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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錦瑟無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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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死他。”李沅吩咐。

李沅提前將下人支開, 故而除他之外無人聽到陳玄志的話。但對李沅的命令,這些人也一向都不問為什麼,只管奉行不違。若足夠自信摸準了他的心思,指不定還會擅自發揮一二來討他歡心。當然,若發揮不好, 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 也有夠受。

許是物以類聚, 天長日久的淘換下來,如今留李沅身邊的已都是些和他心照不宣的混不吝。跟他一樣的百無禁忌、飛揚跋扈,捅破了天也只當是跪下來請個罪就有人替他們兜著的事。殺個腦子被打壞了的失勢宦官罷了, 有什麼顧慮?

便有人接解下衣帶進屋,也不管陳玄志如何驚恐辯解,上前便勒住了他的脖子。

李沅在外頭聽著——其實也沒什麼可聽的,陳玄志只在人進屋時驚叫了一聲而已, 隨即便被捂住嘴勒了脖子。

連掙扎都沒發出太大的聲音。

這堪稱寂靜的某個人的死亡過程,和每一個平淡無事的日常一樣枯燥, 且令人心煩。

故而稍過了一會兒, 李沅才遲鈍的意識到自己的失策——要弄死陳玄志,他有無數不必髒手的法子, 為什麼偏要選這一個?

一旦讓他阿爹知道陳玄志被人勒死, 只怕立時就會懷疑自己弒父、弒君之事是否被不該知道的人知道了。待意識到發現了真相的是自己的親兒子, 他阿爹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自己從弒父、弒君的兒臣,變成了將以被弒殺為結局的君父?他會怎麼看待自己的親兒子呢?潛在的送葬人嗎?

在他開口糾正自己的命令前,他的鷹犬自屋裡出來, 向他獻寶道,“三哥,人已經幹掉了。”

——他慢了一步。

卻也沒太懊悔,只平靜的轉而吩咐,“處理乾淨吧。”

便有人抱了柴草進屋,往灶臺裡多添了一把火。

……

當李沅離開掖庭時,那偏僻的小院子裡陳玄志的屍體已燒了起來——過不了多久,整棟屋子都將在大火中化為灰燼。

沒有人會知道陳玄志究竟是怎麼死的。

十四郎做了一個夢,夢裡阿孃正在給他講故事。

那也是阿孃生前給他講的最後一個故事。

——海鳥飛入了魯國的王宮,相國驅趕它,而魯王喜愛它。巫祝模仿海鳥的鳴叫聲引誘它,以網羅捕捉了它。

於是它住進了雕樑畫棟的宮殿,腳下繫上了黃金的鎖鏈。它食不甘味的吃著甘沃肥美的食物,寢不安席的聽著金石絲竹所奏的雅樂。

相國憎惡它,說這是一隻毛色不純、來路不明的野禽,快些趕走了吧。而王喜愛它,說它毛羽清麗、音色婉轉,它落難至此,我將善待奉養它。

海鳥驚恐、憔悴,毛羽日益枯槁,音色日益嘶啞。相國已不再驅趕它,而王也不再喜愛它。

它行將死去了。

卻留下了一隻小海鳥。

十四郎昏昏沉沉的從夢裡醒來。

他幾乎已忘了阿孃曾給他講過這麼一個故事,畢竟這故事太不中聽了,就只是一隻海鳥溫溫吞吞的落難罷了。既沒有引人入勝的細節,又沒有令人精神一震的轉折。

可在這一刻回憶起它,十四郎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忘掉它了。

……原來我就是那只被留下的小海鳥嗎?十四郎想——原來阿孃其實是身不由己的,其實自始至終都希望能離開那座黃金的牢籠嗎?

原來,“離開”才是早應作出的正確的選擇。

他坐起身,發現雲秀正坐在窗子邊讀書。她咬著筆頭,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冬日慘淡的陽光透過白霧似的煙羅紗落進來,照亮了她散漫溫柔的面容和纖細姣好的指尖。

而後她意識到他醒過來了。那百無聊賴的懶散像蛋殼般被磕開一角,裡頭那個跳脫歡騰的少女跳躍出來。她回看向他時,眼瞳就已被點亮了。

想到離開之後,便將和她相攜相伴,十四郎便覺著漫長的迷茫之後,他的人生終於安然美好塵埃落定。

“我居然睡著了……你等了很久嗎?”

“沒有,我也才剛回來。”

“‘私事’處置好了嗎?”

