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午，尚川就被允許出院了。
尚川本人也挺高興，因為他手指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
更重要的事情是，在醫院呆了勉強算是一天半，而且出來了這麼久，居然沒有因為他素顏而惹出什麼麻煩。
這是多麼天大的喜訊。這不是意味著以後終於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嗎？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毫無疑問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儘管醫生勸說需要留在醫院多觀察幾天，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那是醫院的託詞，想要多賺一筆住院費而已。
只是單單的營養不良再加上貧血，是不用和個重症患者一樣在醫院裡面躺著的。
李春是不怎麼在乎錢，但總歸在醫院裡不是好地方，睡覺也睡不安穩，吃的也就是那個樣子。
為了慶祝尚川的出院，神神秘秘的李春說是要帶他去個好地方。
出院前李春先是打電話給伊默，說她租的車已經送還給車行了。而本著感謝的心理，尚川也拿李春的手機和伊默聊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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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裡的伊默問了幾句病情，又稍微小聊了一下電影的事情。屬於他的戲份本來是還有那麼一小節的，但是她在電話裡說可以後期自己想想辦法，所以就不用再回去補拍了。
出了醫院的門，終於可以聞到清新的，不充滿著消毒液味道的空氣。
醫院裡什麼都好，就是那種沉悶的空氣帶給人的感覺一點兒都不美妙。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著人生命的死去，但是那些消毒水味道充斥在其中，連帶著自然覺著醫院的氣氛也凝重起來，壓得人沉甸甸的。
氣氛都和別的地方不同了。
繞到停車場，停在那裡的是一輛尚川沒見過的車。
早上閒聊的時候李春有講過原本是伊默的車被她退還給車行了，所以又重新租了一輛。
李春體貼地拉開車門，並且特具有這個世界女人風範，微笑著把手護在車門的邊緣——以防他的腦袋撞在上面。
對於這種行為尚川本來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可等到上了車，尚川才發現曖昧的地方。
李春理所應當的把上半身探了過來替他把安全帶系上。
要是以前，尚川肯定拒絕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坐李春的車的時候，自己就說過，他不吃這一套。
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之後，也對李春沒了那麼強的戒備心理。尤其是今天早上吃泡麵的事情發生了之後，還是覺得兩人在心底上的距離又近了一些，也不好出聲說不要。
尚川身體繃得緊緊的，生怕李春意識到自己有點牴觸的心理。因為他很清楚，有時候自己的好意被拒絕，受到的傷害也不輕。
不過還好李春不是個巨ru，他也不可能是個巨ru，倒也不會發生那些電影裡尷尬的場面。
“我說，我只是貧血，不是腦溢血，幹什麼呀，弄得我好像特別金貴似的。”
被別人這麼親切的服侍，尚川總有一種自己好像佔了什麼大便宜的感覺。
“我知道你要強，但你現在不是生病了麼。”李春搖著方向盤，倒著車，“從昨天到現在，你就只吃過兩頓吧，你看你這臉色。”
尚川把車窗搖了下來，往後視鏡裡瞅了瞅。
的確，一直到現在，他的臉色依舊是蒼白著的，還沒有見過什麼好轉。
以前他的皮膚也白，但還是能看到血色，起碼能覺得是紅潤著的。但現在的皮膚的膚色就是那種吸血鬼式的蒼白，任是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他是個大病初愈的人。
車子平穩地出了停車場，這個世界的女司機開車倒是向來都挺穩妥的。
看著車外倒退著的風景和陸陸續續的車輛，尚川問道。
“我說，我們現在去哪？”
“帶你去吃頓好的，然後我們去機場。”
“去機場幹什麼？又要去什麼地方？”
尚川記得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安排之後要去什麼地方。
“帶你找個好地方修養修養。”
目光稍微從前方停了一下，掃了一下檔位，李春的手機放在架子上開著導航，是沒法動的。
“你把你手機拿來。”
“幹嘛？”尚川疑惑地摸了摸自己身上。
“機票我還沒買。”李春理直氣壯地說道。
“哈？你不是說要帶我去玩嗎，怎麼連要去什麼地方都沒有定好？”
女人的計劃，就是沒有計劃。
出院之前還一臉神秘的樣子，尚川還以為她做了不少安排呢。結果所謂的安排就是沒有安排，一切等到了時間再做決定。
不過李春倒是為自己現在連票都沒有買做出了解釋。
“這裡沒有國際航班，我們得先去個大城市。等到了那裡，我們再考慮到底去什麼地方，看中了哪裡就直接去哪裡。”
該死的有錢人。
果然都不需要考慮其它的事情。
直接說你想去什麼地方，那就去什麼地方。
“我手機落在房車上了。”
自己身上的確找不著手機，再回憶了一下，當初拍片的時候洗了澡放在房車裡了。
“哦，對，你暈倒了以後我就直接開車送你過來了，什麼東西都沒有帶。”李春自己也想起來了這茬子事情。
李春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機，“那我打個電話，讓伊默她們收拾東西的時候注意一下，到時候把東西收拾收拾，打包郵寄到我別墅裡。”
“算了吧，那個手機不要了。”
尚川搖了搖頭。
雖然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麼，但好像真的的確擺脫了以前那樣的情況。
而那手機裡面存著一堆以前的記憶，還有手機號碼什麼的，他是真不想要了。
至於其它的一些衣物，到時候可以再買。
也許生病了的緣故，連帶著自己的思維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尚川再回顧了一下自己的生命，好像除了那個手機以外，真就沒有什麼值得好留戀的東西。
沒有房子，也沒有自己的工作，也沒有什麼朋友——除了一屁股桃花以外。
好像還有點其它的什麼東西，但想不起來了，可能也不值得去想。
尚川感覺自己的前半生就像是一個會折射光線的玻璃球，放到了一個大水缸裡，被陽光照射著映襯著水缸裡燁燁生輝。
雖然攪動的風雨挺大，可是等到被提出水面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帶起來，也什麼都沒有留下。
只剩下一點點水滴附在表面充當自己來過的痕跡。
“你又想起了什麼？”
“沒，可能出院了精神不太好吧。”
尚川說沒有什麼，但實際上是肯定有什麼的。
一邊開著車，李春的眼睛偷偷瞄著把手扶在車窗邊吹風默默不語的尚川側臉。
害，這些古里古怪的男生。
要是能知道他們心底裡到底在想什麼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