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貓是一件很複雜的事——
我有一隻貓。
它叫小愛。
小愛是一隻很漂亮的貓。長長的、雪白的絨毛,摸在手中,柔軟得令人心醉。
我喜歡白天坐在酒吧門口,一面打盹,一面撫摸著同樣在我膝蓋上打盹的它。
那時候的小愛是最乖的,慵懶地蜷縮在我懷裡,陽光星星點點,灑在它雪一般的毛皮上,無比聖潔。
不過,我比誰都清楚,這絕對是表象。
偶爾會有逗鳥的老人家經過酒吧門口,小愛會微微抬眼,碧色的眼睛,危險而興味地看著籠子裡嚇得鳥顏失色的小可憐。我便揪揪它的耳朵。
它垂下睡意惺忪的眼,翻了個身,重新將頭埋進爪子裡。停了停,又往我的懷裡使勁地鑽了鑽。
這個時候,老人家多數會好奇地湊過來,和聲和氣地問:“喲,好漂亮的貓,什麼品種的?公的還是母的?”
“波斯貓呢。”我信口胡謅,“至於是公是母,得看它當時的心情了……”
老人家愣了愣,隨即哂笑,“小姑娘真會開玩笑。”
我也笑,好像真的為自己的幽默感到得意。
——這個世上,真話總是好笑的。
小愛又朝我懷裡拱了拱,口一張,咬在我放在它旁邊的手背上,痛得我直吸氣。
我還有一個酒吧。
酒吧不大,也不在鬧市區,只是G市沿江酒吧一條街裡最靠裡最靠裡的一間。門面晦暗,上下兩層,一樓是大廳,晚上會有表演,譬如鋼管舞脫衣舞什麼的。
二樓,是包廂,可以唱KTV開生日party。
這裡提供男人、女人,酒和樂子。
偶爾,我是說偶爾,也會提供違禁商品——抱歉,我不是警察,只是商人。
既是商人,如果不唯利是圖,那便是對不起自己的金字招牌!
好吧,我的招牌不是金色的……
酒吧的名字很普通很普通,在木板上隨便劃拉的黑糊糊四個大字:“錦衣夜行”。
錦衣夜行,是我的酒吧。
坐落在G市,沿江大道,一百三十七號,7-eleven便利店後面。
每晚七點,歡迎光臨。
到了七點鐘,我們會將鐵門卷上去,門窗玻璃擦得纖塵不染。推銷啤酒的小妹穿著超短裙,窈窕多姿地站在門口迎賓。
開始人不多,我還能坐在吧臺上,喝喝白開水,聽聽音樂,看著服務生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侃白。
等到了晚上十點左右,客人漸漸多了,雖說我好歹也是個小老闆,卻還是秉著賺錢為重的偉大理念,偶爾也會客串一下雜工。
只要你來到錦衣夜行,就一定不會輕易將你怠慢。
十二點時,人手漸漸不夠了,霓虹燈下川流不息的男女妖如鬼魅。見大廳角落還有一個人坐著沒人招呼,我拿著酒單,順道走了過去。
這位客人似乎是第一次來,有點面生,他拿著酒單,點了一通後,目光終於停在了我身上。
“你是兼職的大學生?”他問。
我暗歎。
長了一張欺世盜名的臉,實在很作孽。
“恩,兼職,不過,不是學生了。”顧客是上帝,雖然那個人的眼神實在熟悉得有點無語,我還是笑吟吟地回答他。
何況,現在可不是兼職招待麼?
