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上門拜年
大年初一，遼東依然是大雪紛飛。
宋承明起的很早，他往年都是在軍營了過除夕的。今年為了陪著五娘，才在家裡。但是一早起來，還是得趕緊往軍營趕。哪裡能真的把將士給扔下，自己回家團圓呢。
他看著五娘的睡顏，也沒有叫醒她。而是披著衣服，下去洗漱了。
五娘睜開眼，看著他的背影，也起身了。
到茶房洗了手，給他下了一碗銀絲面。用排骨湯做底，下了幾根菠菜，出鍋後撒上香菜和香蔥，點上香油很好吃了。
宋承明出來，看見炕上的被窩裡是空的，緊跟著，外面有了動靜。他趕緊出去，見五娘端著托盤才茶房裡進來。她看見自己展顏一笑，“快過來，吃了面再走。”外面多冷啊，不吃點熱乎的，等騎在馬上，冒著風雪，又凍又餓，怎麼受得了。
“你怎麼起來了？”宋承明過去接過盤子，“吵醒你了？”
“沒有。”五娘翻了白眼嗔他，“這跟前睡沒睡人，我還感覺不出來啊？再說了，本來知道你要半夜出門的，我能不醒著點。”她催宋承明，“快點吃，不是還急著呢嗎？”
宋承明坐下，從托盤端了海碗下來。五娘跟過來，將涼碟小菜伸手拿了，往前推了推。
蒜泥的蒸茄子幹，泡好的酸蘿蔔。是下飯。
吃完，人的頭上都冒了一層汗。宋承明不停的抬頭看五娘，真是成了親才過的像個人了，以前雖然是下面的人伺候的也貼心，但那也得是自己吩咐一聲做什麼，下面的人才動手。哪裡像是現在這樣，什麼心都不用操，有人給自己打理的妥妥當當的。
“我走了，你繼續睡。有上門拜年的，你接待著。”宋承明邊吃邊叮囑她，“反正大年初一，大家都知道我不在。多數的時候，大概都是禮到人不到。”
五娘點點頭，“你別操心家裡的事，有我呢。”
宋承明連面帶著湯，全都灌進了肚子裡。五娘起身給她拿了大氅，“護膝穿著沒？”
“穿了。”宋承明將身子低下來，由著五娘給他將衣服整理好。“你再回去睡一覺，現在還早呢。”
五娘隨口應著，將圍領給他帶好，遮住脖子耳朵和大半張臉，才推著他出門。“早去早回。”
宋承明將圍領子往下一拉，露出臉來，‘吧唧’一口親在五娘的臉上，才哈哈笑著跑出去了，“外面冷，別出來送了。”
五娘的手捂在臉上，“這人，吃完飯漱口了嗎？”這麼嘟囔著，臉上卻羞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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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了一個哈欠，外面傳來香荽的聲音，“主子，是要睡會？”
“不了！進來伺候梳洗吧。”五娘揚聲叫了一聲，“讓紫茄叫人收拾收拾，按之前準備好的裝車吧。咱們一會子出門。”大年初一，外面的百姓，可不都是半夜起來開始拜年了。
香荽答應了一聲，沒多大功夫，紅椒也跟著進來了，“我伺候主子梳洗，香荽姐給主子弄點吃的。”
五娘點點頭，往裡間去。
梳洗完，圍著被子坐在炕桌前，匆匆吃了早飯。這才穿戴起來。
“還是穿棉布的？”香荽問道。
“嗯！”五娘點點頭，“簡單利索的好，首飾什麼的，統統都收起來。以後這東西不能戴了。”
香荽知道五娘的性子，所以，壓根兒不勸。
收拾好了，五娘帶著海石春韭她們出門，香荽她們守在府裡。
“走著去嗎？”春韭問道。
“叫人趕著馬車慢慢的趕著咱們，咱們走著去。”五娘看著天空飄著細碎的雪花，凍得打了個哆嗦。
到了外院，常河正等著她。
“河叔怎麼起這麼早？您老回去歇著，大冷天的。”五娘將手縮排袖籠裡，道。
常河縮著身子，“王妃這是要去哪啊？王爺不在，您出門，老奴不能放心啊。”
五娘走過來，扶著常河先進了大廳才道：“我尋思著，這大過年的，將士都不能回家。我帶著年貨，給遼東軍這些記錄在冊的將士家去拜年去。軍營裡上到將軍，下到夥長。有一個算一個。之前我都叫人打聽了，誰家什麼情況這心裡大概也有個譜。咱們這年禮，也不分什麼等級，按著需求給吧。有那家裡有病人的，咱送藥材。有那人口多，勞力少的，咱們多送點米糧。哪怕是粗糧呢。頂用成。這年貨也都是實在的東西。條件好的，咱送點海鮮乾貨，也是拿得出手的。”
