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安的想法已經很接近了，艾虎不覺欣慰地點點頭。
“想法不錯，不過那八千人也不傻，只要判斷出對面的兵力不強，立刻就會意識到我們沒有上當。這種情況下，諾維茨基的主力不會輕易出現，”艾虎的指頭在地圖上移動，“我們需要兵分兩路。一路南下，攻擊諾維茨基的八千先鋒，這一支人數要多，要三萬。”他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左勾拳，“當八千先鋒遭到大部隊猛攻，會以為自己成功拖住了我們的主力。這時諾維茨基才會迅速上岸，來個背後伏擊。這時我帶領一支機動性高的部隊，從側面突擊他的指揮部，一擊幹掉他！”
瑪麗安低頭仔細觀察地圖：“你選擇在白河大瀑布下游的南登鎮圍困那八千人，為什麼？。”
“那裡有個荒廢多年但依然堅固的老軍堡。如果我指揮那八千人，突然遇到敵軍大部隊。如果我的任務是儘可能拖住他們，那我一定會選擇退到軍堡裡固守。”
這個選擇確實很自然。瑪麗安的軍隊缺少重型攻堅武器，這個算不上什麼秘密。羅索科夫斯基手下的頭號得力大將要是不懂得利用這點，那還是買塊豆腐撞死算了。
“但……那不是把地利送給敵人了嗎？”
“如果必須攻下那個軍堡，的確沒錯。但我們只需要包圍它，儘量瞄準城牆上冒出來的人開火，不允許他們從軍堡裡衝出來。從圍困的角度來看，迫使敵軍選擇那個軍堡很有利。它修在一個斷崖盡頭，只有一條路可以出入。在那條路上擺滿機關槍，誰也出不來。”
說到這個程度，瑪麗安漸漸也摸到了艾虎的思路。“南登鎮附近有個絕好的深水長灘。如果我是諾維茨基，一定會選擇那裡登陸。除了那裡，他要登陸都必須繞遠路。就算他特別謹慎，選擇從別的地方上岸。我們也來得及調整伏擊位置。”
“沒錯，假如我們的士兵行動足夠迅速的話。所以我要重新整編部隊，選出一支夠小夠精銳速度夠快的部隊。我會監視附近的幾個登陸點，等諾維茨基的船剛剛抵達灘頭，就打垮他。”
雖然有風險，但這的確是個出色的計劃。瑪麗安起初還有點擔心：萬一對方從意想不到的地方上岸怎麼辦？萬一沒能及時趕到，讓對方順利展開了部隊怎麼辦？但她後來一想，打仗哪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般來說，能做到百分之七十，就算比較穩妥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後總要靠點運氣的。
“所以你會帶領快速機動部隊？”
“沒錯，動力裝甲步兵、裝甲車、武裝越野車，我要把它們重新編組，然後挑選精銳加入。我會帶領他們在岸邊伏擊。等諾維茨基的大部隊被送進海里，他那八千先頭兵也只能蹲在軍堡裡等死。更妙的是，假如船上裝載了重型攻堅武器，正好被我們利用起來。到時候那些宅在工事裡面的膽小鬼就知道痛苦了。”
兩人相視而笑，不約而同地舉起右手，在空中響亮擊掌。
※※※
前往北方的道路上，如今擠滿了難民。他們扶老攜幼，艱難地在泥濘中跋涉。汽車？沒有這麼奢侈的交通工具可以提供給他們。諾維茨基的手下早已得到命令，收繳一切車輛。只有人力推動的獨輪小車不在沒收列表中。軍爺們大發善心，允許他們用那種吱呀吱呀的簡陋工具搬運自己的行李。
在一座足以俯瞰大道的山丘上，以快速鋁合金牆搭建了一片簡單的軍營。諾維茨基的八千先鋒部隊就在山丘上宿營。羅索科夫斯基家族的紅騎士家徽在軍旗上高高飄揚。帶領這支部隊的是諾維茨基手下得力將領葉若甫。此時此刻，他正俯視著那些難民，嘴角帶著得意的笑。
天色已晚，經過一天漫長的行軍，士兵們個個精疲力竭。安排好警衛部隊之後，葉若甫讓其餘的軍官解散，帶著他們的手下好好樂呵樂呵。除了禁止離開軍營，其他一切自便。就是他自己，也吩咐炊事班多做幾個好菜，準備大快朵頤。
晚飯就在露天舉行。鋁合金子彈箱兩個一組摞起來，高度正合適。廚子們在臨時長桌上擺滿了可口的東西。香脆的烤豬、專門在無輻射水域養殖的海蝦和螃蟹、還有新鮮蔬菜和蘋果。只有少數高階軍官才能享受這盛宴。連長以下？還是回營房帶著手下小弟一起開午餐肉罐頭吧。
“來、吃！”葉若甫給自己斟滿一杯烈性白酒，示意站在一旁的勤務兵開始切豬肉。刀刃插進金黃的脆豬皮，發出輕微嗶啪聲。濃烈的肉香隨即飄散在空中，引得人食指大動。
“偵查部隊傳回了訊息，波波娃小姐的紅粉軍團出動了，”一個參謀模樣的軍官一邊看著烤肉放進自己的餐盤，一邊說，“他們全體拔營，離開了易守難攻的高地沼澤，南下向我軍逼近。”
“哈哈！”葉若甫向嘴裡塞進一大塊豬肉，邊嚼邊笑，“波波娃小姐真是富有騎士精神。嫌高地沼澤不利於我軍展開，刻意向南要和我公平一戰。太好了，我真是佩服她的勇氣。”
此人是個粗豪的壯漢，胸口護心毛一巴掌寬。隨著咀嚼，腮幫子上的橫肉一動一動，看起來頗有點滲人。
“要是我們一戰擊潰波波娃小姐的主力，諾維茨基將軍就不必那麼辛苦了。”另一個軍銜是上校的軍官討好地附和著葉若甫的言論。
“那可不行！”葉若甫大笑，同時灌自己一口酒，“我會按照計劃，穩妥地和波波娃小姐作戰。我是鐵砧，而諾維茨基將軍的主力則是鐵錘。哪有鐵錘還沒砸下來，鐵砧先跳起來把劍崩斷的道理吶？不行不行，我會拖住他們，把功勞讓給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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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個參謀不識時務地鼓吹起悲觀言論，讓葉若甫大皺眉頭。“我們應該後撤，”他宣稱，“撤到白河以南五十裡的地方。那裡背靠大路，很容易撤退，而且地勢開闊。如果敵軍意圖包圍殲滅，我們將有足夠的空間組織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