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若有所思。
伊麗莎白被小克勞蒂婭突然的大吼嚇得雙腿發軟。
她哆嗦著拽住顧澤的衣服下襬,大腦空白一片。
破碎的心靈和受創的肉體,經不起刺激。
顧澤回頭,瞧了眼小克勞蒂婭竄之前的位置,若有所思。
正要安撫她的時候,艾莉娜皺眉走來,俯身蹲在伊麗莎白身旁,像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溫柔地微笑著將她攬進懷裡。
畏生的伊麗莎白,這次沒有掙脫陌生人的懷抱。
臉上顯得有些扭曲的懼意,漸漸消失。
“不怕不怕,乖,你的勇者和我都在這呢。”艾莉娜撫摸著她不那麼平坦的背部,透過手指的觸感,瞭解到她曾受的痛苦。
嘆息之餘,溫柔更盛。
低沉悠揚的古老旋律一點點流出唇間,她閉上雙眼,以精靈語輕聲唱起失落的童謠,撫慰伊麗莎白。
翠綠的落葉乘著沁人心脾的花香自窗外飛來,盤旋在兩人身邊,自然也為之應和。
伊麗莎陶醉地閉上了雙眼,鬆開了拽著顧澤衣服的手,抱住了艾莉娜。
顧澤走開,遠離二人,給她們留下空間。
他知道艾莉娜已經開始了對伊麗莎白的治療。
不多會,翠綠的樹葉化為點點星光,落在伊麗莎白眉心位置,消融不見。
雙眼再度睜開,驚悸不復存在,有的只是嬰兒般的平靜,身體也變得輕快了許多。
艾莉娜跟著睜開雙眼。
她刮了下伊麗莎白的鼻樑,瞥了眼數米外的顧澤,調皮地眨了下左眼,又給伊麗莎白使了個眼色。
顧澤朝她點了下頭。
伊麗莎白戀戀不捨地離開艾莉娜的懷抱,走了回去,主動牽住顧澤的手。
“小時候,母親經常唱給我聽。”艾莉娜起身看向顧澤,嘴角微抿,有些懷念過去的歲月。
“很好聽。”顧澤誇獎道。
只是臉上沒什麼表情,誇起來給人種敷衍的感覺。
艾莉娜並不介意,她能感覺到對方真誠的心意,“我也這麼覺得。”
伊麗莎白撲哧一笑。
“今天就先這樣,明天再見。”艾莉娜也對伊麗莎白笑了一下,而後看向顧澤:“我會按時來的,記得做飯。”
說完,她化作飄落四散的翠綠樹葉,轉身消失不見。
來的突然,治完就走,很乾脆,也很突兀。
她會是個合格的靠山嗎?
顧澤無法肯定。
精靈王庭不是安穩之地,今天或者明天顧澤會去親自瞭解永續樹冠之城的情況,離開這裡,也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情況,比如女王的命令,不能隨時照看伊麗莎白。
必須有一個願意照顧她,甚至保護她的人,或者勢力。
不能拖延。
他對艾莉娜的印象還算不錯,但也僅僅只是不錯。
對方不像看起來那樣,是個充滿母性光輝的治療者,顧澤能隱約感覺到潛藏在那副偽裝下的危險,當然,他不認為僅靠言語表情和動作就能摸清一個人的心思,況且對方還是活了幾百年的精靈,行事圓潤沒有破綻,或許對方正是想讓他這麼覺得才會如此表現。
難以判斷。
故意挑釁、故意說些噁心的話、做些噁心的事,用讀檔一次次去強硬的試探,說不定能讓艾莉娜表現出真實的一面,但更多情況下,這麼做只會讓顧澤變成一個馬戲團小丑。
沒有水平。
而仗著自己有讀檔,直接把伊麗莎白託付給艾莉娜照料,也不行。
萬一判斷錯誤,讓一個飽受痛苦的小女孩再多承受一份苦難,顧澤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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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保留有讀檔前後的所有記憶,而每份記憶都帶著責任的重量。
現實畢竟不是單機遊戲。
謹慎的選擇,才能走到最後。
否則,重量累積起來,遲早壓得顧澤崩潰。
“咕咕咕澤,我想出去。”伊麗莎白拽了拽顧澤的衣服,抬頭期待地看著他,臉上帶笑。
“好。”
顧澤暫時擱置心中的諸多想法,抱起伊麗莎白向外走去。
同時,給自己嘴裡塞了塊糖。
他感到了壓力。
包裝則被放進儲物空間。
塞西爾,不值得信任。
...
