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代表林格向全世界發出宣告!對昨天的直播負責!只有履行教義才能拯救全人類於烈火地獄的邊緣!我們不能放任我們的所有物有反叛之心,這樣只會讓神不滿, 只會讓末世的制裁提前到來!只有讓身為神之子的我們掌握住秩序, 這個世界才能回到正軌!神佑世人!神佑林格!怎麼回事?!什麼?!什麼時候??等等!你們是誰!你們!你們!!快關掉直播!啊啊啊!”
鏡頭中, 一個頭戴戰盔, 身著特戰服, 全身裝備的人大步走進鏡頭,他的背景音除了林格發言人的尖叫,還有著一連串的搶聲和暴炸聲,伴隨著瀕死的怒吼和慘叫。
他舉槍對準了林格發言人,拉下了面罩, 露出了一張美麗但冷峻的臉,她在煉獄一樣的背景音中彷彿一座冰山, 威壓和冰冷透過鏡頭散播開來。
她平靜道:
“我是希雅·羅德裡格茲,天佑伊甸園。”
“砰!”
在倒地的發言人身上,她又補了一槍。
“砰!”
“對於接下來的莫拉凱區林格基地的屠殺,我代表伊甸園, 宣佈負責。”
“砰!”
慘叫聲中,鏡頭關閉。
全球直播第二夜, 希雅帶隊攻進了林格的基地。莫拉凱地區的林格男性教眾兩千一百多人無一倖免, 直播的當事人或者參與者全部被折磨致死,面前放著混合了眼淚、鮮血和口水的親筆認罪書。
其實不用親筆認罪, 全世界都知道他們之前做了什麼。
他們該死嗎?
他們不該死嗎?
顯然,已經改名為伊甸園的天賦公平黨不打算讓這成為問題。
“幾年見效?”
伊甸園某基地,休息室內, 五個女人破天荒的聚在一起。
壁爐熊熊的燃燒著,乾柴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這是房中唯一的熱源,也是房中唯一的光源。
離壁爐最近的是芳芳,她裹著白色的棉被,面色卻比棉被還蒼白,她的長髮剪短了,又黑又卷,有幾綹調皮的貼在嘴角,鮮紅的嘴唇彷彿銜著一條劇毒的蛇,顯得妖異又冰冷。
希雅,素意,艾琪爾,卡辛。
四人在她身後或坐或站,俱都無聲。
“我該問誰呢,幾年見效?”芳芳又問了一遍。
沒人動,也沒人看向能回答的人,但被問的,終究要回答。
素意坐在窗邊的陰影裡,最體弱的她離壁爐卻最遠,整個人彷彿融入了黑暗中,像是不存在一樣。
“至少七年。”她開口,聲音沙啞。
“七年後呢?”
“七年後,生育徹底斷層,只要沒有新的生育技術出現,他們只能跪在我們面前。”
“希雅,七年?”
希雅負手站在門邊,姿態儼然,彷彿守衛著面前的所有人,聞言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只要我活著,七十年都行,還有……艾琪爾,錢。”
站在芳芳身後,幫她按著被子的艾琪爾抬了抬頭。她是可以和素意在這五人中競爭“影子”稱號的人,但其實她的長相在這五人中完全可以競爭前二。她有印度血統,雖然皮膚微黑,但是高鼻深目,大眼翹唇,身材窈窕,長發黑柔,是能夠符合任何人審美的標準美女。
她微微垂眸,長如扇子的睫毛撲閃著,隨後又抬起,一雙自帶美瞳般的棕色眸子望向芳芳:“會有的……卡辛,該收債了。”
“哎呀,我就知道。”卡辛抽了口煙,慢慢吐出來。
相比艾琪爾,喜歡濃妝豔抹又是高曝光度的純歐洲貴族卡辛就顯得不那麼讓人驚豔,即使五官也無可挑剔,但擋不住其他人對歐美美女的審美疲勞。這 也是她和艾琪爾不對付的原因,當然對兩個女人來說這點不對付只是生活中的小情·趣,逗逗芳芳罷了。
“希雅,我發你個名單,這些國家先別動,等收了錢再說。”
“好。”話題又回到了希雅那,她點頭。
室內又安靜了。
“不好意思。”素意忍不住開口,“七年是有前提的,我得把解藥研究出來。”
否則等他們因為對滅絕的恐懼跪下了,拿什麼讓他們徹底臣服。
“蘇伊。”此時所有人都還沒習慣素意的念法,連芳芳都是平聲,她的語氣平淡,“我沒問你的,就不要去想。”
“……”
“這世界不需要解藥。”芳芳伸出手,看了一眼手臂上交錯的傷痕,嗤了一聲,拿起火鉗去撥弄柴火,噼啪聲伴隨著火光的爆裂,光影在她臉上明滅交錯,“是他們自己開啟的潘多拉,他們活該受著。”
等火被撥亮了,她才心滿意足的收回手,笑著舒口氣:“拉著他們一起死吧,多好。”
“……呵!”