“這麼年輕,怎麼就沒上學了,是不是家裡沒錢?”他非常關懷地問了一聲。
“還好,不太缺。”我老實回答。
“……還要這麼辛苦地工作,小妹妹真是勤力啊。”他正說著,已經有人將他的酒端了上來,他瞧了我一眼,滿滿地倒了一杯威士忌,遞到我面前,“這樣吧,給小妹妹一個快點賺錢的機會,你喝一杯酒,我給五百塊小費。”
“八百吧。”我眨眼,小心翼翼地提議。
他大笑,“小妹妹很爽快啊。”
“哪裡,賺錢而已。”我依舊純潔無辜地笑,端著酒杯,滿滿地灌了下去。
喝完後,我示意旁邊賊笑不已的服務生,“再滿上。”
依舊是一口一杯。
那人的笑容,初時還自然興味,到了後面,漸漸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連著喝了多少酒,只是見他的臉色晴雨表般變化著,心中琢磨著:應該把他身上帶著的現金啊信用卡啊,都剝削得差不多了吧。
念及此,我終於有了收手的打算。
可惜,這個念頭剛剛轉進腦海裡,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呢,斜邊便有一隻漂亮如世界頂級手模的素手,將我的高腳杯輕輕地端了過去。然後,手的主人紅唇微啟,含著杯沿,極優雅地抿了一口,碧色的大眼睛半眯著,斂著萬種風情,乜斜著那個面色蒼白、口水長流的男人,“我幫她喝,好不好?”
“他已經沒錢了。”我有點頭疼地看著她,介面道:“算了,不要太難為客人。”
說完,我雙手往前一攤,笑吟吟地看著男人道:“先生,現在可以打賞我小費了麼?”
眉眼彎彎,分外天真。
送走了淨身出門的客人,我回到吧檯,嚴嚴地喝了一杯白開水,然後,去洗手間,嘔吐。
酒不醉人,可會讓人的胃很不舒服。
吐完後,用清水漱口,再抬頭時,卻發現盥洗室裡又多了一個人。
酒紅色的長卷發,鵝蛋臉,大大的、如混血兒般的碧色眼睛,還有一張任誰都想吻一下的唇。
煙視媚行。
所謂美人,當如是也。
“明知道喝酒會吐,幹嘛還要喝。”她靠近一步,貼著我的後背,用極低醇的嗓音問:“你可別說,你是看上了那些小錢。”
“好幾萬呢,怎麼是小錢。”我嘻嘻地笑了笑,“更何況,還能順道促銷店裡的酒。多好的買賣,幹嘛不賺?”
她又走近了一步,幾乎貼到了我的臉,那只漂亮的手,已經順勢勾住了我的下巴。
“錦夜,你不是還忘不了他吧?”她吹氣如蘭,唇已經咬上了我的耳垂。
我滿頭黑線。
“小愛!”
“嗯?”
她的臉正往這邊遊移,眼見著越來越近了。我趕緊往後一折,手擋在臉前,趕緊阻止她,“我不習慣被女人吻。”
她愣了愣,然後嫵媚地笑了笑,嬌俏可愛,“你怎麼知道我想吻你?”
無語。
這麼明顯的動作,難道當我是未經人事的純情高中生?
“那——我變成男人吻你好不好?”
她的話音一落,臉部便隱隱地有了變化,本來大而嫵媚的眼,變得狹長妖冶,輪廓也變得愈加清晰,唇色淡了下去,極優美地抿了抿。
我不得不、再次甩了甩額頭上的黑線。
“小愛。”
“怎樣?是不是很帥?”‘她’喜滋滋地問:“現在可以吻你了麼?”
“穿著裙子的男人,我會覺得噁心誒。”我的視線往下,用藐視的目光,掃了一下‘她’的紅色吊帶裙,“你知道的,我對人妖很無感。”
她撇撇嘴,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挪開了,在挪開的同時,又重新變回了女人。
不然,這個樣子出去,要麼引起全場女士尖叫,要麼,引起全場男士暴打。
我又對著鏡子,擦去她剛才不小心留在頰邊的口紅,嘆息道:“小愛,你該定性了。”
再這樣男女不分……哦,不,公母不分,以後拎著鳥籠的老爺爺問起來,我多難回答啊。
“幹嘛要定性,這樣多好。”小愛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這個樣子,無論我看上了男人還是女人,都可以很方便地勾搭上啊。”
“何必勾搭,像你這樣的妖孽,無論你是男是女,是人是貓,他們都會被你秒殺的。”我笑著恭維了她一句,見她眯著眼,一副很受用的樣子,頓時將笑容一斂,一個爆慄打在她頭上,“混什麼呢,幹活去!”