回到自己的居所,艾莉娜臉上的笑容逐漸淡漠,最後消失。
伊麗莎白這個名字,她聽過。
而且不止一次。
“克勞蒂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她之前就知道伊麗莎白的情況了嗎?”艾莉娜走到窗邊,眺望遠方繁榮的城市,“一頭被龍族驅逐的廢龍,為什麼會來這裡。”
“勇者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惡魔前線戰事糜爛,用來阻截和埋伏的幾十重深層深淵已經完全淪陷,捅入底層深淵的數柄斬首尖刀至今沒有傳回訊息,誰也不知道惡魔大君情況如何。最近的惡魔軍隊距永續樹冠之城只有五百個深淵,沒有前線作戰的士兵,一週就夠它們闖到城門口。
女王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召自己回來,治一頭沒有價值的廢龍?
就算能靠自然神樹進行傳送,不也是耽誤事嗎?
前線每分每秒都有士兵受傷陣亡,隨意調動一位傳奇階的治療者,真的合適嗎?
艾莉娜越想越想不通。她喚來使魔,命令它們去找精靈女王,以及克勞蒂婭等其他可能知道內情的長老,務必要問出勇者和伊麗莎白的情況。
他們是如今這個死氣沉沉的精靈王庭裡最大的變數。
前線吃緊,後方要是再出亂子,還打什麼仗?
其他的,比如諸如妄圖分裂天空精靈的貴族、倒向墮落教派的貴族和議員,不過是些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艾莉娜吹了會風,返身走到床邊,躺下休息。
等待使魔帶回訊息。
她不會也不能在這裡待太久。
...
時間來到上午八點。
伊麗莎白活力十足,足足鬧了二十分鍾。
是的,只有二十分鍾。
畢竟身體虛弱。
顧澤抱著她回到屋裡,忙活完的塞西爾主動走來,等候吩咐。
“今天有其他安排嗎。”顧澤放下伊麗莎白,接過塞西爾遞來的溫熱毛巾,蹲下擦起她的小臉蛋。
“有,每一代勇者都會得到神樹選定的傳奇武器和女王授予的勇者之證。十一點左右,會有騎士帶您去樹冠聖殿,您和您的夥伴將會在女王、長老、公爵,以及永續樹冠之城的兩億三千萬人口的見證下,正式成為拯救世界的勇者。”塞西爾說著說著就激動了起來。
“拔出選定的武器,接受試煉和考驗,聽從女王的吩咐,承載人民的訴求,在一場拯救世界的旅途中邂逅一生的夥伴和愛人,打敗陰險惡毒的反派,戰勝最後的死敵,拖著滿身傷痕,與殘存的夥伴回到這裡,成為永世銘記的英雄。“
“...太浪漫了。”
“街頭的吟遊詩人們會創作一千首史詩,歌頌您的一生。”
塞西爾用一句感嘆結束了激動的發言。
“哦,十一點。”
“能鍛鍊三個小時。”
顧澤說道。
做了個幼兒園級別的算術題。
塞西爾:“...”
他...他一點都不激動嗎?
她還想再說點什麼,試圖讓這位腦筋似乎不大好使的勇者,意識到自己即將成為何等偉大的人物。
顧澤打斷了她。
“長老和有資格參加昨晚宴席的貴族們的長相、姓名、年齡、實力、風評、家庭情況,三天內給我整理出來。”
“你可以請其他女僕幫忙,上門詢問。”
“...啊?”塞西爾一時沒轉過彎。
怎麼忽然說到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上了?
“就說是勇者顧澤要求的。”
“...”
“有問題嗎。”
“沒有。”塞西爾反應過來,恭敬地低下頭,“您要做什麼?”
“挑一個配得上我的女人。”顧澤說道,轉身走向屋外。
塞西爾楞楞地點了幾下頭。
她隱約明白了點什麼。
怪不得這位勇者對精靈女僕不感冒。
原來如此~
小愛驚呆了。
“您您您您認真的?”
“藉口。”
“我就說嘛。”小愛頓時松了口氣,緊接著又擔心地問道:“勇者那個事咋糊弄呀?您沒有經過換命儀式,不算她們認定的‘勇者’,拔不出武器豈不是很尷尬?”
“...,...”
“您又在罵我笨對不對!”
“沒有,你能想到換命儀式和勇者身份的關係,我很欣慰。”
“那逗號後邊的三個點是什麼意思?”
“...”
“果然!”
*抽泣*
...
此刻,燒餅市。
嵇冕和他的四個小夥伴,提著行李,趕到了燒餅市火車站。
他們準備去永續樹冠之城尋找顧澤,一起開闢新的事業。
燒餅市的蛋糕已經分配完畢,他們留在這裡沒有意義。
另一邊。
蕭寧得到內部人員的幫助,來到了市醫院。
前段時間,腐化夢境侵蝕市圖書館的異常事件裡,有個人不幸受傷,這個人曾因六年前的一樁大案,和蕭雅相識相戀。
蕭寧也是才知道,原來姐姐竟然談過戀愛,而且還談了好幾年!
據內部人員所說其實就是蕭雅的同事兼閨蜜,蕭雅生前和這個人往來頻繁,他可能知道蕭雅最後的動向。
尋訪無果、訴求無門的蕭寧,只能來這搏一搏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