“算是吧。”

看雲秀的反應,十四郎猜測事情沒那麼順心,但她決定隨它去了——在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件事上,雲秀確實欠缺了一些執著。和他們這些人不同,雲秀似乎很少在意事情是否按她期待的發展了,也很少想去干涉、修整那些令她不快的東西。

真是奇怪啊,十四郎想——人類渴求力量,不就是為了活得更稱心如意嗎?不就是為了在和旁人的理念起衝突時,確保需要妥協的那個不是自己嗎?明明擁有能夠肆意妄為的力量,卻依舊允許那些礙眼的東西在她眼前活蹦亂跳,輕易就對不順心的事釋懷——她的心性還真是凡人所難以理解啊。

他並不想成為、大概也一輩子都無法成為這樣的人。

可當這份散漫出現在她的身上時,他卻覺著喜愛。

他便對雲秀說,“我也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雲秀卻沒有回應。夕暉落入她的眼眸,令那雙向來跳脫無憂的眼睛也顯得深沉了。她就用那眼睛凝望著他,不知在欲言又止些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十四郎甚至懷疑她在為何事而遲疑——懷疑她後悔答應他,要和他一道去遨遊。

若她真的後悔了怎麼辦?十四郎竟也在初醒的、尚還未活躍起來的思緒中,稍稍假設了這樣的情形。而他的內心竟未因此產生太多的波動——大概因為早在最初相遇的時候,他便已接受了“萍水相逢”的結局。浮生在世,終有一別。父母兄弟尚且如此,何況是碰巧落凡在他眼前的小仙女呢。

“其實,報仇也不一定就要殺人。”雲秀卻忽然說。

“……什麼?”

“你就不想讓他們受點懲罰嗎?是為公義也好,為私仇也罷,哪怕只是為了洩憤呢。”雲秀說,“就這麼放過他們,遠走天涯……”

十四郎先是感到鬆懈後虛脫的喜悅,它一閃而逝,隨即思緒便重新被巨大的,大到無法逃脫的混沌的沉重包裹起來。

他逃避“復仇”的話題,因為一提起這件事,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他知道他被諸多負面情緒裹挾了,並且掙扎不出來。他不想在此狀況下做出任何決定,只想遠離——就彷彿身體逃離長安,內心也能脫出事外再度冷靜下來一般。

“我以為你會勸我放下仇恨呢。”十四郎道,“你們修道人,不是都求超脫世外嗎?”

“我可沒那麼超脫……”雲秀嘀咕著,沒再繼續進攻,“我只是覺著,若什麼都不做就走了,你心裡……”

十四郎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我卻覺著,只要能同你在一起,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雲秀似乎有些迷茫。但正如十四郎所想——她從不執著於說服旁人,也並不一定非要事情按她所設想的進展。她很快便點了點頭,映了夕暉的眼眸輕彎,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微笑,“嗯。”

隨即便又道,“對了,你那個大侄子在斜對街上守了半天了,要不要先去把他打發走?”

李沅端坐在馬車裡,正派得就跟脊樑上那根骨頭被綁在柱子上似的。這個沒正形的紈絝,很少有坐的這麼肅整、面色這麼難看的時候。

“三哥,咱們在這兒守了老半天了,到底要幹什麼呀……”等得不耐煩了的鷹爪掀開簾子詢問。見他面容儀態,不知怎的越說越小聲,“爺,”不自主的便換了稱呼,“要不咱改天,挑個沒人瞧見的時候再來?”

——顯然是以為他要殺人越貨了。

李沅面容未改,只眼珠子轉過來。跟他對上眼神,就跟大半夜和山神廟裡的神像對上眼神似的。鷹犬雖沒摸透他的心思,卻也不由嚇得一縮。

“囉嗦。”半晌,李沅給了兩個字。

卻讓人吊起的心神倏的鬆懈下來。

“是,是。”那人趕緊做了個閉嘴的姿態,乖乖放下簾子,任主子冥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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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沅拿不定主意。

——那小仙女既然出現了,此事必然同十四郎有關。

故而殺了陳玄志後,他便直奔寧王府。按照他往常的行徑來看,他應當是想來滅十四郎的口——縱然不滅口,也是來試探、恫嚇十四郎,逼他自行尋個妥帖的、令人放心的法子閉上嘴的。

可其實吩咐來寧王府時,他壓根兒什麼都沒想。等來到了寧王府,他也只是坐著發呆罷了。

他也疑惑,自己究竟為何會感到茫然。

阿翁已被弒殺了,他也已知曉真相。在下令誅殺陳玄志時,他便已明了自己的立場——他將是未來的儲君,而他帝國儲君的身份基於他是當今天子的長子,而非因他是大行皇帝的孫子。明白了厲害干係,一切便順理成章。他又不是十四郎,沒必要在是非正邪之間拖泥帶水的糾結。

——是的,只消找準自己的立場,行所當為,便足夠了。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而悖逆了天生立場的那顆道義之心,既無補於既往,更有害於將來。

他確實不該來找十四郎。

他正要吩咐回府,便聽外頭傳來了十四郎的聲音。

“既然來了,便進府飲一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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