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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不知乘月幾人歸(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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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沅翻身下馬, 隨手扯去披風,接過侍女遞過來的甘杏茶潤一潤喉嚨。也不管身旁是否有托盤,隨手將茶盞一放,便大步往正院兒裡去。

身後一群人撿披風的,接茶盞的, 邊追邊向他通稟雜事的……浩浩蕩蕩, 如過江之鯽。

李沅聽若不聞的任人服侍著, 不知聽到誰的聲音,忽的就停住腳步回過頭來,一行人忙剎住腳, 定住面容姿勢供他檢閱。

李沅見他們跟面捏的小人兒似的姿態各異,又樂又惱,“行了行了,別都圍著我聒噪!”一行人嘿嘿賠笑起來, 李沅才問,“老九何時回來的?”

身後唯一站得還算直的人趕緊提袍上前, “跟三哥就前後腳, 這不,我衣服都還沒換呢!”

李沅上下一打量, 見他衣衫鮮麗, 油光滿面, 心中便生不悅。卻也沒動聲色,只挑眉問道,“我囑咐你的事沒忘了吧?”

“給三哥辦事兒, 豈敢有片刻怠慢?”

“那就好。”李沅道,“先去換身衣服歇歇腳,再到我那兒覆命吧。”

他雖沒發火,可身旁人跟隨他日久,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他的心思,豈會察覺不到他的不悅?

被稱作老九的人很快便換了身不那麼招眼的家常衣裳趕來見他,寒暄過後,先向他送禮,道是父老鄉親感念恩德,特地託自己帶來給景王殿下嚐鮮來的,沒什麼貴重物件,稀罕在都是獨本地才有的時令山珍……

嚐鮮這種事,李沅最喜歡。凡他沒見過的,不拘貴賤,都能得他片刻青眼。那些名字稀奇古怪的野果確實令他消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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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沒忘了正事,“你出門一趟,面不見風霜色,膘倒是養起來了,怕沒把我吩咐你的差事給忘了吧。”

那人忙道,“這哪敢忘!是小人久不曾還鄉,家中親人欣喜萬分,頓頓魚肉的餵養,生生把冬膘給喂出來了。又想到回來就能見著三哥了,不敢讓三哥見著勞苦相,才特地挑了最體面的衣服來穿……三哥吩咐的事,豈敢不盡心?”

李沅不置可否,“那你就說說吧。”

他受十四郎啟發,派人出去替他瞭解民情。

聽十四郎說得條分縷析、一目瞭然,本以為不是什麼難事——不就是打聽打聽一地農戶家有幾畝,年收幾石,賦交幾鬥,盈餘幾何,跟文書記載有幾多出入;若欠債是因何而欠,如何償還……嗎?能記會算的人都做得來,根本就不需要額外的天賦才能。他派出的人足以勝任。

誰知此刻聽來,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按此人所說,每丁都能分足百畝之田,稅負不過十之二三,每戶每年盈餘動輒百十貫錢……倒是都有數,細加追,也能說出所以然來。可這數和十四郎的一對比,孰信孰偽一目瞭然。

李沅已冷下臉來,“臨行前本王切切叮嚀,令你粗衣草履多在鄉野走訪,探訪民間貧戶生計。你卻打探來一派太平祥和。若連貧戶都如你說的那般保暖盈餘,外頭唱的那些新樂府是怎麼來的?你該不會是打著景王府的幌子去耀武揚威了一番,編了些數回來糊弄我吧!”

他罵起人來葷素不忌,底下“兄弟”們早習慣了,然而如今日這般正經的震怒卻是頭一回。那人嚇得立刻請罪,辯解,“殿下明鑑!那些寫詩的人連韭菜和麥苗都分不清,只是拿百姓來沽名釣譽罷了。看到個笸籮就能想成筐,看到個乞丐就想到天下大亂,極盡誇張之能事以恫嚇主君。實際上何嘗真把百姓放在心上了?他們那張嘴,吃足了山珍海味,剔著牙就能說出‘農夫猶餓死’來,最不可信。您看那些寫新樂府的,哪個清貧了?”

