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麻煩問一下……”臉上還留著兩道摔傷的莫燁走到櫃檯前，詢問道，“現在有沒有關於邪物或是魔物的獵殺委託？”
“有是有。”獵人協會的前臺小姐看著莫燁年輕的容貌，嚴肅道，“不過都是些面向正式獵人的委託，孩子你現在應該回學院，而不是在這裡逞強，委託裡的魔物比你在教室裡見過的樣本要更加危險。”
“話是這樣沒錯，我也不想接來著。”莫燁捂著咕咕叫的肚子，苦笑道，“問題是我現在迫切需要錢吃頓午飯啊。”
莫燁最終還是放棄了向苦艾的爺爺討回生活費的想法，別說二十個他，就算是二十個應錫那個級別的獵人也根本不是老頭對手，儘管是個人渣，但也真不愧是曾經能和祖父並肩作戰的強者。因為前天的波及，他見識到了在荒野裡完全沒接觸到的一面，真正被點亮的七輪原來會是那麼強悍。據苦艾所說，他爺爺使用的是喉輪的某種秘術吼叫，只是喝叫就吹飛了二十多個獵人，莫燁很好奇，點亮其他六輪又會是什麼樣的效果。
至於向苦艾討錢也是算了，只要一提生活費她便提議肉償，在她看來她那副殘破的身子毫無價值可言。
莫燁堅定了參加內修課，並點亮七輪的決心，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賺些錢吃頓飯。雖然在苦艾那裡用過了早飯，但那麼一點東西哪裡能提供一整天活動的能量。
向前臺小姐哀求了一會兒，知道莫燁正在捱餓又拗不過他的前臺拿出一沓委託書遞給莫燁，“給，一些沒有獵人等級要求，相對簡單，時效又短的最低階委託。”
莫燁快速翻閱起來，長時間在飛地荒野上和委託打交道的經驗讓他能快速從中找到最有價值的委託，不過除了尋找失蹤的寵物犬，私人舉辦的射擊比賽裡當託，幫農戶驅趕野鳥外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比較有價值的委託。
“嗯？”莫燁從文件中抽出其中一張，這是一個請求獵人調查宅邸鬧鬼的委託，四百墨磅的賞金和其他那些四五十的小委託相比算是獎勵豐厚了，不知道這樣的委託怎麼會混進這堆檔案裡。
“委託的是一個子爵，人品算不上太好。曾經在多次委託完成後拖欠獵人的賞金，而且瞞報委託資訊，譬如說這棟私宅無法居住的真實原因是每晚十一點便會發生地震，屬於自然災害類，委託的難度和最低賞金都要做出提升，報稱鬧鬼的話反而可以降低賞金額度。對於這樣的無信行徑，他的信用度已經最低，只能發出這樣的雜件委託。”
前臺小姐將那個檔案從莫燁手上收回，揉成紙團丟進垃圾桶裡，“與其接這種垃圾委託，還不如接一些賞金低些，但委託人信用度高的委託。”
親手挑選了一份時效性較短的委託遞交給莫燁，同時給莫燁做了份非正式獵人身份使用的臨時契約，前臺小姐拍了一下莫燁的肩膀，鼓勵道，“加油幹，英俊的學弟，學姐看好你。”
委託的地址讓莫燁很熟悉，蚤綴酒館，莫燁魔藥學體驗課那天和王可一起買櫻桃酒的那個酒館，期間還順便用決鬥放翻了一個醉鬼。
“哦，是你啊。”酒館老闆還記得莫燁，那場精彩的決鬥讓他印象深刻，詢問莫燁是否又是來買酒，得到否定答案後他便明白了莫燁的來意，“你是為了驅趕鬧事的酒鬼來的？”
“從大前天開始，每天正午都會有八個人來喝酒，全部喝醉以後爭搶著要結賬，但最終結果是八個人打起群架來，把桌子弄翻後就沒人提出付賬了。”莫燁遞出臨時契約，“我接到的委託是在這裡呆上三天的正午，遇到酒鬼鬧事就將他們制服後交給警察，而三天結束後他們還沒來，就算任務自動完成。”