不約而同的,房內的女人都發出了一聲輕笑。
全球直播事件後,本以為應該遭受了極大精神創傷的芳芳,卻沒有任何外在的異常表現。她甚至在希雅發起斬首行動後,非常熱衷於各種在公開場合露面,大肆宣佈她們的戰績和主張,把仇恨拉得穩穩的。
飛揚跋扈,美豔張狂,堅如頑石,這就是伊甸園首領給世人的印象。
可在鏡頭之外,每個人都被她拉進了地獄般的折磨之中。
“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淒厲的尖叫響徹走廊,素意帶著醫療隊站在外面,對這樣的聲音早已習以為常,聞聲也只是抬抬眼,垂眸沉思。
“教授,還是不用鎮定劑嗎?”一個護士小聲問。
“不,她得習慣。”
“可每晚都這樣……她沒睡過吧?”
“累了,自然就睡了。”
“是她……自己不要用的?”
“對,我也同意。她現在這個狀態濫用鎮定,會上癮。而我們有足夠的能力維持她的需求。”
“那不是很好嗎?”
“要麼瘋,要麼死……不能屈服。她說的。”
“……好吧。”
門開啟了,兩個醫生匆匆出來,雙目通紅。而她們身後,可以看到艾琪爾正坐在床邊,差不多整個上半·身壓在芳芳身上,可依然無法阻攔芳芳雙手抽搐一樣的揮動。
她夜夜夢魘。
鏡頭賦予她的責任是她唯一保持理智的方式。
“啊啊啊啊啊啊!”她的叫聲已經不像人類,帶著股下一秒就要嘔血一般的撕裂感,那喊聲太久,彷彿她根本不需要呼吸,又或者無意識間,她已經想憋死自己。
旁邊傳來啜泣聲,心軟的小護士已經難以抑制傷心。
“醫生!氧!”艾琪爾在裡面喊道,“她快休克了!”
旁邊兩個醫生立刻衝了進去,還有帶著器械的小護士。素意身邊陡然一空,她攏了攏大衣退後一步,置身更深的黑暗中。
“嘖,吵死了。”卡辛黏膩的聲音忽然響起,她一·絲·不·掛,只是披著一件拖地的真絲睡袍,腰帶鬆鬆的系著,穿和沒穿一樣。她踏著華麗的毛絨拖鞋一步步走過來,探頭看了一眼裡面手忙腳亂的情況,“看來,心理醫生沒用呢。”
“這需要時間。”素意冷聲道。
“但我們可沒那麼多時間讓她好好休養。”芳芳殘留的嗚咽聲中,卡辛依然毫不留情,“休息不足影響精神集中,精神不集中不利於思考,無法思考的首領……我們要來做什麼?”
素意點點頭,平靜道:“想取代她,你還不夠。”
“呵,我?取代她?想什麼呢,素意小寶貝,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情,是我這樣的人會幹的嗎?”
“不是,但你可以,你有時候挺有興趣。”
“那也只是有·時·候。”一陣涼風吹過,卡辛終於徹底攏上了睡袍,“就算我有時候不那麼聽話,殺傷力好像也沒那些聽話的人強。”
素意咬了咬牙,她知道這一串連鎖反應都是她帶來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是她加入伊甸園,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
很多人,很多同胞,不敢和她對視。
她們都知道不是她的錯,可她們卻想不出安慰的話。
因為芳芳受到的折磨,讓人實在無法說出原諒這兩個字;甚至連素意自己都覺得,該遭受那些的,本來是她。
雖然她差不多已經在裡面被折磨了一年,但絕沒有芳芳一晚所受的多。
她不是真正的醫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芳芳被噩夢驚醒時,默默的守在門外,與她的慘叫一起等待天明。
“你的那個解藥……有把握嗎?”卡辛忽然問。
“芳芳說不用研究。”
“行了吧,你真的不是我們中最聰明的。希雅這個要軍費的本該佔大頭,現在卻要時刻做好跟你搶錢的準備,你不會以為是她貪得無厭吧?”
