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女並不吭聲,只是默默地吸完一支煙,然後像往常一樣把煙在窗玻璃上碾滅,盯著菸灰簌簌散落。
“這些日子一直東躲西藏,逃避木妖他們的追捕來著。”她面容冷峻地注視著遠方說。
“木妖?”
“嗯,就是那片瓜田和那條獵狗的主人,我只見過她一次。”
“她是妖精?她追擊你是不是因為我們偷了她的東西?”
“她是妖精。不過我們那天的行為根本不算偷,只是拿回我自己的東西罷了——那個西瓜沒有丟吧?”
“沒有,我藏得好好的。”
她欣喜地笑了,然後轉過頭來盯著我說:“喂,一直沒有怕過我?我這樣忽來忽去,人不人妖不妖的?”
她的大眼睛像兩泓清泉一樣閃亮著,我一度懷疑會有泉水從裡面鑽出來。
“一開始還是害怕的,尤其看到你在陽光下沒有影子的時候。”我笑著說,“不過看到你的眼睛、聽到你的聲音我就不害怕了,世界上恐怕也沒有這麼精緻的妖精吧!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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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嘛,當然是鶯女了,完整的名字是細川鶯,有什麼疑問麼?”
“可是,為什麼還有一個細川鶯在家裡養病,據說她變得近似痴呆了。”
“那也是我——不說這些了,快把西瓜給我。”
我看著她,緊攥的右手都出滿了汗水,我正在猶豫是不是該給她看那個烙印般的痣呢。
可是來不及思索了,駕駛艙裡面忽然暗了下來,我和她驚訝地抬起頭來,只見一張鬍子遍佈的醜陋臉龐正趴在窗玻璃上,呼哧呼哧地衝我們笑著,是犬人!
我趕緊收斂起右拳,鶯女騰地弓起身子,我看到她身形一閃,在空氣中消失了一下,卻很快又無可奈何地出現在了駕駛艙內。
“哈哈!”外面傳來犬人狂野的笑聲,“我已經藉著隱身術用膠布把這個艙封住,連個縫隙都沒有的,你這次根本飛不走了!你還是乖乖跟我回去見木妖吧!”
鶯女發瘋一樣使勁地捶擊著坦克門,但是那裡紋絲不動。我忽然明白了,她或許根本就不是像我這樣開門進來,而是從縫隙中閃進來才是真的。
我也躍起來,一把抱住彷彿失去理智的她,她的身體輕輕的涼涼的,就像剛剛吃進口中入口即化的冰淇淋一般。
“鶯女,冷靜一下!讓我來!”
我用盡力氣想去推開艙門,但是它像被什麼鑄上了一樣紋絲不動。
“沒用的。”她癱坐在皮椅上。
“哈哈,雖然我不能開啟艙門,但是木妖馬上就來了,到時候你還是乖乖地跟她回去吧!”犬人得意地說。
鶯女忽然掩面哭泣起來,我也手足無措,只好把掌心有烙印的右手插到口袋裡藏起來,然後伸出左手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你知道那個西瓜是什麼嗎?”她抹去臉上的淚水,看著我說。
我搖搖頭。
“那裡面有一粒瓜子,它陷在血紅混沌的瓜瓤裡,用堅固的瓜皮封住,然後被拴在瓜秧上——那粒瓜子就是我的靈魂裡自由的部分。失去了它,我的靈魂只能永遠在木妖的領地上遊蕩,再也回不到現世裡去了。”
“自由?”我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
“是,去年這個時候,我曾經在這裡把靈魂裡的自由交給了木妖來著。”
“什麼?像浮士德那樣,把靈魂交給魔鬼?”
“來不及細說了,反正我逃出來了,但是沒有靈魂的自由,怎麼也擺脫不了這裡……”她煩躁地邊說邊拍打著自己的頭。
我想把手上烙印的事告訴鶯女,但是又怕被犬人發現。正緊張不安的時候,我右手忽然觸到了口袋裡面的一個小小的物件,沒錯,是那晚探險準備的打火機——如果犬人真是用膠帶把門窗的縫隙封住的話,那麼把火透過縫隙是能把它燒熔的!
我把打火機掏出來,問鶯女道:“你肯定也有這個吧?剛才還抽菸來著!——用這個把膠帶燒開一點,你能不能逃出去?”
鶯女猛地抬頭看著我說:“我的打火機不行,燒不開現實中的東西。不過,我相信你的可以,只要有一點點孔罅我就能夠出去,可是你怎麼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