“委託是這樣寫的沒錯，不過已經不需要你的幫助了。”酒館老闆攤攤手，“八個人都已經被制服送給警察，取消任務的請求也送往獵人協會了。辛苦你白跑一趟，作為賠罪我請你來一瓶吧。”
“呃，這倒不必，我現在只想來一大碗肉醬面。”老闆吩咐夥計去準備莫燁的午飯，莫燁則是好奇詢問道，“委託是怎麼自動完成的？”
“噢，得虧他們沒一點眼力勁。”酒館老闆說道，“五分鐘前他們如往常一般又來到了酒館，還是想要坐先前那張被他們掀過三次的桌子，不巧那張桌子有人坐下了，於是他們就圍了上去找茬，於是他們就全被打趴下了。”
兩個於是之間的跨度有些大，莫燁有些反應不過來，順著老闆的手指方向看去，一張十人桌上，留著利落短髮的少年一個人坐著閉目養神。
“他說他是學院出來的，和你應該是同學吧。”
感受到了莫燁的目光，那個面容極好看的少年睜開眼睛，看清視線的來源後熱情地招招手，“你好呀，莫燁同學。”
“呃，你認識我嗎？”莫燁來到桌旁，得到邀請後坐在了少年對面。“這是當然，除了你以外我也認得王可同學。”棕發少年笑道，“開學那天的合乘馬車上，我就坐在車廂裡，聆聽你和王可同學的對話。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鍾如霆。”
“呃，鍾如霆同學……”
“你其實可以叫我如霆，作為交換也請允許我叫你莫燁。”
“好吧，如霆。”和鍾如霆的對話彷彿春風拂面，興許這就是祖父說過的貴族氣場了罷。莫燁詢問道，“剛剛八個鬧事的人都是被你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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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最討厭別人在我享受美食的時候打擾我，更何況這家酒館的海鮮燴飯味道確實不賴。”他打了個呵欠，“然後他們就被我全打趴下了。”
發現莫燁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搜尋什麼，鍾如霆輕笑道，“我們家族祖訓，永遠不要讓非同盟外的活人知道自己所使用的武器，所以很遺憾，我無法讓你看到我的槍械，不過可以告訴你，那八個人是被我用拳頭打趴的。”
兩份肉醬面被送到桌上，一份盤裝一份打包，鍾如霆拿起打包的那份後起身，告辭道，“恕我先行告退，家裡有妹子正在等飯吃。”
“好吧，再會。”
莫燁低頭大快朵頤，鍾如霆則提著打包紙盒返回學校，一路回到學院來到醫護樓的門口，驚歎道，“哇，人怎麼還是這麼多？”
黑壓壓的人群堵住了醫護樓的大門，除了新生外還有不少的老生，他們正好奇地往樓層上方張望。
“聽說新生裡面的第一美人被送進了醫護室，就全部來探望表達一下關切了唄。”生了一對纖細長腿的黑髮少女領著三人堵住了鍾如霆，“而我們則是衝你來的。”
“諸位諸位，一時腦殘想要炫耀一下，參加七蓮燈測試是我的不對。”鍾如霆連忙擺手道，“但你們沒必要特意來堵我啊，我說過了，我對參加你們獅心會毫無興趣。”看到長腿少女還想開口，他連忙補充道，“對熊派和蛇派的社團也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是陪我家表妹來洛特散心的，指不定什麼時候會離開。”
和長腿少女四人告辭，鍾如霆擠開圍在醫護樓門口的人群，“麻煩讓一下啊。”被人推擠總會有人感到不滿，新生老生都憤怒地回頭，然而看清鍾如霆似笑非笑的表情後，新生們敬畏地退開，老生們在聽說這是那個七蓮燈測試時，四輪如陽的新生時，同樣選擇了避讓。