“……大頭撥給我了?”
“嗯哼。”
素意再次低頭,陷入壓抑的沉默中。
“所以說,看在我努力給你們這群任性的小東西賺錢的份上,要不我們合作一下吧?”
“什麼?”
“你說她,”卡辛朝房裡揚揚下巴,“有沒有可能以毒攻毒?”
“什麼以毒攻毒?”聰明如素意都沒反應過來。
“我有幾條小狗,”卡辛打了個呵欠,眼角滿是春意,“抗揍,耐操,乖巧……很好用。”
“什麼?你那群小奴隸?”素意當然懂卡辛玩的什麼,兩人雖然隔著東西文化,卻是五人中唯二大家族出身的,見多了圈子裡的混亂和銀糜。
“怎麼,人家可不小哦,哪兒,都不小。”
“現在讓芳芳接觸男人?!”素意再抑鬱也忍不住爆發了,“你瘋了嗎?!”
“她需要發洩。”卡辛說著,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長長的煙槍,點燃抽了起來,“現在在鏡頭前靠腦補那群男人氣炸的表情來盡情表演,顯然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需要一點實質性的,三次元的……”
素意滿腦子都在咆哮著“荒謬”,卻沉著氣聽她怎麼忽悠。
“男人的鮮血、慘叫和驚恐的眼神,多好的藥啊,你說呢?”
呸!你以為懸疑片嗎。
“再說了,她還能更糟嗎?”
素意一愣,順著卡辛煙槍指的方向看向房內,芳芳痙攣成爪狀的手正緩緩軟倒,燈光將她枯瘦的手放大到了窗幔上,一眼看去,就彷彿熄滅了生命之火一般,好像再不會醒來。
她的心一緊,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探看進去。只見艾琪爾見怪不怪,像是鬆口氣一樣輕柔的把她的手臂放進被子裡,然後拿起梳子,專心的梳了一下自己被芳芳抓亂的頭髮,剛扎好辮子,芳芳再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雙眼緊閉的左右搖頭。
……那是她被捂住嘴侵犯時的樣子。
她掙扎了太久,已經成了下意識的動作,連夢裡都在反抗。
素意雙眼一熱,她還是緊緊咬著牙,只覺得腮幫都痠疼。她踉蹌著後退一步,故意不看卡辛,卻低聲道:“這種事你不用跟我說就可以做,有什麼好合作的。”
“哎呀,醫生是你呀,又不是我。不經過你的同意,我哪兒敢插手。”卡辛笑嘻嘻的。
所以說,這個以毒攻毒的餿主意,如果實施了之後是反效果,責任也要她來擔?
好算盤呢,卡辛,玩得開心了,還有人背鍋。
素意冷笑了一聲,回頭望向卡辛,卡辛嘴裡叼著菸嘴,也興味盎然的看著她。
兩人對視一陣,素意嘆口氣:“挑也別挑你用過的,來幾條乾淨的就行。”
“哎呀呀,要求真高,那樣的小朋友你以為很好找嗎?”
“不找來別帶進去。”
“行行行~”
兩天後,在“影子醫生”的擔保和力薦下,艾琪爾滿心疑慮的讓開門,讓卡辛把四隻“小奶狗”帶進了芳芳的房中。
芳芳果然如她們所料,不管心底裡多麼恐懼,在男人面前,硬是撐出了強悍的氣場,逼迫自己順著卡辛的引導,玩起了“以毒攻毒”遊戲。
一週後,兩人的關係突飛猛進,近乎無話不談。
而素意,卻因為之前“不肯給芳芳用鎮定劑”和“以毒攻毒”的荒謬建議,以及之後的全程無作為,在女同胞內部,也背上了“冷酷乖戾”的名稱。
她甘之如飴,自此離開決策圈,甘做孤家寡人,開始專心做後勤,研製解藥。
如斯百年。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我素就是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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