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繁重的公務仍然逃不開。
哈加莎比烏洛斯愜意得多，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紙頁泛黃的舊書，斜靠在沙發上，享受難得的靜謐時光。
偶爾抬頭望去，烏洛斯總能很準確地和她一眼相對，彷佛永遠不會用側臉對著她，最後往往以兩人耳根泛紅結束這場對視，空氣變得粘稠而微甜。
快樂的時光總是異常地短暫。
夕陽沉在山頭，落日的餘暉柔柔地穿過重重阻礙落在桌邊的鬱金香上，時針不偏不倚停在六的地方。
烏洛斯起身，走過來蹲在哈加莎身旁。
“哈加莎小姐，我想我們可以共進一下晚餐，我們可以不在飯廳裡吃，我有個秘密基地，我們在那吃。”
烏洛斯神神秘秘地笑，勾起了哈加莎的好奇心，秘密基地？什麼樣的秘密基地？
烏洛斯卻不再開口，只伸出自己的手，細看下手指略微有些發抖。
哈加莎想，原來這樣的烏洛斯也會因為害怕自己的邀約受到拒絕而緊張啊，但是有什麼理由去拒絕呢？
“當然可以，隨時奉陪。”
小手矜持地放在烏洛斯的大掌。
烏洛斯所說的秘密基地是一個噴泉，位於大片的鬱金香花田之間。
“好漂亮，我在沼澤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
哈加莎眼含羨豔，俯下身輕輕摸了一下鬱金香柔軟的花瓣，脈絡裡的汁液鮮活地流動。
烏洛斯二話不說，蹲下摘起一朵開得最豔的鬱金香，站起身湊近哈加莎。
溫柔地撩開一縷長髮，像對待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為她戴在耳後。
濃豔的紫色開在藤蔓般的長髮上，女孩的眼睛，是月光輝映下的大海，美麗幽深包容一切。
鮮花與美人往往是互相成就，說不清楚是花點綴了佳人的美麗，還是美人襯托出花朵的芬芳。
哈加莎觸了觸耳後的鬱金香，指尖上傳來柔軟的觸感，不同於在沼澤深處撿到的那枝現在早已乾枯的鬱金香。
哈加莎這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存在，不僅僅是鬱金香的，也是自己的。
“哈加莎小姐，如果你願意，這裡的鬱金香都是屬於你的，這個夜晚也是屬於你的，不知道你是否喜歡？”
“喜歡，我喜歡，烏洛斯，我，你，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來表達，我喜歡這片花海的一切。”
哈加莎思緒混亂，被突如其來的驚喜弄得不知所措。
似乎做這樣的夢都是奢侈，哪怕是在做夢，也無比希望這場夢能長久一點。
“哈加莎小姐，不只鬱金香，還有一個禮物，閉上眼睛。”
哈加莎乖乖地閉上，內心期待。
“好了，請睜開你的眼睛。”
掀開眼簾，哈加莎童孔放大，一隻螢火蟲停在她的鼻子上。
哈加莎小姐，快看。”
萬千只螢火蟲在天幕上、鬱金香上，小小的宛如點點星光，成群地在夜空中飛翔，像星的河流，燈的長陣，柔柔的光暈將哈加莎籠罩起來。
烏洛斯用魔力指揮著螢火蟲親暱地貼貼哈加莎，看著女孩完全沉浸在螢火蟲的海洋中，眉目舒揚。
“很慶幸我有這個能力能搏你一笑，有這個榮幸能和美麗哈加莎小姐在螢火蟲之間跳一隻舞嗎？”
烏洛斯雙手放在背後,雙腳併攏,面對哈加莎伸出右手，右腳向後跨一小步,然後把左腳並過來,然後微笑著看向哈加莎.
