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虎不想聽他侃大山，直接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現在？現在城裡頭幾乎都已經空了，只有二公子最心腹的一些人還守在他旁邊。哦，還有老爺子的二老婆，”軍官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伸手自打一個嘴巴，“二夫人也在裡面。二公子是她親生的，捨不得撒。”
“那你們現在受誰領導？”黃春麗皺眉問。
春麗妹子不愧是老於行伍的赤龍軍精英，開口就問到了點子上。這些芙蓉城的兵都快混成叫花子了，居然一沒搶劫二沒潰散，必然是有人在主持大局，負責指揮。
果然，那軍官說：“現在管事的是大公子。”
大公子就是黃傑老將軍的大兒子，少將黃鴻飛。他是黃傑前一個老婆所生，比他那個異母弟弟要大十多歲，如今三十不到，正是經驗和精力都十分充足的年紀。雖然黃傑沒舍得讓他北上天水關，但他長期在芙蓉城附近剿匪，打過硬仗，在西部軍團裡也有一定威望。
艾虎不耐煩兜圈子，立刻就說：“那你找個人，帶我們去見大公子。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商量。”
這話貌似正合那軍官心意。他半個磕巴也沒打，立刻揮手一指：“宋老六，你下來！幫他們帶路。”
剛才站牆上那個乞丐一樣的兵正在吃饃，突然被點了名，一口饃卡在嗓子眼下不去。看他憋得眼紅筋脹的模樣，艾虎趕緊拖他下來，背上結結實實給了一巴掌。他現在對人體結構無比熟悉。這一巴掌力道正好，妥妥地把那口饃震了下去，又一點沒傷到人。
“謝謝……”差點被饃憋死的宋老六長出一口氣。
也許是感激艾虎的救命之恩，這大頭兵一路上熱情無比，沿途介紹風土人情。
“在我們左手邊是個大難民營，基本上都是北面逃來的農民。裡頭紅眉毛綠眼睛的，還有很多老外。他們很缺衣服，我們掏空了倉庫，儘量讓他們不要光屁股。你看，那些老外胸口上都掛著自己的名字。那個正在修板車的大鬍子叫夏普，旁邊給他打下手的瘦子也叫夏普。他們可能是兄弟，這些俄羅斯人，就是喜歡起一模一樣的名字。咦，給他們拿水來的妹子怎麼也叫夏普。可能是這樣的，他們掛在胸口上的只是姓，這些老外都姓夏普，他們是一個大家族。哦，旁邊還有兩個小孩正在打架，他們是——夏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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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六吭哧了一會，終於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對不起，夏普是印在衣服上的舊廣告。不曉得是芙蓉城裡頭哪個挨逑的公司，估計早就已經關門散夥。”
三宅茉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完全不給宋老六面子。
艾虎也想笑，不過他現在比較繃得住，隨手指了一下右邊：“那邊呢？”
“哦，那邊就都是本地鄉民的房子了。芙蓉城外圍有幾個衛星鎮，這個叫天回鎮。據說是唐朝的時候，皇帝老倌兒跑到我們巴蜀來避難。看看要走到芙蓉城，忽然聽說北面的強盜被打敗了，車轉屁股就走。這麼好的山水啊，還有白蘇蘇的妹子，居然都留不住皇帝他老人家。”
這宋老六還頗通掌故。不過眼前的天回鎮根本無山水可言，在艾虎眼裡，就是個比南風村好不了多少的大號貧民窟。此地還算平坦，但田地多半荒廢，甚至被鋼筋水泥的防禦工事佔據。看著那一座座明顯是匆忙建立起來的機槍地堡，艾虎心頭難免生出疑雲：黃鴻飛在自家的地盤上不惜破壞田地也要大修工事，他到底想對付誰？
沿著公路走了好一會兒，前方出現一座巨大的堡壘。看外觀，應該是用體育場改建的。原本貝殼狀的主體建築上到處都焊著鋼板，搭建了一個又一個機槍火力點。外圍是一道道壕溝加鐵絲網，旁邊還停著油罐車，明顯是準備一旦打起來就灌油放火。
這簡直就是天水關防線的翻版。說句不好聽的，對付遠端火力強大的正規軍，這種古代風格濃郁的防線用處不大。但是對付殭屍就不一樣了。它們沒腦子，一心衝上來肉搏，正好掉進溝裡。
所以說，黃鴻飛正在準備應付殭屍的攻擊。看來芙蓉城裡鬧殭屍不是傳言。
正思考著，大堡壘那邊來了人。一群軍官簇擁著個眉目英挺的年輕人。艾虎不認識，但黃春麗已經認出他來了。
“黃大哥，”她十分難得地衝對面笑了笑，主動揮手，“我在這裡。”
對面的年輕人也露出笑容。之前一直都是愁眉不展的樣子，這一笑，倒是多了幾分陽光。
“太好了，春麗，”他主動上來握手，“你總算來了！還帶著部隊來支援我們。你也知道，芙蓉城現在的情況——”
黃鴻飛很自然就把黃春麗當成了這支赤龍軍的頭。艾虎被晾在一邊，略顯尷尬。他有心發火，一想到這是未來的大舅子，哎，忍了吧。
畢竟黃春麗細心，立刻糾正黃鴻飛：“對不起，這才是我們的指揮官，”她拉過艾虎，“他叫艾虎，是他帶著赤龍軍南下，不是我。我只是他的副官。”
黃鴻飛露出意外的表情：“我記得，天水關的赤龍軍兄弟裡，除了老辛、應該就數你資歷最深？”
“沒錯，艾虎資歷是比較淺。但他在歷次戰鬥中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是他帶我們從天水關逃出來，又在紅石鎮挫敗了潘人美的陰謀，成功組建新部隊。我認為，由他擔任我們的指揮官，是最好的選擇。”
黃鴻飛不是笨蛋。黃春麗都把話說到了這份兒上，他再聽不懂就傻了。“艾老弟你好，”他聰明地迴避了軍銜，“謝謝你不遠萬里前來支援——”
“咱們就不說那些空話套話了吧，”艾虎直截了當地說，“要不談談城裡的情況？貌似正在鬧殭屍，局面不是很好啊。”
提到芙蓉城裡的殭屍，黃鴻飛的笑容頓時煙消雲散。“走，我們進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