若非那些事是十四郎告訴他的,李沅說不定還真被這番話說動了——能在他跟前露面的,都是已經或即將飛黃騰達之輩,當然都不清貧。甚至還有官聲狼藉,以貪瀆苛酷著稱者。酒飽飯足之後,也確實都愛吟詩。

“小人不敢說旁人寫的是假,然而小人說的也俱都是親眼所見!”那人見他似有動搖,忙又補充,“前兩年戰事多,賦稅還稍重些,卻也沒到餓死人的地步。這兩年戰事少了,賦稅自然也輕了。今年聖主履位,又有減免,民間無不殷實富足。窮人自然也是有——便是開天盛世時也有破落農戶,此歷朝歷代所難免。然而就小人所見,家鄉富紳都是有頭有臉的讀書人,往往樂善好施。修橋鋪路,憫老惜弱,施粥賑災,都仰賴他們之力。對佃客也都有情有義——否則誰為他們耕種?倒是有些多好吃懶做的刁民,不思勤懇節儉自力更生,每日裡遊手好閒,他們窮困餓死也怨旁人嗎?更有些幻想一日暴富,不勞而獲者,落草為寇,打家劫舍——這種人就更不足為殿下道了。”

“——你家在關中,竟也有寇匪嗎?”

那人忙道,“些許不成氣候的小賊罷了。”

李沅知道聽不到更多有用的話了,沉思了片刻,道,“你滾吧。”

他派此人前去,是因此人出身貧寒,本以為他能說些和旁人不一樣的實話,誰知他仇貧愛富更甚富人。然而他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究竟有幾分真偽,李沅還真分辨不出來。

琢磨了一陣子,便吩咐人挑些新鮮稀奇的野果出來——他要去興慶宮走一趟。

大行天子歸葬之後,皇太后便從大明宮遷居到了興慶宮。遷居之日天子還曾大擺酒席為母親慶祝,因此招來言官頗多規勸——先帝園陵尚新,新皇便在宮中舉筵席,實在大不妥當。可惜天子根本不聽。而素以簡樸守禮,不喜宴飲遊樂著稱的太后娘娘,不知為何竟也置悠悠之口不顧,盛裝出席了這場為她舉辦的喬遷宴。

從他父親和太母身上,李沅算是看出來了,做人不能太壓抑,隱忍也該有底線。壓抑、隱忍得太深、太久,一旦解脫出來就容易反彈到失智。

至於李沅自己,則從小就應那句話——會鬧的孩子有糖吃。幼時他親近祖母,喜歡葉夫人,愛招惹十四郎,這三人剛好住在一處,他便常往祖母的住處去。後來年歲大了,旁的皇子皇孫出於避諱都不怎麼去大明宮了,唯獨他想去就去——結果不但沒犯忌諱,反而因在祖父跟前死纏爛打得多了,而格外有眼緣,格外得祖父歡心。

到父親繼位,祖母當上了太后,他也一如既往。旁的兄弟想討太后喜歡都沒門路覲見,他一天跑三趟,也沒人嫌棄多。

這一日也是,帶上些不登大雅之堂的山間野果,就獻寶一樣長驅直入,進門不急請安,先道,“太母,給您看個稀罕東西!”

東西還沒看到了,太后就先被他給逗樂了,“我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稀罕東西沒見過?”

便拉他坐下,先問吃過早膳了沒——知道這大孫子陪兒子出門打獵,早上才回來。算算時間,當是回去略作換洗,就往她這兒來了。

李沅便說,在獵場上陪父親吃過早飯了,父親還想再獵一天,他就先回來了。又問他昨日獵到的猞猁,底下人可送來了?

太后便笑言送到了,好大一隻。又取笑他,“你說的稀罕物件,莫非就是那只猞猁?”

“遠沒猞猁稀罕,山野裡遍地都是呢,可祖母您保證沒見過。”他便命人將那些野果呈上來,一樣樣說給太后聽,黑色的是桃金娘,多刺的叫金櫻子,滿身疙瘩的是賴葡萄……尤為稀奇的是,別看長得稀奇古怪,它們居然全部都能吃!