“可是我不會跳，我不行的。”
“不用會跳，這樣的氣氛，只要高興就好，跟著心走，跟著我走。”
烏洛斯牽過哈加莎的小手，大手虛虛放在纖細的腰間，距離拉近，濃烈的男性氣息將哈加莎包圍。
哈加莎是個誠實的人，說不會跳就是真的不會跳。
記不清是第幾次踩到烏洛斯，哈加莎很佩服，居然有人被踩了那麼多腳，還能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過程雖然有些曲折，但是正如烏洛斯所說，只要開心就好。
慢慢地，哈加莎能夠跟上烏洛斯的腳步，螢火蟲的光溫柔地擦過臉龐、相觸的手、緊貼的肩膀。
這個夜晚過於美好，以至於多年後哈加莎再次想起這一幕，心就會不停地季動，再沒有比那一天更美的夜空了。
一曲作罷，相視無言。
螢火蟲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四散離去。
怪今晚月光太皎潔，哈加莎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戒心慢慢地消散，很奇妙，明明才認識三天，溫水煮青蛙，自己正是那只青蛙，明明知道會死，卻不捨得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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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了自己對烏洛斯稍微有點動心這件事，哈加莎豁然開朗，所有的臉紅和快樂都不能作假，愛需要證據，身體的反應不能騙人。
烏洛斯，你逃不掉了，是你先來招惹我的，你最好不要騙我。
烏洛斯察覺到哈加莎眼神的變化，笑意加深，沒錯，莎莎就是要這樣，怎麼能只有我一個人深陷其中呢。
今晚哈加莎不再難眠，想清楚之後反而睡眠狀態異常優良。
不出意料地第二天起床起晚了，陽光跳上眉睫，哈加莎痛苦地睜開眼睛，反應了一秒鐘，右手裡邊是什麼，怎麼涼涼的？
涼涼的、硬硬的，還有鱗片。
不對，鱗片！
難道是……
“烏洛斯，你是不是應該交代一下為什麼你的尾巴會在我的手裡？”
哈加莎在發飆的邊緣瘋狂試探。
蛇形的烏洛斯悄**從床底探出頭，豆豆眼怯生生地注視著哈加莎。
“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哈加莎小姐會信嗎？”
得益於他縮小體型現在只有半截手臂粗，哈加莎勐地把他的整個身體都扯上床，捏住它的七寸。
“你覺得我會信嗎？嗯，烏洛斯，想不到你這麼變態，深夜跑來我房間待著不走。”
“雖然但是，哈加莎小姐，你捏的不是我的七寸，是我的某個器官。”
烏洛斯聲音有些扭曲，彆彆扭扭地提醒哈加莎，哈加莎一聽臉漲的通紅，小小的蛇體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深夜處理完事務，正化回原型打算睡個覺，沒想到聽到哈加莎小姐在呼喚我，我就連忙瞬移過來，結果剛靠近一點，就被你抓住了尾巴，我連床都不敢上，在床底睡了一夜。”可憐巴巴。
“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呼喚你，你是在騙我。”
“哈加莎小姐不相信也沒關係，我給你的那片蛇鱗，只要你一呼喚我，我就會自覺出現在你面前，不管何時何地。”
烏洛斯甩甩尾巴指指哈加莎枕頭旁邊的蛇鱗，示意自己沒有說謊。
哈加莎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確實夢到過烏洛斯，不會真的是自己說夢話還被做夢物件聽到了吧！
啊啊啊，丟臉死了！
“烏洛斯，你最好是沒有騙我，老實交代我昨天晚上說了些什麼。”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但是烏洛斯敢說不嗎，他不敢，被哈加莎吃得死死的。
“沒有，我聽到你叫我，太慌了，沒有注意到其他的”
還好，還好，沒說什麼羞恥的東西，哈加莎一臉慶幸，錯過了烏洛斯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嘿嘿，他才不會說哈加莎昨天晚上邊說著“烏洛斯”邊流口水呢，我真是條機智的蛇，說了肯定要被滅口的。
“行，那現在我放開你了，請伯爵麻熘點回你自己的房間。”
哈加莎指著房門理直氣壯地盯著烏洛斯。
莫名其妙出現在女士的閨房確實不是紳士應有的風度，烏洛斯灰熘熘地離開，一步三回頭，貌似十分不捨。
哈加莎微笑著、沉默著偏頭、擺著手。
心情剛剛平復下去，腳都還沒時間踩到地，就被珍妮夫人的驚呼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