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可是……真的？”
野利傲的呼吸都明顯急促了幾分。
他目光灼熱的盯著那一方小小的錦囊，粗麻布縫製而成的東西，灰撲撲，十分不起眼，但是此刻，卻像是一塊會發光的金子一般引人注目。
深呼了一口氣，野利華才勉強收回自己的視線，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拿錦囊，反而是深情款款的抓住李月的雙手。
“月兒，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記在心中，你且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娶你為妻。”
見男人並沒有為了一方錦囊就將她棄之不顧，李月的心中滿是感動，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笑意。
她溫聲道：“殿下還記得臣女，臣女此生便別無他求了。”
李月是真的心如死灰，她本已失了清白，還毀了一張臉，若不是因為心中仇恨支撐，怕是早已經投河自盡了，如今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讓仇人伏法。
野利華這才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拿錦囊，裡面有幾張泛黃的紙張，用小楷記錄著野利傲近來的所作所為。
李月見他開啟錦囊，便在一旁解釋。
“這是臣女近年跟蹤野利傲的手下發現的東西，遼都之中，除了兩家官鹽，還有些還有兩家黑鹽，這鹽，便是野利傲賣過去的。”
人不食鹽則無力，但是除了遼都城中的人，還有許多人在大山之中，出行不便，朝廷便默許了挑貨郎從官鹽之中購買，然後再賣給大山中的人，去賺那十文八文的差價也可。
可是近來，許多的挑貨郎購買官鹽的次數明顯變少了，不僅僅是挑貨郎，就連城中的人，購買鹽的次數也變少了。
若只是一個人兩個人，還不曾有人察覺出來，可是這一城的人少了將近一半，朝廷之中的人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了，但是鹽商一事，一直是吏部在負責。
吏部尚書李尚書，就是李月的父親。
痛失女兒，李尚書分心之下，一直沒有察覺到這件事到底是何人所做。
現在看來，已經有眉目了。
野利華拿著幾張泛黃的紙，臉上笑意難掩。
野利傲啊野利傲，這一次，終於是叫他逮住了把柄。
“既然殿下已經知曉，臣女就先離開了。”李月見著他滿面笑容的模樣，心中松了一口氣之餘，不免有些酸澀。
“月兒。”野利華立刻攔住她，目光粗略的在那一張滿是疤痕的臉上掃過，滿目擔憂，“如今外面風雨飄搖，不如，你先在我府中住著？”
“殿下，我……”
李月本想出口拒絕，誰料到卻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殿下，先生來了，有要事相商。”
野利華一頓，愧疚道：“月兒你先在這裡休息片刻，我去去就回。”
蕭重燁向來神出鬼沒，野利華先見到他一面十分困難，如今聽到他來了，野利華也顧不得要討美人芳心了，更何況，現在美人已經毀了容。
蕭重燁仍舊披著那一張平庸的皮子。
他收斂了氣息，坐在椅子上，就真的像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教書匠。
野利華連忙走過去，復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踱了幾小步，慢悠悠的坐在主位上，呷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的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他自以為今日自己佔據了上風，可是蕭重燁卻連頭都未曾抬一下，反而是捏了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
縱橫十九道內，黑蛟入海，大有化龍之勢，白虎困於其中，奄奄一息，看似氣數將盡，然而隨著這一子落下，局勢陡然轉變。
野利華的目光隨之落在棋盤上。
他懦弱，但是並不蠢，觀其局勢，臉色大變，極為屈辱的低頭詢問。
“你究竟想做什麼？”
“東西你收到了？”蕭重燁突兀的問了一句。
“你說什麼……”野利華一愣，隨後低聲道：“人是你救回來的？”
“救了你心儀的美人，我像大皇子應該高興才是。”蕭重燁諷刺的看著他，將一個無辜的女人拉進這一趟混水之中，他是該感嘆，不愧是遼國皇室的人，就算是披著一個懦弱無能的殼子，也做到了心狠手辣。
野利華矢口否認：“你不要胡說。”
以前的時候他確實是對李月有好感，但是後來……野利華一想到那張縱橫交錯的臉，心中就生了幾分恐懼。
“老皇帝快死了。”蕭重燁也不去拆穿他的心虛，反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野利華的眼中閃過一抹沉痛，肯定了蕭重燁的話。
“太醫說，父皇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恐怕已經拖不到來年開春。”
到底是自己敬愛了二十幾年的父皇，若是可以，野利華寧可自己再登上三年五載登基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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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看來，野利傲籌謀了這麼久，是不可能這麼容易放過他們的。
“先生，我想通了。”野利華帶著破釜沉舟的語氣，“野利傲這人，不能再留下來了。”
經過上一次的刺殺，他早就對野利傲動了殺心，只是沒有蕭重燁的肯定，他擅自動手，總會帶著萬一出事了怎麼辦的心情。
野利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越來越離不開蕭重燁的指揮，彷彿對方才是他的主心骨。
“想通？”蕭重燁嗤笑一聲，將白子扔回棋盒之中，神色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晚了！”
啪的一聲，棋子落進盒中。
“你這是什麼意思。”野利華再也按捺不住，猛然起身，他焦急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又忽然頓住，五根手指捏成拳頭，神色忽白忽青。
“蕭重燁，你要知道，我們合作無疑是最完美的，你要是想和野利傲合作，你能夠信任他，虎毒不食子，他卻能夠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毒手，難道你不怕他到時候反咬你一口。”野利華焦急的在屋子裡踱著步子，低聲衝著蕭重燁咆哮。
如果蕭重燁真的和野利傲聯合起來，那麼他就會成為那一隻被反撲的黑蛟，一步飛天成龍，一步碾作塵泥，到時候就是扒皮抽筋，連蛇都不如。
野利華一想到這種情況，便不寒而慄，他急紅了眼睛，像是一隻即將面對人類屠刀的困獸，發出危險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