沒錯,小愛是一隻貓。
更準確地說,是一隻還沒有定性的貓妖。
它沒有性別,只因為它還沒愛上過誰。
有一天,它如果愛上了一個人,或者一隻妖,它才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角色。
小愛是我的貓。
可我不是妖。
……也不是人。
錦衣夜行的生意,在午夜時是最火爆的,可過了凌晨兩點,客人便開始慢慢散了,凌晨四點的樣子,店開始打烊。
今天跳鋼管舞的女孩沒來,小愛替她跳了一晚,在踢走無數個前來獻殷勤的色鬼後,她踮著腳坐在高腳椅上,軟軟地倚在我的肩膀上,手指卷著我的頭髮,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先是安靜了一會,然後嘟嘴抱怨道:“人真是討厭的生物。”
我笑,“不一定的,你只是白天不太愛出去罷了。其實,他們在白天,看上去還是不錯的。”
只是,夜晚降臨後,人在黑夜的掩護下,免不了會放縱一些。
一旦放縱,便會露出許多隱秘的缺陷。
如罪惡,如貪婪,如自負,如好色。
“可是白天想睡覺誒。”小愛在我身上蹭了蹭,邪氣地笑道:“白天要躺在你腿上睡覺。”
我伸手推開扭得像麻糖一樣的她,淡淡道:“可我明天要出門,你自個兒躺在屋頂上曬太陽吧。”
“厄,你要出門?”小愛眯著眼,別有意趣地望著我,“該不會……想偷偷摸摸地去見……上次認識的那個人吧?”
“八卦。”我翻眼,丟下一句話,然後端著我的白開水,離開了吧檯。
留下小愛在身後大呼小叫,哀鳴不已。
早晨七點鐘,準時起床,刷牙洗臉給小愛準備早餐。待一切準備妥當後,我把準備好的早餐端到了小愛的房間,摸了摸它柔軟的毛皮,笑眯眯地吩咐它,“我出門了,無聊就看電視,記住,不要抓沙發,我前幾天剛剛花了一萬多塊買來的。”
它懶懶地翻了個身,不理我。
我知道,我去見那人,小愛並不高興。
其實,我經常會與很多男人約會,有時候甚至也與女人約會,當然,跟女人只是吃個飯而已,小愛從來不覺得什麼,卻獨獨不喜歡他。
不喜歡他的理由有兩個:
第一,不夠帥。
第二,他姓林!
第一個理由,純粹是嫉妒。
第二個理由,很致命。
林家的人,照理說,我應該躲得遠遠的。
可我認識林丹青的時候,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林家的人——直到現在,他都不像林家的。
林家的人,鮮有他這樣乾淨剔透的人兒,像露水一樣。
我沒辦法不注意他。
特別是,當他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輕快地向我跑過來時,簡直像一幅賞心悅目的畫。
“錦小姐。”還未跑近,便聽到他明朗的聲音遠遠地傳來,“不好意思,遲到了。”
“你沒遲到,是我早到了半小時。”我笑眯眯地望著他,盯著那張讓我一度驚為天人的清秀臉蛋,又忍不住花痴了。
小愛在我認識林丹青的那晚,苦口婆心地諫言我說,錦夜啊,你要剋制住自己的花心啊,雖然林丹青的眼睛是有那麼一點像他,可是,林丹青哪裡及得上他的十分之一帥?為這樣一個不夠帥的男人冒險去接近林家,你是不是找死啊是不是找死。
可我從來沒有覺得林丹青的眼睛像他。
林丹青的眼睛,乾淨得就像一汪湖泊,還是高原從未受過汙染的湖泊,清澈見底,怎麼可能會與他相像呢?
而且,我也不覺得自己花心。
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嘛。
“你上次答應借給我的筆記,不知道有沒有帶來?”他很純潔地望著我,開口問。
我還是目不轉睛,色迷迷地看著他,一面點頭,手卻遲遲地不去包裡取講義。
開玩笑,如果講義給他,這到手的美男,豈不是就這樣飛了?
