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貞看著床前站著的少年,眉頭一簇就想叫人, 但仔細想想, 這個時候敢闖儲秀宮,還敢有恃無恐點燈的人, 自己就算叫了人肯定也奈何不了他,說不定皇家為了包庇還會選擇滅口。
她只是不想進宮,卻沒必要為了別人的過錯喪命, 因此只警惕的看著他, 嘴緊緊地抿成一條線。
“你全忘了?”
“什麼?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才對。
確定了林緒之的確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顧嫵長噓了一口氣, 有一種果然來了的荒謬感。
這兩年來他也想過, 系統就算再喪心病狂, 按簽訂的輔助契約,也絕不可能讓林緒之來的太遲。
而只要林緒之過來了,按他的能耐, 別說穿成女人了,就算穿成動物,也都能想辦法送出訊息, 不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當初他沒有替身人偶,又分擔了大部分自爆傷害, 自己就擔心他傷到了哪裡, 現在看來應該傷到元神了,那別的地方傷害大嗎?
想到這裡顧嫵箭步上前,拉住她的左手開始號脈。
而本來就緊張的絮貞一看這人過來拉自己的手, 張口就朝他伸過來的手咬去。
為了阻止她打擾自己號脈,顧嫵一邊緊緊地箍住她的左手,一邊麻利地把右手塞到她嘴邊,下一刻果然傳來一陣刺痛。
顧嫵皺了皺眉,沒理他的動作,抓緊時間用神識在林緒之之體內轉了一圈,又探查了他的識海,見他雖然元神有損,但問題不大,這才放下心來。
為防一次就惹毛他,顧嫵識相的後退一步,看著泛著血印的右手,眼裡泛出笑意。
元神受傷雖然難恢復,但還是有治的,真想看溫文爾雅的林大仙人恢復記憶後怎麼看待自己咬人的事。
小狗嗎?漬,這麼一想還真有點小刺激呢!
好不容易抽回手,看著被咬傷還盯著傷口眼中含笑的少年,絮貞一陣頭大。
這……這人怕不是個變態吧?
“你幼年落過水,而且一到冬天就容易手涼,調養了一陣子卻沒有成效?”
說著無視她驚詫的眼神,從袖子裡拿出一瓶丹藥遠遠的放到桌上。
“喏,給你的,每日一粒,按時吃。”
說完看看天色,轉身要走,等走到門邊,又不放心地補充道:
“如果不想來了月信疼的死去活來的話,就按時吃,畢竟如果我想要害你,直接灌藥就好了,沒必要這麼婉轉。”
然後在看到床上的人臉紅的滴血的時候,忍不住大笑出聲。
絮貞被他笑的又羞又囧,紅著臉惱羞成怒:“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看上你了,要娶你做福晉,當然不能抬一個病秧子回來。”
看她聽到這句話一臉狡黠,顧嫵臉上的笑忽然散了個乾淨,死死地盯著絮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道:
“你也別打鬼主意了,就算你想辦法撂牌子出宮嫁人,我也有辦法讓烏拉那拉氏·絮貞病逝,再從後門抬個格格回來。
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麼選擇?嗯?”
說完抬手滅了燈,撤了陣法,才出門回了阿哥所。
他也不想這樣,但提前說好,總比人都跑了自己再巧取豪奪的好,這法子還是你教我的呢!
等確定人走遠了,絮貞才從那人的目光中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下床,拿起桌上的藥瓶,狠狠地扔到地上,跺了兩腳,準備回去睡覺。
但走了兩步又折回去,把東西撿起來,完了咬唇,才小心地放到袖子裡。
哼!她雖然最討厭束縛,也不想嫁進皇家,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看著卻意外地順眼。
但好好商量自己還能考慮考慮,他居然敢不知死活的威脅自己,真以為皇子就多了幾條命不成?
很好,你引起了本姑娘的主意。
……
一回到寢室,顧嫵盯著自己的手無意識地笑了半天,見快到去尚書房的時辰了,才想拿藥把傷口處理了,免得被人看出來徒惹事端。
等回春丹拿出來了,他又頓了頓,又拿出一瓶紅顏料,小心地倒到了傷口上。
咬牙忍著手上傳來的一陣陣劇痛,見顏色都滲進去了,他才拿出一顆回春丹吃下。
不一會兒,右手上的傷果然痊癒了,只留下一圈秀氣的牙印。
顧嫵滿意的摸了摸,忽的愣了下,這時才明白了倚天中趙敏的心思,情之所至,便是留下的傷口,也只能嘗的出甜蜜。
要是擱以前,有人要告訴他,自己也有一天會做這麼無聊的事,他肯定不會相信。
但事已至此,既然是你先招惹我的,上窮黃泉下碧落,不管任何原因,他都不允許林緒之先離開。
等去過尚書房,中午回來的時候,果然有永和宮的宮人前來傳話,言道德妃有事相請。
等顧嫵進永和宮時,被人引到了屏風後,然後就聽德妃在慰問請來的秀女們。
仔細聽下來,其實問的也沒什麼神秘的,無非是問候問候家裡人,再問問秀女本身的愛好見識。
……
直到他聽到德妃問絮貞:“哦?那可曾讀過什麼書?”
