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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生日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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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翼伯爵府邸,這是莫燁第二次踏足這裡,和夜間密集的衛隊警備不同,黃昏時刻的府邸更多的是四處行走的傭人,當確認來訪者攜帶的請柬後,便會帶領客人前往生日宴會將要進行的別院。

露天草場上沒有冰雪的痕跡,安置於地表下的鍊金地龍散著熱量,甚至讓到場之人不曾感到寒冷。赴約的客人們抵達後脫去保溫的皮衣皮裘,展示一身利落禮服,女士們身著禮裙翩翩行走,熟絡地與需要親近的目標進行交流,想來請柬送出有所限制,到場的客人都是學院中年紀相仿的熟面孔。

失去記憶以後,莫燁自己還沒慶祝過生日,心中想著貴族慶祝生日的規模,頂多是前次蚤綴酒館微絲的生日那般,可是當看到穿著藍色服裝的墨霜軍人正在架設發射煙火用的禮炮時,莫燁心道這口徑怕不是剛從前線轉移來臨時客串的。

場間的排場已經不再需要關注,長桌上流動的無非是更貴重的酒水與自助餐。只要知道少女能在洛特最高掌權者私宅中舉辦生日,勞動邊境上的軍人佈置場地,便可知道這場宴會規格之高,沫梨的身份又有多麼高貴。

儘管低調保守的少女自己先前從未表露。

而這也與莫燁無關,他只想趕快找到沫梨,再表達一次要回白焰的想法,無論成功與否立刻撤退。

畢竟場間自己的仇人未免也太多……

韋隆正在和周圍人交談,看見莫燁後便想上來打個招呼,卻被同伴們想也不想攔住。盧思特、朗曼緹等人身上掛著各式繃帶夾板,看到“又一次”痛揍自己一行人之後,莫燁依然安然無恙地現身在公眾場合,除了恨得牙癢癢之外沒有任何辦法。

能煩勞高滋副校長這個和八駿一起參與過荒夜之戰,在整個行省也頗有名號的退伍軍人出面親自為莫燁作保,鬼知道這個自稱來自飛地的少年背後有怎樣強大的背景。打又打不過他,也只能乾站在原地期冀著能用眼神瞪死他了。

其中面色蒼白的一人卻是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來到莫燁面前,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看向莫燁的眼神中卻比任何人都要不忿,“鄙人陸光復,不知道閣下是否還記得我。”

莫燁愣了一下,這就是那個使勁攛掇韋隆他們對付自己的人?尋思了一下,這個三年級學生在自己記憶中似乎留有印象,“好像記得,你好像是那什麼子爵家的兒子?”

“家父麋鹿子爵。”陸光復咬著牙,糾正道,“因為閣下的功勞,家父已經在洛特貴族圈間淪為了笑柄!”

四周圍的學生們掩著嘴,笑意輕然地朝此處指指點點,陸光復捂著額頭上被莫燁用左輪砸出來的位置,過了數月依然有疼痛感傳來。“連我也一併成為了笑柄!”

“我很抱歉。”莫燁聳聳肩,既然洛特第一次委託後,麋鹿子爵在一番欲迎還拒後已經把委託金吐了出來,那麼面前這位依然還是自己衣食父母的孩子,莫燁便極為鄭重道,“作為補償,下次你和你父親還有委託找我的話,我一定會接,而且給你們打七折優惠。”

陸光復一怔,他看得出莫燁的話居然是真誠的,而後青筋暴起。可惜現在身處的是伯爵家中,自己並不能放肆,徒留哼聲和一句威脅後轉身離開。

“你會後悔的!”

莫燁從侍者手中接下一杯葡萄酒,身子緩緩往後退去,將自己隱藏在灌木牆的斜角陰影中,生怕自己再和什麼老仇人碰上面。細細啄飲高腳杯中的美酒,醇厚的口感香氣勝了飛地歪葡萄釀製的劣酒不知幾何,抬杯之間用手掌遮住臉,莫燁的雙眼迅速在人群中游曳,卻根本沒看到沫梨和白焰的蹤跡。

在僕人的裝點中,畫了各式美麗花紋的氣球灌入氫氣後飄向空中,莫燁的眼神不自覺地隨著氣球越飛越高,耳邊突然響起一句陳述句。

“這位同學,你是真正的艾利西爾吧。”

噗!莫燁一大口酒水噴了出來,扭頭看去,身子嬌小玲瓏的女孩用食指和拇指擺成框形,合上一邊眼睛看著連忙遮住面孔的少年,長長的睫毛撲扇,“在場中的男生裡,只有你的身材和榛果村中解決娑羅氏族的獵人最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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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莫燁拿開遮住面孔的手,女孩宛如徵求模特意見般說道,“艾利西爾先生,請問能擺個舉手開槍的姿勢嗎?”