我又不是笨蛋。
“現在已經中午了,不如一起吃個飯吧。”我抬頭看了看天色,如此建議道。
林丹青倒也爽利,點點頭,也不催問講義了,微微一笑,“那我請錦小姐吃午餐吧,附近剛好有一家日本料理剛開業。”
我笑眯眯,沒有異議。
林家的財力,在此不必多言,讓他請一頓大餐,也只當殺富濟貧了。
等走到林丹青所說的那個料理店前,我抬頭看了看面前裝幀精美的門楣,正暗忖這家店是不是也是林家的產業呢,迎面突然走來一個人,高挑挺拔,西裝革履,還未走近,已經引得路人頻頻側目。
還有幾個膽大的小女孩,趕緊舉起相機,對著他‘卡擦’‘卡擦’連拍了起來。
端的是三百六十度,無一死角。
我卻沒有一點看到帥哥的感覺,只是死盯了他身上的那套看著便老貴的西裝:靠,一定又是拿我的信用卡刷的!
是的,小愛走了過來。
準確地說,是身穿西裝,黑髮碧眼,俊美絕倫,一臉邪氣的男生小愛,漫不經心地踱了過來。
等走到我們面前,他衝我傾國傾城地一笑,碧色的貓眼,在陽光下折射著層次疊疊的光線,勾魂攝魄,“嗨,錦夜,好巧。”
我無語很久。
好巧個屁,與其讓他當這麼一個超級巨大的電燈泡,不如……還是打發他回去刨沙發吧。
“你朋友嗎?”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呢,林丹青已經轉頭,禮貌地問我。
我微微一哂,含糊道:“是啊,朋友,不過……不是很熟……”
小愛聞言,目光立刻盈盈若水,極無辜天真地看著我,“錦夜,你真傷人心啊,我們共度了那麼多良辰春宵,怎麼還不熟?”
我昏厥,唇角扯著絕對難看的傻笑,“呵呵,他喜歡開玩笑,那什麼……我們進去吃飯吧!”
“相約不如偶遇,正好我也沒吃飯,三人一起吧!”小愛笑吟吟地看著我們,非常自來熟地向林丹青招呼道:“錦夜,這位怎麼稱呼?”
“咳咳。”我默默地用白眼剜了他一眼,然後清清嗓子,很淑女地為他兩介紹道。
“林丹青,我在聽講座時認識的一位朋友。”
“這位……肖愛,工作時見過幾面……呵呵呵,我們進去吧,聽說這家的生魚片不錯……”我在進門時有意無意地丟下一句話,小愛本還想插科打諢,聽到生魚片,馬上一臉饞涎,鬼主意全部拋之腦後了。
他率先走了進去,腳步很快。
他的動作,明明是被生魚片引誘得猴急無比,可在進門的時候,我還是聽到身後一批花痴倒地的聲音:哇哇,好帥好帥,那步伐,那姿態,天啦,耶穌上帝佛祖啊,怎麼那麼有風度那麼瀟灑!
……從來不知,貓要吃魚,也是一件瀟灑的事情。
人生何處不洗具。
三人一桌,我和林丹青還沒動筷子呢,小愛已經捧著他的三文魚大快朵頤了。
在此,我不得不承認,貓是一種矜貴而虛偽的生物。
小愛的‘大快朵頤’看在別人眼中,大概,也是優雅高貴的吧。
有了這只大燈泡,我滿腦子調-情的話,都化成了索然,唯有與林丹青同學相對無言,咬著紫菜壽司解恨。
中途,服務生端了一壺清酒上來,林丹青起身去外面接電話。
小愛於是停下他的第四盤三文魚,芥末讓他的眼睛水潤潤的。他撞了撞我的胳膊,壓低聲音道:“錦夜,根據我的火眼與經驗判斷,他以前估計沒同別人約會過。”
“還用你說?”我抿嘴,偷笑,“我第一眼就發現了。”
這樣乾淨的人兒,在如此嘈雜繁亂的塵世,真的……很極品。
但也讓人很無語。
好像,哪怕只對他起一點邪念,都像是在玷汙他似的。
“其實太純潔了也不好玩。”小愛想了想,擺出一副獻身精神、豁出去道:“不如我先幫你……”
“滾!”我狠狠地踩著他的腳背,一臉森冷道:“你想都別想。”
“……輕點輕點。”小愛吃痛,皺了皺他濃淡合度的眉,然後,又巴巴地湊了過來,無辜且殷勤地盯著我道:“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難道還要和小男生玩戀愛遊戲?累不累啊。”
“你懂什麼。”我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貓怎麼會懂情趣呢?
