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羨好的淚珠掛在臉上,可抬眸看著面前的二人她只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雖看不見臨一的表情,可她拉著她的手不願放鬆,吳羨好能察覺到她的心情。
所以,她忍著身體的不適,抬起手撫了撫臨一的肩頭。
臨一的眼淚砸在衣裳上。
她的語氣之中滿是費解,“嗣南世子不是說在好轉嗎?這是怎麼回事?”
懷安看著吳羨好,她此刻正靠在臨一的懷中,臉色恍如一張白紙,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懷安藉口去馬車內取銀針,又在水壺中加重了藥。
“先喝口水緩緩,我再給你施針。”
臨一接過水壺遞到吳羨好的嘴邊,她勉強咽了幾口下去,可那水滑過她嗓子眼的時候如針刺一般難受。
可比起來五臟六腑的疼痛這些都不算什麼。
懷安扎針已經沒多大作用,可配著那下了藥的水,讓人生出一種錯覺,以為是他扎針起了效果。
所以臨一心中感激他,連帶著對他的怨恨也消散了不少。
身體的疼痛稍稍緩解了些,吳羨好又睡了。
臨一不瞭解她如今的狀態,只看著她臉色緩和,精神尚佳,所以也松了一口氣。
只有懷安心中明白她如今的情況不能再拖下去,所以他一刻不敢耽擱,架了馬車往京都趕去。
本要近半月的路程,加上雪天怎麼著也得近二十天,結果十二日的功夫就到了。
“你那位師傅如今現在何處?”
三人在京都外的一家客棧安頓下來,臨一向懷安打聽起“缺德道人”的事。
而懷安心頭也沒底。
“他常年雲遊四海,不常在家,我稍後便去拜訪,若是在,我再來接你們一道去。”
臨一應下。
懷安走的時候天色已晚,這京都的風雪比洛城還大上兩倍。
屋中已經加了不少炭火,可沒多大作用。
臨一坐在凳子上,每呼吸一下便帶出一股白煙,她冷的手腳直哆嗦。
可一刻也不敢分神,留意著爐子上的熱水。
“臨一……”
聽見吳羨好叫她,她忙起身到她跟前。
“夫人,我在。”
吳羨好掙扎著想起身,臨一忙抓過枕頭替她墊背。
“夫人慢些。”
她半坐著長舒一口氣,“有什麼吃的嗎?”
臨一詢問道:“夫人想吃什麼?”
她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所以只要了些清澹的粥菜。
“這粥怎麼沒味?”
臨一一愣,而後安慰她說道:“夫人病了許久,這苦水似的藥一碗一碗的喝下去,這舌頭只怕都麻木了,等來日身體好了,自然是吃什麼都香的。”
吳羨好苦笑了聲,“臨一,我的身子我知道,這毒反覆,只怕難解。”
臨一不願她太悲觀,又哄著她說了好些好話。
懷安的輕功一流,來去自然也快。
他面帶愁容對臨一說道:“我師傅出門去了,不過道觀裡頭的人說估摸著時間,這幾日就回來,到時候會立馬讓他進城來給姐姐解毒的。”
臨一板著一張臉嚴肅至極的看著他,沒有答話。
懷安又說道:“明日一早我們先回世子府,有護院在,總比在外面擔驚受怕的好。”
懷安見臨一沒反應,也沒了心情跟她說話,索性扭頭往屋裡去。
可臨一拔出腰間的峨眉刺,擋住了他的去路。
懷安詫異道:“你這是幹什麼?”
她冷哼一聲,“這句話應該我問嗣南世子才是,世子葫蘆裡頭賣的是什麼藥?”
懷安繞開那鋒利的兵器想走,臨一卻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嚨。
“你為什麼擅自給夫人喂那麻藥!”
懷安一時語塞,而後擲地有聲的回應道:“她的情況你不清楚嗎?究竟是活命重要,還是什麼味覺重要!”
“若是夫人知道了她只怕會傷心欲絕,你這樣同殺了她有什麼分別!”
懷安冷笑了聲,目光落在臨一的身上,他緩緩道:“如果她真是你想的那麼脆弱,那我只能說你們太低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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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門口爭執起來。
吳羨好本就難受也沒睡沉,自然也聽見了,只是她如今耳鳴眼花的厲害,爭辯了些什麼她是一句也沒聽懂。
“到時候等她毒解了再想法子補救不就行了,你這會跟我蹬鼻子上臉幹什麼?我心裡的難受不比你少一分!”
臨一收回了手,將峨眉刺又重新別回腰間。
二人目光相對恨不得將對方剝皮抽筋,可因為吳羨好,都忍住了。
懷安寫了一封信遞給她,說道:“你把這封信送到烏家,烏家是藥草世家,許多名貴藥材烏家都有,你家夫人如今是烏啟山嫡親的女兒,她同烏蘇靈又親如姐妹,想來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在缺德道人回來之前,用上好的藥吊著命也是一個法子。”
臨一沒接那封信,她不信任懷安。
懷安急了,“你到底想不想救她?”
臨一看著床榻之上的人,不過半月的功夫,她瘦到只剩皮包骨,那頭髮每日也是大把大把的掉,僅剩的一些也如同枯草一般,乾枯毛躁,整個人活像一具骷髏,同往日相比,任誰也無法相信這是同一個人。
臨一接過那封信:
“你送了以後直接去王府找我,”懷安從懷中摸出一玉牌丟給她,“有這個牌子沒人敢為難你。”
臨一一刻不敢耽擱,徑直出了門。
而懷安則打了一盆熱水,取了一套新衣服來,替吳羨好洗漱打扮。
他用帕子擦拭著她的手臂脖頸,她的手臂密密麻麻的都是針藥,看的他心疼極了。
她如今瘦下來,皮膚變得鬆弛,好似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
可懷安一點不嫌棄她,就這樣他看著她還是漂亮的。
替她換上一身乾淨衣裳,本想替她梳個頭髮,可那木梳一帶帶下她許多髮絲,懷安便不敢亂動了。
他送給她的那支簪子他捏在手心裡摩挲了許久,最後還是裝進了自己懷中,想著等來年春天她大好了,自己領著她去參加春日宴的時候再佩戴,正合時宜。
“這是……”
王府門口兩個小廝對著馬車上下來的人好一陣打量。
“這是嗣南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