莫燁別過頭去,手掌連連擺動,“不不,我不是,我沒有,我不知道。”他完全沒想到在學院中東躲西藏,卻在這裡能碰上了宋瑋的妹妹宋洛。

“……”宋洛沒說話,雙手背在身後,身子往前傾斜靠向莫燁,緊緊盯著莫燁被擋住的側臉,她不聽莫燁的解釋,只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確認事實。

“洛洛,你在這裡啊。”身後少女的聲音打斷了兩人沉默的糾纏,“你說你想找人我才帶你來的,可千萬不要跑丟了,我可聽說這座府邸的主人白翼伯爵可是個更年期的老女人,而且還痴迷煉藥,怕不是一個不順心就把你這樣漂亮的小姑娘抓去烹了。”

說話的少女穿了一身頗為厚重的裙裝,厚實的衣袖和白色手套遮蓋住手臂,然而手臂晃動間依然能讓人發現有金屬光澤閃爍,這是條假肢。

從榛果村事故中復原的潔兒卡看了一眼莫燁,有些面熟,卻根本沒興趣去記這張一看就是窮酸相的面孔,拉著宋洛的手就向草場的核心地帶跑去,“快些走,宴會的舉辦者希望能見見我們學院的小才女。”

“可,可是……”宋洛來不及辯解,只能回過頭去記憶方才飲酒之人的面貌,只有這樣,待到未來有機會時才能再找到他。

然而驀然回手,她只看到一個少年接過侍者餐盤中的蛋糕,往自己臉上一拍。少年的臉此刻被奶油覆蓋,不怕再被宋洛認出,便無所謂地聳聳肩。

“誒?”宋洛方才憑著側寫意識在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來的帥氣形象,此刻完全被一張抹滿奶油的滑稽臉覆蓋。無力地被潔兒卡拉走,宋洛的世界觀有些傾倒。在她想來,有作為有擔當的少年騎士,不是都應該是一副高傲的冷面孔嗎……誰會因為怕被認出而把蛋糕往自己臉上拍啊,用手遮住臉保留點形象都好啊……

在侍者和周圍學生看神經病的目光中,莫燁拿起桌上的餐布抹去臉上的奶油,轉過身往別院的入口走去,他已經確認沫梨和白焰此刻並不在別院中,那麼再留在這裡根本毫無意義。

“我的天,居然是白之詩,洛特的鋼琴新秀居然離開百合花餐廳,來沫梨同學的生日宴會上演奏了!”外面傳來震驚的叫喊聲,似乎是在驚訝於某人的到來,莫燁慶幸自己熟人中並沒有誰的綽號是白之詩,可是當他繞過牆角和少女錯身而過,莫燁的眼睛越睜越大。

少女臉上毫無化妝痕跡,完美協調的五官時時散發著天然雕琢之美,杏眼寶石般黑亮,眼簾撲扇間睫毛晶瑩而閃爍,眼睛張合之間便能輕易勾去少年人對佳人的一切憧憬。

被風吹亂了髮絲,少女往後撩起及腰的黑色長髮,一襲白色露背長裙下的大片肌膚驚豔絕美,纖長雙腿擺動間白皙的足踝在裙角間若隱若現,不免讓人口乾舌燥。

和莫燁錯身而過,美絕洛特的少女歪著頭微微一笑,指尖在櫻唇前豎起,朝莫燁比了個噤聲的手指,而後在一大群擁躉包圍間進入宴會現場,朝著別院中央專門為她準備的鋼琴走去。

莫燁只覺得看到曾熙熙此刻的模樣,自己的狀態應該和鐵雞無異。

石化。

一個原本好好的怯懦男生,怎麼就打扮成了這幅勾魂奪魄的模樣呢。

莫燁瞳孔一縮,先前在和煙月蕁的見面中,他分明聽到煙月蕁說曾熙熙失蹤,為了追回被鐵線蟲盜走的鐵雞雕像……如果這麼說的話,曾熙熙前來生日宴會,不就意味著鐵線蟲就在附近嗎?

莫燁回過頭看向琴聲漸起的生日宴會,心道這場各色人員薈萃的新年前夜狂歡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為複雜……

莫燁衣襬被拉了拉,身後傳來小聲的疑問,“莫燁同學,這場宴會是怎麼回事啊?”

莫燁心道怕不是又遇到熟人了,捂著臉頭也不回道,“這是沫梨同學的生日宴會。”

“可是……”身後嬌柔的女音愕然道,“為什麼我過生日要開宴會,我自己都不知道?”

莫燁臉皮抽筋地回過頭,看著同樣一臉茫然的沫梨,少女揪著少年的衣服,保持了三四秒鐘的尷尬對視。

盯著沫梨晶瑩的眼睛,名為無辜的情緒在兩潭美麗湖水中波動,莫燁產生了噴血的衝動。

你不知道你要過生日?

沫梨心知這樣愣著不是辦法,貼在莫燁身後踮起腳尖,站在莫燁肩膀後面暗中觀察,發現宴會現場中最常提及的詞彙便是《沫梨》、《生日》,一種絕望的情緒在小小的心臟中蔓延。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會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身後傳來啜泣的聲音,感覺後背逐漸被淚水打溼,莫燁心道這幾天自己是不是不適合出門?

莫燁想要寬慰,卻總覺得還是專業人士來比較好,便詢問道,“鍾如霆同學去哪了?”

精緻的面孔被眼淚糊成一團,沫梨像是只受傷的小狗般低聲嗚咽道,“家裡有情況,他被叫回王都了。”

莫燁無奈,“那阿晴呢?”

“據說南帝國發生了兵變,一股亂兵往飛地襲擾,阿晴姐回去確認同族安危……”

莫燁手捂額頭,心道你們二位不知道沫梨同學天生厄運,兩位都不在身邊時總容易發生奇奇怪怪的危險,再把我給連累上嗎?

莫燁感覺應該把自己立即從中摘除,立刻去找曾茜茜確保她的安全,便詢問來此的本來目的,“白……白兔現在在哪呢?”

突如其來的衝撞將莫燁帶飛,白馬一記頭槌將莫燁直接拱飛,在沫梨懵然的目光中,白馬將蹄子踩在莫燁腹部,明亮的雙眼中此刻滿是憤怒。

透過莫燁的身體,白馬看到了燃燒著的黑色火焰。

它舉起蹄子,而後猛地向下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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