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多的血......
昏暗無光的空間中,四下回顧望不到此處的盡頭,看不到別的人在活動,這片猶如末日之後的世界讓真田純一的心砰砰直跳起來。
我為什麼會在這?
這個問題掛在真田純一的腦海中。
在無窮無盡的黑暗,真田純一的目視範圍只有他周圍的五米左右,僅有的視覺裡,能看到的只有混沌渾濁的黑暗,還有腳下吸飽了鮮血的泥土。
暗紅色土壤散發出撲鼻的血腥氣味,濃郁到令走在上面的真田純一捂住了口鼻,以儘可能的少吸入一些刺激鼻腔和神經的氣體。
他在某處不為人所知的地下防核設施裡聞過很多次這樣的氣味,在他人的求饒聲、哀嚎聲、怨咒聲組成的背景下,真田純一恍如一具喪失神智的行屍走肉,冷漠的奪走了不甘赴死的生命,製造出了血腥氣味的來源。
但即使是同時有九人四分五裂的死在同一個房間內,流淌出的血液氣味也沒有這般濃郁,和此處的血腥味相比較,地下設施內的氣味簡直可以說成是和空氣清洗劑相提並論的存在。
"咕咚......嘟嘟嘟嘟~......"
死寂中的環境,突然傳出了水底冒泡的咕嘟聲。
一度以為自己是出現幻聽了的真田純一驚醒過來,對於藏匿於黑暗中的未知保持著警惕。
他的能力早在剛剛來到這片空間的地方就用不出來了,這時的真田純一只能依靠本身訓練出的格鬥技巧來對敵了。
"咕嘟嘟......你......下來陪我們了嗎......"
沙啞到比鬼畜特效還要出色的低語聲,說話的人胸腔就跟是個漏氣的風箱似的,每一秒都有不同的發音。
"你......終於來了!"
讓人懷疑說話者正處在極度缺水狀態的女聲從另一個方向響起,和血腥味同樣濃郁的興奮與快意,在女聲歇斯底里,如同嚴重精神錯亂的瘋子,向四周嚎叫著:"他來了!他來了!"
"他來了?在哪?"
"是他嗎?真的是他?"
"被我等到了嗎?他終於來了?被放到這該死的地獄來了?"
"被降罪到這裡時,我還以為要等上很久很久,才會遇到他的墜落,沒想到,才過了多久,他就追隨著我們的腳步來到了這裡。"
"迫不及待了,他在哪?......"
某項開關被開啟了似的,聲音由一個變成了兩個,又從兩個變成了十個,十個有多出了百個......
真田純一捂住口鼻的手轉而捂上了耳朵,刺鼻難聞的味道已經不算什麼了,聽起來貌似有上百萬人聚在一家小小的便利店放聲哭嚎的噪音更加要人命。
穿著研究員普遍裝備的白大褂,一個男人率先從黑暗中步入了真田純一的視野。
白色的布料有大塊大塊乾涸發黑的血跡,左腿膝蓋以非人的角度扭曲著,下方是髒兮兮黏糊糊的肉條被暗黃色的骨頭拖著。
真田純一臉色慘白,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這特麼是人嗎?你說是又穿越到另一個喪屍滿地跑的世界我都信啊!
"你,就是你,下來陪我們了?"
腦袋和肩膀幾乎達到了九十度角,男人好像塗抹了摻了熒光粉的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
"你在和我說話?"
四顧無人,確定這裡只有自己的真田純一不明所以的指了指自己的臉。
"當然是你。"
男人的額頭開始徐徐滲出紅的耀眼的血,違背了引力,分出數道分支沿著臉頰的輪廓滴下。"我,我們,等你,已經好久了。"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要緊事嗎?"
感覺從頭到腳的毛孔都在開啟閥門,冒著冷汗,真田純一強裝鎮定的問道,腳下隱蔽的挪動了方向,準備逃離這見鬼的地方。
"你是,仇人,要把你,殺掉。"
披頭散髮的女人從真田純一的左側現身,她同樣是穿著研究員的白大褂,雙肩空蕩蕩的,失去了兩隻手臂,缺口出還在滋滋的往地下流淌著黑血。
她的眼眶裡黑漆漆的,看不到眼球,那個感知光線的器官好像被某種物質替代了,臉白的像油漆刷過了一般。
"我們期待的,復仇,馬上就要,來了!"
最後一個詞彙,男人和女人用媲美播音喇叭的音量向全場廣播著,摧毀了真田純一的心理防線,他轉過身就跑,沒有遲疑,沒有停留,沒有目的地。
他就想著跑,跑的遠遠的,遠離那些怪人,遠離恐怖的地方。
於是,真田純一就跑啊跑啊,跑的再也跑不動了為止。
他以為自己跑了很遠,已經把恐怖的事情甩出了老遠。
直到,男人和女人,瘸腿和斷臂的人形再度踏入所視的光明中,他還想接著跑時,卻有一股力量牢牢的抓住了他。
真田純一低頭瞧去,十多雙潔如白玉的手,握住了從腳腕到小腿的各個位置,宛如藝術品的手是從土壤中長出來的,很有力,任由真田純一怎麼掙扎,他也解不開一雙雙手的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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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應該的得到的!罪人!"
又有新的人從黑暗中踏出,有很多人,多到真田純一不能將他們一一細數過來。
他們的樣貌也各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二的相同點就是:一、他們身上都沾著血,起碼塗滿了身體的五分之一,多的就和被一頭撞進了血庫似的,二、他們的肢體都有著遺憾的殘缺,有少了手指的,就有少了手掌、小臂、整個胳膊的,有少了腳掌的,就有少了小腿、膝蓋、大腿、甚至是半個身子的。
"那是由血澆灌而生成的大地,那是由萬千冤魂構成的天空。"
他們齊聲高唱,用真田純一為之毛骨悚然的聲調,莊嚴地詠唱著不知出處的句子。
"每一天的日子都在哀嚎中度過,每一分的時間都在不甘中流逝,每一秒的煎熬都在悔恨中發生,昨日之罪,今日之罰,明日之苦,當以罪身受刑罰為悔......"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
真田純一向看不透的天空徒勞的揮手,他直到現在也沒能搞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夠了,該下深淵轉生的白痴們,這個活人還不到悼亡的時刻,都給我停下來!"
萌噠噠的蘿莉音非常突然的響徹著整片空間,莊嚴肅穆的詠唱戛然而止,那些人紛紛驚懼的鞠了一躬後,低頭後退,和來時一樣,退入了不可視的黑暗中消失無聲。
世界驟然安靜了。
"嘖,觸及到法則的人類嗎?還是與這裡的規則契合度蠻高的,怪不得會在無意間以凡人之軀闖入冥土,很久沒有智慧生物成功融合這破玩意了,難道外面的界限又破碎了?"
說著完全讓人聽不明白的話,蘿莉音果斷發話,"既然你還沒到時候,人類,忘掉這裡,等到有足夠資本在進來吧,即便你想破腦袋,也不會在凡人的世界裡找到關於冥土的知識的......"
"喂!等等啊!"
身下裂開一個白色的空洞,將不明所以的真田純一吸進了進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為什麼會跑到這來?"他大聲的詢問著,"還有....."
"沒有了,少年,作為補償,你醒來後會得到一份小禮物的,其他等時機成熟,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蘿莉音以哄小孩子的態度回應了他,話音剛落,真田純一就眼前一黑,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