一頓美食而忘乎所以。
於是，他又嚴肅地認真說道：“欣賞歸欣賞，但是這僅是一種美食，還有四種你可不能忘記了。嗯，就按照今日這個規格來吧。”
“柳某不敢或忘。”
柳三變苦笑了數聲，說道：“只不過極品的美食，可遇不可求，便請前輩滯留讀書堂一段時間吧，柳某會盡力尋找。”
“滯留？這不行，這不行，待在你這破地方，老道嘴巴都要淡出鳥來了。”
逍遙子聽聞要滯留讀書堂，慌忙地搖了搖頭，說道：“老道要前往太湖尋一名老朋友，也在那邊停留一段時間，你有訊息的話傳訊通知我吧，告辭。”
讀書堂的伙食太差了，逍遙子才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裡，說完之後，匆忙便告辭離開了。
“哈，前輩個性當真風趣，不過太湖……與小方所說的那名前輩會有關聯麼？”
柳三變看著逍遙子的背影，輕笑了笑，旋即微微搖頭。
“妖域之事要緊，先往翻閱典籍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