一個有趣的男人,便像一瓶包裝精美、仔細珍藏的美酒。真正的歡愉,並不是品酒的那一瞬,而是開啟包裝時,空氣裡漸濃的酒香。
“……說起來,他的眼睛還真像那人。”小愛又嘀咕了一句。
我拿起筷子的手微滯,這時候,林丹青已經走了過來,坐在對面,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家裡的電話。”
“沒事。”我含蓄而矜持地回以一笑,繼續自己的淑女風範,“對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想通,林先生既是林家的人,又怎麼需要去聽那種三流的講座,畢竟,像湘西民俗這種課題,身為陰陽師正宗的林家,應該是不屑去聽的吧?”
“你怎麼知道林家是陰陽師正宗?”林丹青訝異地看著我。
我微笑。
是啊,林家展現給世人的表象,只是一個財團,旗下擁有各式產業,在電視路牌上鋪天蓋地的廣告,以及富豪榜的排名,又有誰知道,林氏家族千百年來隱秘的身份。
“我對這些神鬼靈體之說一向有興趣,所以,稍微研究了一些。”我欠了欠身,輕描淡寫道:“否則,怎麼可能那麼巧,與林先生聽同一場講座呢?”
“說來真不好意思。”林丹青果真是個對人沒防備的人,聞言,立刻當了真,他赧顏地解釋道:“我對陰陽之說並無興趣,所以一直偷懶,可過幾天爺爺要回來對我們進行考核,所以……只能臨時抱佛腳。”他的笑容羞澀而美好。
我心中暗暗地嘆息:林家那群偽君子何德何能啊,怎麼培養出這麼純淨的人?
“錦夜房裡很多這種資料的,林先生若是有時間,不如隨我們回去唄。”小愛在我們說話期間,又解決了一盤三文魚,此時抬起頭,如此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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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丹青還未回答,我已經在桌底狠狠地踩了小愛一腳,小愛趕緊呲牙,轉身,又叫了一盤三文魚。
林丹青卻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殷殷地看著我,問:“錦小姐,可以把那些資料借給我看看嗎?你既然喜歡靈異之說,一定收集了許多市面上沒有的孤本吧?”
我矜持地笑了笑,“一些而已,並不多,林先生若是想去……”
“若是想借錦夜的東西,好歹也要喝一杯酒先吧。”小愛又不知死活地將話頭接了過去,也不知何時倒了一杯清酒,伸到了林丹青面前。林丹青顯然有點為難,但還是將酒接了過來,我正要阻止,他已經淺淺地抿了一口。
然後……
“啪!”林丹青直挺挺地倒在了桌上。
我氣得牙癢癢,聲音可以擠出火藥味來,“小愛!”
“……只下了一點點、一點點藥而已。”小愛趕緊縮到了桌子的那一邊,俊美的臉上掛著一輪絕對無辜的笑容,手指捏了捏,“錦夜,我沒想到他這麼弱不禁風,要不,我們把他扔在這裡算了,反正林家的人會把他弄回去的。”
“閉嘴!”我瞪了他一眼,鬱悶地想了想,然後大手一揮,“搬回我家去。”
“不要吧……”小愛哀嚎一聲,可終究頂不住我的火眼晶晶,還是乖乖地攙起林丹青,口中訥訥地嘀咕:看上去瘦不拉幾,沒想到還蠻重……
“恩,總比一隻貓重些。”我在旁邊目不斜視地說。
小愛立馬不幹了,“錦夜,你歧視貓!我要告到動物保護協會去!”
我湊在他面前,千嬌百媚地笑了笑,手溫柔地拍著他此刻比我高一個頭的腦袋,甜甜地寬慰道:“我怎麼會歧視你呢?我最喜歡你了!乖,自己造孽自己收啊,把他搬回去。還有,你把他弄暈了,這頓飯的賬就算在你頭上,加上你身上的這套西裝、還有皮鞋,回頭就算當幾天牛郎,也得把錢給我還回來!”
說到後面,終於顯出了窮兇極惡的本相。
若是寵物都如他這樣會花錢,還有哪戶人家養得起貓啊?
小愛頓時流起了麵條寬的淚,一臉怨婦地看著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