“回娘娘的話,只看過女戒與女則!”
顧嫵聞言沒忍住噗嗤一聲,這人還真是識時務,早上被留了牌子,現在就知道按套路說話了,只是她聲名在外,現在才臨時抱佛腳,恐怕德妃也不信。
前頭德妃正在問話,眾秀女一一答了,輪到烏拉那拉氏姐妹的時候,絮貞剛一本正經的說完自己愛好針鑿女紅,只讀女戒女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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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秀女正腹誹她不要臉,什麼話都說得出口,就聽白玉屏風後傳來一聲笑。
絮貞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臉一下子黑透了。
昨晚被人堵在床上放狠話,今天果然留了牌子,現在還被叫到永和宮來見德妃。
這情況,她就是用膝蓋想都能想明白,昨晚那位八成就是傳言中由孝懿仁皇後養大,又深受聖寵的五阿哥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況且既然進五阿哥府成了定局,那自己以後還真得在德妃手底下討飯吃。
既然這樣,做個面子情博未來婆婆一點好感度還是很有必要的。
可剛才那聲是什麼情況?嘲笑?
靠之,要不是你沒事找事,老孃早就出宮逍遙去了,哪用得著絞盡腦汁的在這裡裝賢惠!
而絮貞聽到了這聲音,德妃跟其他秀女自然也聽到了。
大家都知道這樣不合規矩,但能熬到留牌子的人,沒一個是真的傻白甜,大家雖然都挺好奇,但沒一個往屏風後看,一個個的都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而德妃連眼皮子都沒撩一下,淡定的又問了多棋裡木幾句話,才讓宮人送秀女們回去。
等秀女們一出門,就聽德妃恨鐵不成鋼地道:“出來吧!”
顧嫵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才信步走出來,行禮問安。
“你昨日說自個看上了烏拉那拉·絮貞,我跟你皇阿瑪通了氣,今兒個又不放心,才讓人仔細查探了一圈,才曉得了她在家裡的表現,實在是……”
看兒子面色不變,一副早就知道的表現,德妃嘆口氣:
“我還當你只是涉世不深被人騙了,倒是額娘白操心了,你雖心善,但也不是別人什麼人都能哄過去的!”
聽著德妃的激將法,顧嫵一臉認真:“兒子多謝額娘成全。”
看胤禛不鬆口,德妃就知道他這是鐵了心了:
“放心吧!烏拉那拉氏的家世不高不低,正好合適,聖上又應了我,這事應該沒有變數了。”
說到這裡她話音一轉:
“聖上雖不可能讓你跟佟家嫡女結親,但總歸還是會覺得虧欠了你,所以這次指婚,你府裡恐怕會進一位大姓的側福晉。
而敬愛嫡妻可以,但不可過度,畢竟不出內宅還能掙下那麼一批嫁妝,可見烏拉那拉氏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你自己心裡還得有數。”
後院鬧的難看了,傳到宮裡,皇上不會管是不是福晉善妒,只會怪自己的兒子沒本事,連自己的後院都轄制不住。
胤禛正是出宮立府、酌領差事的重要時刻,一定不能為後宅的事影響了前程。
聽到這裡,顧嫵眉頭一皺,滿心不甘願,但卻也明白他們母子干涉不了康熙的決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賜下來的東西,沒有想不想要,只有領旨謝恩。
而且康熙又向來自我,他不想給的,別人就是求破了頭也要不到,他要是想給,那別人也只有收下的份,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而且現在自己就算拼著前程跑去拒婚,除了將林緒之陷入險境,也不會有任何效果。
至於用不舉這種藉口?呵,康大大會care這個?
想多了!這樣除了給自己府裡招一大堆太醫外,側福晉格格還不是該怎麼賜還怎麼賜,說不定還會因為愧疚,弄更多的女人前來“試試”。
要他這種封建君主學會換位思考?不存在的!
可絮貞還沒進府,側福晉就先進門,不提他們兩的意願,光從勢力來說,這都是後院失和的苗頭。
當然以妻妾天生對立的立場,沒有這種事,日後也和睦不了就對了。
哎,這破地方,連個婚姻自主都保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