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些生氣，開了門想著今夜去書房將就一晚算了，可回眸一看，床榻之上的人實在可憐，扯著被子將自己蒙在裡頭，他又怎麼狠得下心？
“我怕有些人哭，所以又趕緊回來了。”
吳羨好蒙在被子裡頭不肯出來。
顧嗣南輕扯著她的被角，柔聲哄著她：“把自己蒙的這麼嚴實不怕悶著？”
吳羨好露出眼睛看著他。
顧嗣南的目光很溫和，他在她面前向來沒有脾氣。
“還氣嗎？”他問道。
吳羨好搖了搖頭，將被子分給他一半，聲音細若蚊蠅，“進來吧，你不怕冷？”
顧嗣南重新在她身側躺下來，他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懷裡，“你這手就像你這人一樣，總也捂不熱……”
吳羨好本好受一些他又莫名冒出這句話來，她心裡不痛快，只想把自己的手抽走，可顧嗣南拽得很緊。
吳羨好皺眉，“痛。”
顧嗣南並沒有鬆手的意思，“躲什麼？現在就這麼小氣，說也說不得？”
吳羨好越發來了脾氣，“對門倒是有個求著你說的，你倒是去啊。”
顧嗣南看著她笑了，笑的放肆極了，“我聽著你這話怎麼酸的厲害？嘴上倒是比誰都大度，若我今晚當真去了，只怕明日你不會再讓我進你的門了。”
吳羨好輕哼了聲，端著一副陰陽怪氣的調調，“哎喲喂，世子爺說的是哪裡的話，我一個小小妾室哪裡敢不讓你進屋對吧？”
“妾？”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你知道的，你在我心裡就是我的妻子，我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娶回家的妻子……這世間上還沒有我顧嗣南偷不到的東西。”
吳羨好苦笑了聲，“如今你偷到了，你自然該高興，想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了。”
他很憐愛的摸了摸她的頭，“別再賭氣說這樣的話了，你如今肯跟著我，是我在神佛跟前許過願的，是我求來的，我絕不會委屈你。”
吳羨好此刻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自己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臉色，高興？
可胤時野的事讓她高興不起來。
難過？
卻也沒那麼難過。一切好像是命運使然，全然不可控。
她只覺得自己活生生被褪去了一層皮。
她窩在顧嗣南的懷裡安靜極了。
“你會害怕嗎？”她問。
顧嗣南將她抱緊，“會。”
她問，“什麼時候？”
顧嗣南的手輕捏著她的耳垂，只覺得好玩，聽她有此一問，他也老實的回答，“你身中劇毒的時候……”
吳羨好笑了聲，明顯是不信他這句話的。
顧嗣南又重複了一遍，“真的。”
她笑著閉上了眼，“睡吧，好睏。”
“你若是起的晚，也就不必去對門給她請安了，想睡到什麼時辰就睡到什麼時辰。”
吳羨好沉默著不作聲。
她心裡拎的清楚，即便是顧嗣南寵愛她，可她不可恃寵而驕，否則日後的日子更難過。
她如今像是被困在籠子裡，自身難保。
顧嗣南睡沉了，吳羨好睜開眼看著他。
她腦子裡不可控的浮現出胤時野的模樣。
此刻她的手搭在他的胸口。
可她卻只想著胤時野胸口的那顆硃砂痣。
吳羨好想把前程往事都忘了，否則對顧嗣南而言，多委屈。
她的手輕柔的撫著他的眉頭，顧嗣南是她看著“長大”的，他眉宇間的稚氣褪去了，如今越發成熟了。
顧嗣南半夢半醒之間抓住她的手放進自己懷裡，下意識的將她抱緊，都囔著，“別怕，我在。”
她只覺得鼻尖一酸，只假意睡夢中翻身，用背對著她。
二人的距離略微隔開一些，可顧嗣南察覺到，又一把將她撈了回來。
吳羨好都不記得自己怎麼睡著的，大概是困得睜不開眼了……
醒來的時候顧嗣南已經穿戴整齊。
她伸了伸懶腰，“不是說今日要進宮嗎？”
“我想等著你一塊用過早膳再去。”
吳羨好懶洋洋的坐起來，她的肩頭痠痛的厲害。
顧嗣南留意到了。
用過早膳以後，她到對門去向方雨微請安，顧嗣南則出了府。
她進來時方雨微才起身，看她的模樣昨夜也沒睡好。
方雨微見她站在後頭，低眸想了一陣，將手中的木梳遞給她，“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替我梳頭。”
吳羨好緩步走過去從她手中接過木梳，又補了一句，“我的手笨。”
“尋常髮髻總會吧？”
吳羨好倒是臉色平靜的替她梳髮。
“好了。”
她將木梳放下。
方雨微開啟面前的首飾盒又問她，“你覺得今日我用哪個步搖好？”
吳羨好將盒子裡一支鎏金穿花戲珠步搖拿起來，“這支很襯世子妃的膚色，配今日這身衣裳也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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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微略點了點頭，一旁的小桃便接過來替她佩戴上。
吳羨好自從進了這院子，除了整日霸佔著顧嗣南，旁的事倒是叫她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她縱然心中不悅，可也找不到藉口處罰她，這口氣憋在心裡倒是越發難受。
“你家妹妹昨日讓人遞了請帖進來，說這兩日請你過府去敘敘舊，她似乎病了。”
方雨微停了停，觀察著她的臉色，可吳羨好面色平靜，她猜不出她心裡想什麼。
“是。”吳羨好應下。
她本打算跟顧嗣南通口氣再說去顧行止府上的事。
可顧嗣南是喝的醉醺醺被人送回來的。
她身旁服侍的丫頭名叫“迎春”。
不等她吩咐迎春去準備些醒酒茶來，方雨微那頭便來了人將顧嗣南扶走了。
“世子妃體諒二夫人近來服侍世子爺辛苦，所以今夜就讓世子爺宿在世子妃處吧。”
吳羨好並沒多說什麼，只由著他們把顧嗣南扶走了。
可她這頭才洗漱脫了衣還沒躺下，那門就被敲得砰砰作響。
她起身開門，見顧嗣南滿身酒氣的站在門口。
他腳下有些不穩，所以這會靠在柱子上。
“快進來吧，外頭風寒，你又……”
她留意到他只穿著裡衣，上衣還被拉扯開了。
“你穿的單薄，受了風寒王爺該心疼了。”吳羨好說著話就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