常河一下子愣住了，這大廳裡的燈光才看清五娘的裝扮，身上是最普通的紅披風，裡面也是棉布的衣裙，頭上只有一朵絨花，半點首飾都沒有。素淨的厲害。他眼裡有了淚，對著五娘要下跪，“老奴替太|宗和端慧太子謝謝您了。”
甭管這麼做是出於什麼原因，但是能替王爺收攏人心，尤其在這個時候，大亂將至的時候，收攏人心對於王爺來說，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王爺在軍營跟將士同甘共苦。王妃在後面安撫家眷。
如果這樣都不能得到民心，那麼怎樣才能得到民心呢？
五娘趕緊伸手攔著，“河叔，您老這是幹什麼？”她扶著常河坐了，“王爺不在，我這也要出門，府裡還得您操持。要是有那上門的拜年的，勞煩您出面應酬。”
“王妃放心，有老奴呢。”常河乾癟的臉上透出紅光來。主子還用得著，是奴才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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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田是遼王麾下第一大將，他的家也離王府最近。是一座佔地不小的五進宅子。
家裡不光是父母健在，是祖父祖母也健在。
以前一大家子，是盛城邊上的莊戶人家。是十多年前，胡田掉進冰窟窿裡，被路過的遼王一行人給救了。從此跟在了遼王身邊。那時候，還都是年紀不大的孩子。
胡家也都是本分人，這宅子是不小。但大部分的地方都開墾成了田地。老人家最常做的，也是在園子裡幹活，侍弄莊稼。
這麼大的宅子，沒有僱傭一個下人，都是自己的家事自己做。聽說，胡田發跡以後，不少人送閨女上門給他做小，都被他推辭了。他媳婦是莊戶人家出身的姑娘。憨厚，壯實。兩口子過的還不錯，如今都有兩個小子了。
大年初一，胡田的老孃帶著媳婦在廚房忙活一大家子的年飯，飯剛上桌，聽見外面有說話聲。
“大門開著嗎？”胡田的爹問道。
“可不咋地？”胡田娘應了一聲，“大過年的，肯定一早起來把門開啟了。還能讓拜年的在門外等著啊。”
胡家的老太爺打發胡田的弟弟胡地，“去瞧瞧，誰這麼早。趕緊的將人請進來，外面可是冷的邪乎。”
胡田官大，年年都有人早早的上門拜年。
胡地應了一聲出去，然後跟被狗攆了一樣，又躥了回來。
“爺，奶……不好了……”胡地指著外面，一時結巴的說不出話來了。
大過年的，什麼不好了？
“你倒是趕緊說啊。”老爺子坐在炕上，看著胡地的德行能急死。
胡田的娘瞪了一眼小兒子，轉身往外走，剛撩開簾子，見一個小媳婦打扮的女子，帶著人笑眯眯的往家裡來。
“過年好啊！”五娘笑著問好。
胡地的娘‘啊啊’的應了兩聲，心裡尋思著這是誰家的新媳婦，嘴上卻道：“外面怪冷的，裡面坐吧。”反正進門是客。
看樣子是不認識自己。五娘笑了一聲，“大娘不認識我吧？”
胡地的娘笑了兩聲，“如今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使了。”
春韭道：“大娘，這是我們王妃。來給您拜年了。”
“誰？”胡地的年看向春韭，“閨女，你說這是誰？”
“王妃。是遼王妃。”春韭又解釋了一句。
“哎呦！”胡地的娘拍了大腿一下，看著五娘伸出手，到了跟前，又把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王妃……趕緊裡面請。炕上熱乎，上炕坐著去。”
五娘一看，知道這是個本分的莊稼人，她伸手拉了她的手，“好！進去坐坐。”
胡地的娘被五娘一拉，頓時眯著眼笑，這王妃的小手，真是細滑。怪不得王爺誰家的閨女都看不上呢，原來是等著娶這個天仙似得姑娘。不光是長得好，還和氣的很。
“爹，娘，你們瞧瞧，是誰來了？”說著，拉著五娘進了裡間。
“誰家的閨女，長得真俊。”胡家的老太太坐在炕上笑著朝五娘招手。
“這是王妃娘娘……”胡田的娘看著婆婆，解釋了一句。
老家的老太爺看了五娘一眼，趕緊下炕，對著五娘要下跪，這些娘們什麼都不懂。這王妃是多尊貴的人啊，你們當這是上門跟你們拉家常的小媳婦呢？
沒見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