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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完顏守緒逃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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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大將速不臺仍然攻打城池,連日不斷。幸好汴梁城牆堅固,炮石連攻,一邊守,一方攻,相持了十六個晝夜,城牆內外積屍如山。速不臺知道難以攻克,於是與金國議和。

完顏守緒於是派遣戶部侍郎楊居仁,去犒勞蒙古兵。除了送去酒肉以外,還有很多金銀珍寶。速不臺這才率兵退走,駐紮在河、洛之間。不久蒙古使者唐慶等人來金國通好,卻被金國飛虎軍的頭目申福殺死,於是和議又斷絕。窩闊臺汗又準備大舉進軍,特派遣使臣王旻來到京、湖,和宋朝的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商議協力攻打金國。

史嵩之上奏宋廷,朝廷都以為機不可失,應當答應蒙古的要求,乘機復仇。只有淮東安撫使趙範進言道:“宣和的時候,和金國海上定盟。剛開始約定很好,後來反而取禍,不可不鑑。”趙昀不聽,命史嵩之派遣使者去回報蒙古,表示願意出兵和蒙古夾攻金國。史嵩之於是派遣鄒伸之去了蒙古,蒙古答應一旦成功,就把河南之地歸還宋朝。鄒伸之自然大喜,隨後返回。

這時金主完顏守緒因為和議破裂,恐怕蒙古兵又來攻打汴梁,於是招募百姓當兵,又搜刮粟米當作軍糧。可是百姓大多不願當兵,加上糧食本來就缺乏,自己還難求一飽,哪裡還有餘糧可以供養軍隊。左丞相李蹊以及參政合周不管百姓死活,硬要他們輸送糧食交給官府。他們所搜刮到的不滿三萬鬥,已搞得滿城蕭索,死亡遍地。

完顏守緒自覺糧盡兵少,汴城恐怕難以守住,於是準備遷都避難。他命右丞相賽不、平章白撤、左丞相李蹊等人,率軍隨從。另外留下參政奴申、樞密副使習捏阿不等人守衛汴梁,自己和太后、皇后、嬪妃等人告別,大哭而去。

完顏守緒出城之後,卻茫然不知要去哪裡為好。諸將請他去河朔,於是從蒲城渡河。剛好歸德統帥石盞女魯歡送糧到蒲城,留下船隻二百艘,請完顏守緒乘船北渡。還沒渡過一半,忽然大風颳起,波浪滔天,後面的軍隊不能再渡河。蒙古將領回古於是乘機來追趕,金國元帥賀喜力戰捐軀,部下也溺死了一千多人。完顏守緒在北岸看見,嚇得膽戰心驚,急忙奔去了漚麻岡。接著派遣白撤領兵去攻打衛州,蒙古兵渡河來增援。白撤急忙撤退,到了白公廟,遇到了蒙古將領史天澤。雙方大戰一陣,金軍全軍覆沒,只剩下白撤一人,狼狽逃回。

完顏守緒驚懼不已,急忙逃去歸德,並派遣人去汴梁奉迎太后及皇后、嬪妃等人。哪知汴梁的西面元帥崔立因此作亂,殺死了留守大臣,請完顏永濟的兒子梁王完顏從恪監國,自任太師、都元帥、尚書。接著令鄭王輸款蒙古,舉城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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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將速不臺進軍青城,崔立盛裝去拜見,還稱速不臺為父親。速不臺大喜,賜他酒宴,崔立大醉而回。他藉口完顏守緒已經外出,索要隨駕的官吏家屬,徵集婦女到自己宅裡,名為

等待送去行營,實際上是藉此圖歡,見有姿色的美女,便拉入自己的臥室。

崔立還嫌不夠,又把天子袞冕、皇后服裝,獻給了速不臺。接著又劫持金國的太后王氏、皇后徒單氏、梁王完顏從恪、荊王完顏守純以及各宮妃嬪,都送到了蒙古軍前。速不臺殺死了荊、梁二王,對於金太后以下的人,他派兵監送去和林。路上艱苦萬狀,比金國擄去徽、欽二帝,更加虐待。速不臺進入汴城,蒙古軍隊一起跟隨。他們直達崔家,把崔立的妻女玉帛,也一併擄去。崔立此時在城外,得報回來,已是空空洞洞,不留一物,自然頓足大哭。他轉而又想汴梁還在我的手上,就算丟了這些,應該可以補償,於是也就罷了。

完顏守緒到了歸德,聽說汴城已經失守,兩宮被擄走,當然憂上加憂。因為歸德形勢惡化,完顏守緒又想逃往蔡州。一直駐守歸德的金國主將石盞女魯歡怕兵士太多糧不夠,建議把這些聚集的金軍遣出城去,分別往徐州、陳州、宿州等地就食。完顏守緒很不情願,身邊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多兵士,如果遣散他們,以後再聚就很難。但他此時又不敢得罪石盞女魯歡。只得留下元帥蒲察官奴的忠孝軍四百五十人和馬用部下七百人在城中,其餘諸軍皆遣出城去。

趁著旁邊無人,完顏守緒悄聲對蒲察官奴道:“石盞女魯歡把朕的衛兵盡數遣散,愛卿你要小心。"蒲察官奴一直看不起石盞女魯歡和馬用,認為這兩個人不過是歸德地方軍將,沒資格和自己平起平坐。他聽完顏守緒這樣講,頓起了相圖之心。當時,蒙古將領忒木礙圍攻亳州,又天天派出部隊向歸德進攻。

