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芳芳的地盤，但因為大方向上事情基本已經明朗, 兩人並沒有太多能聊的。
而素意當然不會把路上哥羽的話拿出來讓她心煩, 況且如果說出來, 她也大概能想到芳芳的處理方法。
已經是孩子她媽了, 她不想芳芳再沾染太多。
海上氣候多變, 一面成了芳芳的天然保護傘，但同時也約束了素意的拜訪時間。給莉莉安留了個平安扣做禮物後，素意便告辭了。芳芳安頓了莉莉安後把她送出去，一路簡單的說著以後《平權法案》的修訂計劃和方向，言語間全然沒有方才為人母的溫柔, 一臉公事公辦。
“現在女性還少，很多相關法條只能留作伏筆, 以後一點點修，現在先搭建框架，把平權會現在的主體人群給伺候好了，有一個人感覺到不同, 法案的就多一份力量。”
“聽證會？隨它去，他們不告我還好, 告我我能直接無罪。”芳芳冷笑, “我既然活著，就不可能給他們壓制我的機會。”
“律師我也給你準備好了, 不釋放亞當，誰能說你有罪？影子醫生？那有本事把希雅也告了，看那個在他們眼中偉光正的女人怎麼解讀他們的正義……”
“照這麼發展下去, 如果我活得夠久，說不定議會都能是我們的。”芳芳的笑聲中不乏認真，“你可要保護好你的腦子，繼續做我們的後盾啊。”
“嗯。”素意沉默的聽了那麼久，這才默默的應了一聲。
就在這時，芳芳突然嗯了一聲，她聽著微訊，似笑非笑的對她說：“施燁來了。”
“嗯？”
“大概是我問他希雅的下落，他猜到今天你會在這？你是不是冷落他很久了？”
冷落……這話好像對擁有一支足球隊的芳芳來說更應景點。
素意嘆口氣：“我沒有微訊……但我確實在躲著他。”
這一個月施燁曾經透過各種方式聯絡過她，他因為協助“劫獄”也被議會嚴防死守，故而聯絡的方式頗像地下黨接頭，為此他在生命研究院的幾個眼線在她面前暴露了個遍，而基本是為了帶點小東西和一些無關緊要的慰問，一度讓她哭笑不得。
她雖然也保持著禮貌的回覆，但顯然沒有給更多回應的打算，這麼一來一去，一個月也就過去了。
這麼久才見一次，中間還沒有任何曖昧的聯絡，現在有人要說她和他是戀人，估計當事人首先第一個不相信。
“讓他送你回去。”芳芳道，“送你過來的是那個叫哥羽的人對嗎？叫他滾。”
好爽！素意被最後三個字撫慰得通體舒暢，立刻點頭贊同，相比哥羽，她當然寧願施燁送她回去，但這兒有個問題。
“施燁大概不會那麼乖乖把我送回去。”她還是有點自知之明，“要不然他呆在綠星就行了。”
“你在男女問題上那麼未雨綢繆，還真是讓我驚喜感動！”芳芳瞪大眼，“那我必須讓你驗證一下你的預言了，上吧，他都堵到這來了。”
話音剛落，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從接駁車中走出，一步步走了過來，越來越近，短髮被頭髮吹亂了，他隨手往後一撩，戴緊了軍帽，看到她倆，頓了頓，加快了腳步，轉眼就到了面前。
施燁，這個新鮮出爐的外太空殖民地大主宰看起來和往常沒太多的變化，依然是嚴謹的軍裝，紅色的綬帶，毫無其他裝飾，手邊扶著一個指揮刀，站定後微微立定，點了點頭，笑容並不是很和善：“二位。”他朝芳芳頷首，“恭喜莉莉安滿月。”說罷雙手遞上一個金屬盒子，“請笑納。”
芳芳微翹著嘴角接過盒子，開啟看了看，挑挑眉：“別告訴我這只是個戒指。”
“幼兒適用的外骨骼，感應支架，能夠瞬間防禦，在遇到威脅時帶著孩子逃跑，目的地可以自行設定，現在預設是我們新聯盟最近的分部。”
“真不愧是……綠星爸爸。”芳芳笑起來，“我更期待您能為平權會搭建一個外骨骼，支撐住這個世界需要幫助的一方。”
這官話說的……素意抿嘴忍了忍笑。
施燁也笑了，點頭，看看素意：“只要它的精神還在，我必會為其骨骼。”
話已至此，芳芳就不需要別的了，果斷推了推素意，朝施燁做了個請的手勢，還不知死活的說：“不用客氣。”
“喂！”素意回頭瞪她，人已經被施燁接過去，施燁的手搭著她的後腰，和他的聲音一樣穩健有力：“必不辱命。”
一旁哥羽早就站著了，此時皺了眉走上前：“施燁，這……”
“咔！”回答他的是芳芳點火的聲音，她沒有抽菸，只是單純的玩著打火機，她垂眸，似笑非笑，“眼力見是個好東西，”她抬頭笑看哥羽，“你值得擁有。”