他一番炫耀,卻勾起了太后的回憶。

“我全吃過呢……那年陪長輩去終南山進香,就住在山院裡。那會兒調皮,趁長輩們午歇,偷偷拐帶了你舅公進山裡去玩。結果遇上山雨,迷了路。你舅公年紀小,嚇得直哭,我卻全不覺著怕——有什麼可怕的,就憑我們倆的腳程,一晌午能走出多遠去?家中人定然很快就能尋來。只是腹中飢餓,便跟著山鳥兒一路採了野果子來吃,還留了記號方便家人來尋。後來家裡人果然找過來了。此事還驚動了舅舅……”說著便停頓下來,感慨,“……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太后很少提起自己外祖家的事,宮裡人也都不提。但太后的生母是公主這李沅還是知道的。太后的舅舅?李沅屈指算了算,莫非是祖父的父親?原來祖父祖母竟是表兄妹。就祖父待祖母之苛,祖母報祖父之厲,還真覺不出半分表親之親啊。

見太后似乎迷失在回憶中,李沅又想,也許就是這件事令曾祖父對這個外甥女另眼相看,做出親上加親的決定吧。最終卻是這樣的結局,也不知曾祖父後悔了沒。

“原來您都吃過了。”他便出言打斷了太后的恍惚,道,“吃過卻沒惦念過,可見不好吃。我還拿來獻醜,真是羞愧。”

太后笑道,“誰說沒惦念過?”便拿了只八月瓜,“最惦念就是這東西,可恨不知誰說這東西叫狗腎,你曾祖母嫌太粗鄙了,我便不敢再提。”

祖孫二人說笑了一陣子,太后又道,“這東西只生在野山上,你父親進山遊獵了?”

李沅邊吃邊說,“沒呢,就在渭原上。父親倒是想上山,常侍們死攔著不讓。這是我府上奴才回鄉給我帶來的土產。”

太后道,“他確實該節制了。”李沅心想可不是嗎?這半年來,他阿爹真是玩瘋了。先修宮殿,再修魚池,在宮裡同嬪妃日夜密宴,每逢節慶都想大宴群臣普天同慶。宮裡玩夠了便去外頭遊獵。誰阻攔他他都褒獎,但褒獎後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御史臺幾個正經當官的,一個個都快被他逼得看破紅塵了——尋常勸不聽,還可以翻臉;似這種什麼勸都不聽,卻還要表揚你的,你怎麼辦?只能苦思冥想你這官當的究竟有什麼意義了。

太后又問,“你放府上奴才回鄉了?”

“嗯,讓他回去幫我做些事。”便向太後告狀——天子幾次考校之後他深覺自己無知,便去向柳相求教,誰知柳相不肯教他。他三顧茅廬,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可柳相不但無動於衷,反倒跑到揚州去了。他不服氣,心想柳世番無非是閱歷比他多些罷了,但凡他能四處去看看,未必不如柳世番。故而派人出去替他探訪民情。

太后聽了,很有些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他,和他攀比什麼?總有他費盡心機來教你的時候,你等著就是。”

“百聞不如一見,他教也不如我自己知道嘛。”

“說得好。”太后笑道,“回頭我替你說說——日後你想出門,只管放心大膽的出去。就別草率差遣家奴出去了——你府裡下人在你眼前只是奴才而已,可放到外面去卻是景王侍從。底下人還不知該怎麼巴結呢,他們豈不趁機作威作福?一旦鬧出什麼事來,壞的可都是你的名聲。萬一再同地方上的刺頭兒起了什麼衝突,你管是不管?”

又感嘆,“你們這些王孫公子,最容易以親疏遠近待人,分不清奴僕和臣僚。殊不知,臣僚再不貼心,也是有家鄉父母的。縱使是給你辦事,出門一報名號,也都是某某籍貫某某姓氏。不惜羽,壞的就是自家門楣和名聲。奴僕呢?頂著主人家的名號,沒什麼名聲可珍惜,倒是方便狐假虎威。一旦到了你看不著、管不到的地方,就要興風作浪。所以別貪圖奴才懂你的心思,用著趁手——該用臣僚的地方,還是得用臣僚。”

這一番話如醍醐灌頂,李沅由錯愕至恍悟,懊惱道,“您教訓的是,我該早些求太母指點的。”

太后笑道,“可別!你這就夠叨擾我了。”說歸說,心裡還是受用的,便又道,“你也別怪柳承吉躲你,他身為宰相,有些事不能不避諱。”

“孫兒明白。”

“明白你還總追著人家。”太后說著就又想起什麼來,笑道,“……一說我就想起了,他家裡似乎有兩個頗有名氣的女兒?”