蒲察官奴勸完顏守緒北渡,招結金軍以圖恢復。石盞女魯歡自然不同意,皇帝在自己地盤,可以"奉天子以令諸侯",當然不願意讓完顏守緒外出。蒲察官奴不悅,私下勸完顏守緒出城到海州。完顏守緒不知就裡,沒有答應。大臣李蹊知道歸德城內這個大將心懷鬼胎,連忙報知了完顏守緒。完顏守緒非常憂慮,於是暗地派馬軍總領紇石阿列裡合等人暗中監視蒲察官奴。不料阿列裡合轉頭就告訴蒲察官奴,皇帝對他起了疑心。

完顏守緒害怕蒲察官奴和馬用兩人在城中兵戎相見,就命大臣以皇帝的名義置酒為兩人說和。馬用欣然前往,不料蒲察官奴在酒席上忽然撥刀把馬用砍死在當地,然後派五十名士兵嚴守完顏守緒所居的屋舍,把隨行大臣盡行拘捕。隨後,蒲察官奴把石盞女魯歡也捆上,親自押回他自己的家,逼他交出所有金銀財寶,一刀砍死,屠滅其家。接著,蒲察官奴遣軍士殺掉了完顏守緒隨行的大臣李蹊等三百人,混亂中又殺馬用和石盞女魯歡手下軍士三千多。完顏守緒無奈,只得下詔任蒲察官奴為權參知政事。

蒲察官奴在歸德窩裡反的時候,金將武仙與唐州、鄧州的守將一起,想把完顏守緒迎入蜀地,於是集兵猛攻宋朝的光化。結果,偷

雞不成蝕把米,他們被宋朝守將孟珙打得狼狽而逃,死傷慘重。孟珙又在馬蹬山大敗武仙,破其九寨重兵,逼降七萬金軍,武仙本人僅率六、七人逃走。由此,完顏守緒入蜀的希望也成泡影。

困守歸德的完顏守緒、蒲察官奴等人,大憂中有小喜,竟在六月間以少勝多,打嬴一仗。原來衛州大潰時,蒲察官奴的母親被蒙軍捉住。完顏守緒便指示蒲察官奴,因為其母設計請和。於是蒲察官奴就寫信給蒙古將領忒木礙,表示自己要劫完顏守緒投降。蒙將信以為真,認定不是苦肉計,便派人送還蒲察官奴的母親,暗中往來相約。

蒲察官奴於是與蒙古將領往來講議,或者在乘舟中流會飲。眼看蒙軍十分麻痺大意,完顏守緒與蒲察官奴定下斫營之計。端午節那天,蒲察官奴率忠孝軍四百五十人登船,自東向北,直奔蒙將忒木礙設在王家寺的大營。完顏守緒在歸德北門系舟待發,決定如果金軍失敗,他就逃往徐州。

結果,蒲察官奴及其手下忠孝軍勇戰,持火槍半夜突入蒙軍營中,放槍燒營,衝蕩斬殺,忒木礙慌忙逃跑,蒙軍大潰,掉入河裡淹死有三千五百人,被殺又有兩、三千。完顏守緒大喜,當即拜官奴為參知政事、左副元帥,權兼將相。蒲察官奴雖然跋扈,卻並無背金降蒙之意。

得勝之後,蒲察官奴更加暴橫,派人把完顏守緒像軟禁一樣,"守衛"於照碧堂,禁止任何大臣未經他的允許就前往奏事。完顏守緒終日以淚洗面,哀嘆所用非人。幾個禁衛軍士見皇帝如此,就暗地商議殺掉蒲察官奴。他們聽說蔡州城堅池深,而且兵眾糧廣,都勸完顏守緒放棄歸德,轉奔蔡州。

蒲察官奴入宮的時候,完顏守緒告知他,自己去蔡州之意,蒲察官奴力陳不可, 眾侍衛於是急忙勸完顏守緒動手。於是,趁召見蒲察官奴入見之機,完顏守緒自撥佩劍,當頭就劈。侍衛也左劈右砍,終於把蒲察官奴殺掉。怕忠孝軍造反,完顏守緒親自出面慰諭,說蒲察官奴是謀反被殺,餘皆不問。

完顏守緒設計在歸德殺蒲察官奴的時候,金國的洛陽又失守了。洛陽守將強伸數戰有功,曾經以數百人抗禦了蒙軍的第一次圍城進攻。蒙軍二次攻洛陽時,強伸率軍士死戰。總帥烏林答胡土卻招呼不打一聲,自己率領一群金兵,帶著妻子出奔蔡州。洛陽金軍見總帥逃跑,惶懼之下獻西門投降蒙軍。強伸力戰突圍而出,轉戰到了偃師,力竭被俘。蒙軍說降,強伸不從被殺。

殺掉跋扈的蒲察官奴後,完顏守緒留下元帥王璧守歸德,自己徑往蔡州。隨行只有二、三百人,五十匹馬而已。在雙溝寺避雨的時候,見滿目蒿艾,人跡罕見,完顏守緒悲從中來。他進入蔡州,當地父老羅拜於道。百姓看見大金皇帝身邊這麼稀稀拉拉的人馬,儀衛蕭條,都大為感泣,完顏守緒本人也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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