不知道是因為路上就在八卦她而心虛，還是芳芳的眼神裡確實有點東西，哥羽咬牙退後了一步，點點頭：“我跟著你們。”
說罷，轉身往議會的飛機走去。
施燁手上輕推她：“走吧。”
素意一時間都有些不確定到底跟著施燁上飛機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了，但尊嚴不容她此時退卻，只能硬著頭皮跟著施燁上了飛機，連和芳芳說個再見都忘了。
這邊施燁的飛機依然表裡如一的低調奢華，她上去看了一圈，下意識的舒了口氣。
還好，只有沙發，沒有床。
等等，她在想什麼。
飛機很快就開穩了，施燁起身，給她倒飲料：“要喝什麼？”
“水。”
施燁給了她一杯水，等她接住了，卻不放手，而是皺眉端詳著她，素意抬頭和他對視，不知怎麼的，有點心虛。
“你多久沒體檢了？”
“嗯？”
施燁眯了眯眼：“你身體很差。”
“哦。”素意手上加把勁，握住了杯子，喝了一口，無所謂道，“是有點累。”
“不是一點點。”施燁欺上來，雙手扶著她的扶手，居高臨下看著她，忽然叫道，“醫官。”
一個頭上畫著紅十字的機器人挪了過來，無聲的來到他身邊。
素意瞪眼，掙扎了一下：“喂，你帶來接我就為了做這個？”
“你想做別的？”施燁抓起她的手往醫官機器人胸前的口子裡伸，聞言還不忘對她笑了笑，“我也想，非常非常想，”他語氣裡甚至帶著點咬牙切齒，“但是，恐怕你現在承受不住。”
素意很想說自己什麼也沒想，但又真的有點窘迫，只覺得手指上一陣刺痛，又一陣清涼，收回來時只看到手指尖上一個已經癒合的細孔。
“這個我生命研究院能做！”她有些惱怒的放開手，“我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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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有數。”施燁冷著臉，放開她的手，卻忽然一把搶過她手裡的水放到一邊，然後一拍椅側，椅子上忽然一陣吸力，帶著她平躺了下來！
“醫官，掃描。”他又下令。
醫官機器人突然升高，額頭伸出一根金屬桿橫跨素意上方，只見黃綠的光交錯閃爍，隨著機器人的移動一點點從頭挪到尾，才收回去。
素意被椅子上莫名的吸力吸得動彈不得，心裡說不上什麼感覺，她沒覺得多憤怒，但當然也不怎麼高興。
這一切全程不過一分鐘，等椅子上的吸力消失，她又坐穩，要不是看著醫官機器人挪到一邊結果檢測，她差點要以為方才什麼都沒發生！
施燁還不忘把水再塞回她手裡！這是欲蓋彌彰嗎？！
素意簡直要自閉了。
做完這一切，即使是理直氣壯如施燁，此時也不得不在素意冷酷的眼神下氣短了一截，他握了握拳，嘆口氣坐在她旁邊，無奈道：“你在躲我。”
“沒有。”素意毫不猶豫撒謊。
“好吧。”施燁沒跟她爭，又換了個問題，“你為什麼要躲我？”
“我沒躲。”
“對啊，你又躲不掉。”
素意深呼吸，面沉如水。
“好吧，我錯了，是我不對。”他居然道歉，“上個月剛剛結束戰爭，我要處理前面的事，又要安排收尾，很忙，真的很忙。”
素意不知道該說什麼，總不能順水推舟的來句：您辛苦了。
“但我現在不忙了，可又發現你在躲我，好吧，你沒躲，那麼……有什麼我能為你做的嗎？”
“沒有。”
“可希雅就有，是嗎？”
“……”
“真不想讓她回來啊。”施燁笑了一聲，“越來越覺得她來綠星是為了替代我的。”
“替代你？怎麼可能。”
“當然不是替代我整個人，而是，我能為你做的。”施燁道，“在為她受勳，升她為將軍時，我忽然發現：糟糕，她能組建自己的軍團了。”
“素意想要的，她的夥伴都做完了。”
“還有我什麼事嗎？”
“……我好像，只能這樣，莽撞的過來了。”
施燁嘆口氣：“所以說，我果然還是輸在性別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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