李沅捻了枚桃金娘扔到嘴裡,“您別冤枉我啊——我可不是為了這個。”

“知道。”太后眼瞼一垂,露出些似笑非笑的意味,“我也是恰好想起來——柳承吉這個人啊,空有一顆玲瓏剔透心,奈何沒一把玉壺來成全他。”

“這又說到哪兒去了?”

太后笑道,“說柳承吉呢——你還沒娶正妃吧?”

李沅纏上柳世番,當然不是為了他閨女。來探望太后,就更不是為給自己討老婆了。

但察覺到太后有此意向,他也沒有放著便宜不佔的道理。

立刻便道,“還沒——我都快十八了。”

太后失笑道,“你一個男人,竟也著急娶妻?”

“哎,人生大事嘛,焉能不急。不過也不是著急——就是怕遇上合適的,長輩們卻把我給忘了。”

“放心吧,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太后樂得不行,“行了,太母替你記下了,你且安心吧。”

李沅確實尚未娶妻。房裡倒是有幾個父母安排進去的侍女,想來也算是他的姬妾。然而和旁的血氣方剛、乾柴烈火的少年不同,李沅天性跳脫愛玩,富有創造力,更有行動力。女色之於他,是窮極無聊時才會拿來打發時間、耗磨精力的選擇。而那幾個姬妾都沒美到能令其女色平添趣味的地步,能力和性格也都索然寡味得很,故而一直被李沅丟在一旁。

今日忽的提起他的婚事來,李沅不由就起了興趣,心想柳世番這個一本正經的老滑頭,也不知會生出什麼樣的女兒來——以他家的姿容,想來女兒的容貌也不會差,就是不知性格如何。應該不會是個女夫子吧?

嗯……還是設法打探一下吧。

“柳家兩個女兒?太后相中了柳家的女孩?哎呦,阿彌陀佛,娘娘果然疼你。我還憂心該怎麼提這件事——”聽李沅問起此時,王德妃幾乎喜極而泣——先帝在時,東宮太難做了,跟朝臣多說句話都得留神被斥責居心不正。直接導致東宮連兒子的婚事都不敢提。如今雖說苦盡甘來,敢催促了,但這位小家碧玉出身的皇妃早已有了心理陰影,還真拿不準該定個什麼門第,才能既稱心如意,日後又不招惹猜忌。

一聽太後有意做主,中意的還是宰相女兒,簡直求之不得。

“柳家兩個女兒都不差。大的叫雲秀,是原配所遺之女。我雖沒見過,卻常聽人提起——說是容貌之美比其姨母鄭國夫人令狐韓氏更有過之。早些年柳家太夫人去世,她守孝出家,這些年卻不怎麼聽說她的訊息了,倒是被她的妹妹蓋過了風頭——她妹妹名叫雲嵐,父親自不用說,母親出身滎陽鄭氏東眷房,也是宰相的孫女。這孩子天生富貴命,前些年柳家有難,竟有仙女兒下凡來救她,還賜她錦衣。連薛王見過她,也說她命格貴不可言。聽說容貌也很不俗。”

這真是不問不知花開,一問滿城飛紅。

連他這個說不好官話故而不怎麼交際的阿孃都如數家珍,可見柳家這兩個女兒名氣有多大。

李沅總算明白太后那句——柳世番有冰心,卻沒有裝進玉瓶裡的命,究竟是什麼意思了。柳世番清高得連話都不願和他多說又如何?身旁還不都是汲汲營營之人。他前小姨子要幫他大女兒博富貴,他老婆要幫她二女兒博富貴,都絞盡腦汁把女孩兒往他家裡塞。也不知柳世番知悉後會不會吐血。

李沅忽然感到很愉悅。

聽他阿孃的口風,李沅覺得,最終勝出的應當是二姑娘柳雲嵐。這小姑娘想來是沒她姐姐美貌的,但既然連神仙都遇到過,想必能給他帶來不少驚喜。

但不知怎麼的,他竟也很在意柳家大姑娘的下落——那句“這些年不怎麼聽說她的訊息了”,很給人一種生死不明的懸疑感。也不知宰相家那位聽上去很妙的鄭夫人,是怎麼處置這位花容月貌的繼女的。

李沅琢磨了一陣子,忽的想到,韓家除了鄭國夫人令狐韓氏,還有衛將軍韓薦之。韓薦之之子韓皋連著兩榜應舉不第,已棄文從武,如今正在神策軍中當差,和他略有些交情。不妨探探他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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