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有了前兩次的經驗，第三次風言清醒的更快，幾乎意識剛剛被甩出漩渦，便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目的。
徐徐睜開雙眼，屋頂很高金屬質感強烈，果然又回到了義體安裝除錯部門。
風言坐起身，沒有貿然聯絡任何人，只是默默地檢視義體說明書，小範圍活動增加熟練度，為接下來的行動做準備。
翌日清晨，除錯員準時前來進行義體強度測試，測試內容遠沒有昨天那麼繁雜瑣碎，可以用簡單粗暴四個字來形容。
比如不同功率下各種動作的力量範圍、跳躍的極限高度、奔跑的極限速度、面對攻擊的反應速度和靈活度等等。
正如除錯員所言，風言的運動中樞很發達，適應性很強，經過昨天的熟悉，已經能夠做出大部分動作，並且不再那麼僵硬，越來越想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隨著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人造傀儡的脖子被風言一拳打折，相應資料立刻顯示在螢幕上。
“很棒的資料，果然不愧是人造的，適應性真強。哦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介意！”除錯員下意識使用了人造的這個略帶輕蔑的詞彙，反應過來後趕緊給風言道歉。
“沒事，測試合格了嗎？”風言搖搖頭，收回拳頭張開合攏反覆幾次，關節並沒有收到任何損傷，連拳鋒的皮膚都沒有破損。
“何止是合格，簡直就是優秀！你知道嗎，我給很多執劍官安裝除錯過義體，第一次安裝義體，就能在兩天內適應到這種地步的屈指可數，你是其中一個。”除錯員一邊整理資料一邊說。
風言可沒有高興的心情，不動聲色地問：“那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除錯員愣了一下，隨即恍然道：“當然可以，再籤幾份檔案就行了，昏迷好幾天，又在這呆了兩天，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你怎麼可能理解我的心情……”風言心中暗歎，按照要求簽完最後幾份檔案。
“哦對了，保養方法電子說明書裡有，雖然仿生皮膚底下是高強度複合防彈層，但皮膚本身不防彈，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用胳膊腿直接擋子彈，千萬！”臨別之際，除錯員喊住風言認真叮囑。
風言點點頭轉身離開，為了儘量避人耳目，他並沒有走主電梯，而是使用貨運電梯，儘管如此，一路上還是遇到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科研人員，這些科研人員要麼行色匆匆對他視如不見，要麼只是隨意掃他一眼。
對此風言感到愈發疑惑，兩邊不可能都是真的，如果這邊是夢，也太真實了吧。
要知道，他壓根就沒來過這個部門，更沒見過這裡的人，大腦怎麼可能在沒有資訊的基礎上，演繹出如此真實的夢境呢？
懷揣著重重疑惑，風言離開基因管理局，先去最近的超市買了身便衣，外加墨鏡和鴨舌帽，“全副武裝”後，搭車來到舊公寓五條街外，最後步行抵達舊公寓。
站在舊公寓門前，風言警惕左右掃視，心情更加緊張，心跳直線加快，連呼吸都變得有些短促。
答案只有一門之隔，究竟是夢是真，只要走進去就會揭曉！
可是，便在這最接近真相的時刻，他卻猶豫了。
真的要進去嗎？如果真相是殘酷的無法接受的，怎麼辦？如果就這樣轉身離開，徹底忘掉發生的一切，是不是更好些呢？
右手抬起放下，再抬起再放下，明明是義體，卻莫名有些顫抖，就好像內心的彷徨不安透過電神經纖維傳了出來。
“不行，都走到這了，我怎麼能退縮？我連死都不怕，還怕區區一個夢？”數度猶豫之後，風言終於把心一橫，一咬牙握住了門把手。
咔嚓輕響，身份驗證完成，門鎖開啟。
風言深吸口氣推開門，大步走進去直奔臥室。
無論哪邊是夢，兩邊的自己都不可能相見，不可能並存於同一片時空，所以床上絕對不可能有人，絕對……
心中不斷強調結果的必然性，不斷安慰自己，不斷給自己信心。
可是，當風言走到臥室門口的瞬間，整個人如遭五雷轟頂冷楞立當場，臉上血色頃刻褪盡，剩下的只有死人般的蒼白，雙目圓睜一眨不眨，瞳孔急劇放大，好似開啟的地獄之門，黑漆漆深不見底，吸走靈魂和生命，吐出恐懼和死亡。
床上不是空的！
床上有人！
床上躺著的赫然就是他自己！
空白、空白、空白……
風言腦子裡一片空白，連恐懼都沒有，直到十分鐘後，才終於開始感覺到恐懼，於是恐懼的怒浪瞬間將他淹沒，讓他在洶湧的怒潮中逐漸窒息。
怎會如此？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怎麼可能還有另一個自己？那顛倒時空的穿梭怎麼可能不是夢境？兩個分別存在於真實和夢幻中的自己怎麼可能碰面？
難道，難道被直接否定的那種可能是真的？難道兩邊都不是夢？兩邊的自己都是真實存在的？難道自己的意識只不過是在兩邊進行了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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