“如霆少爺。”守在門口的禮儀老師退到一旁，“小姐正在等您。”
“等的不是我，是這頓麵食啊。”鍾如霆揉揉頭髮，來到三樓的豪華套間前敲了兩下門。
“請進。”
鍾如霆推開房門，房裡的窗戶開啟著，病榻上的少女正仰頭看著窗外有些陰沉的天氣。
“身體不好就不要吹風啊，沫梨。”鍾如霆合上窗，開啟打包盒放在少女身前的托盤前，“趁著還算熱，快些吃吧。”
“表哥，我有一個疑問。”沫梨有些恍惚地轉過頭，認真的問道，“你相信灰姑娘的故事嗎？”
鍾如霆眼皮一跳，旋即嘻嘻笑道，“童話嘛，總會有讓人想去相信現實中確實存在的情節，不過灰姑娘的整個故事裡面，我只相信後母刻薄對待灰姑娘這一點。”
“那麼，水晶鞋的情節呢？”茉梨緊緊攥著手中那半截男式襯衫的衣袖，說道，“如果一個一個去試，我能用這片衣袖找到它的主人嗎？”
“呃。”鍾如霆看著那片有冥火焚燒的衣袖，嘴角抽搐道，“我想說，那晚發生的一切，大概只是你的幻覺。這衣袖可能就是哪個學生做實驗的時候燒壞了，放在保藏室裡做抹布用。”
“不，我確信那晚有人出現在中成品保藏室裡，儘管他的形象我已經記不清了……”沫梨攥緊了衣袖，“是他將我從虛空中拯救了出來。”
“好吧，假設就有這樣一個人存在……”鍾如霆攤手道，“那麼你找到他以後想做些什麼報答他呢，以身相許？”
沫梨猶豫了，“不，我不知道，可能，只是想要當面謝謝他一聲罷。”
“有緣的話，總會再見面的。”將肉醬面的盒子開啟，為沫梨遞上叉子，鍾如霆寵溺地笑道，“說不定那人此刻也正吃著肉醬面呢。”
看著長時間茶飯不思的沫梨終於開始進食，鍾如霆如釋重負地笑了起來，掃視了一眼窗外，發現長腿美女和她的三個同伴還在醫護樓外的松樹下等著自己，便對沫梨說道，“我稍微離開一下。”
“我可以加入獅心社。”鍾如霆見到長腿美女後的第一句話便讓她欣喜若狂，卻聽鍾如霆補充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請說。”長腿美女連連點頭，“就算是會長許可權範圍的內容，我也得到授權幫他答應。”
“條件內容很簡單，我想要找到上週七蓮燈測試的時候，出現在中成品保藏室裡的那個人，尋找過程不要張揚，更不要讓我表妹知道這件事。”
“明白，不過找到人之後呢？”
“這就不勞操心了。”鍾如霆的眼睛和嘴唇劃出三道微笑的弧度，聲音中的殺意卻無法掩蓋，“我會親自解決問題。”
阿嚏！莫燁揉了揉鼻子，將衣服往身上裹了裹，自從上週襯衣被幽靨女妖燒壞，少了片袖子後就不能再穿了，正考慮買一件新襯衣，卻沒想到又發生了丟錢這件事。
站在蚤綴酒館的告示板前，莫燁問酒館老闆道，“這裡有什麼賞金較高的私人委託嗎？”
“小少年，繞過協會的私人委託可沒有協會做擔保，儘管委託雙方都能省下一筆手續費，但常有年輕的獵人被黑被忽悠。”擦著盤子的老闆說道，“不過按你決鬥的表現，我相信對方就算賴賬的話你也可以討回錢來。放在我酒館裡的有一份高獎勵的委託，還有一份高賞金的懸賞，都貼在告示板上。”
莫燁照老闆的話找到了那兩份檔案，懸賞令上懸賞的並非邪物或魔物，而是一個作惡的獵人。
鬣狗戈茲，很大眾的綽號，光是莫燁在荒野上做掉的惡匪裡就有三個綽號鬣狗的。懸賞令上描寫的是此人喜歡參加一些多個獵人協作的私人委託，待任務完成後便背後黑槍結果掉同伴，一個人獨吞賞金。在一個僥倖沒死的獵人告發之前，他已經殺死了十四個合作者。
賞金兩千墨磅，真是一個高昂的金額，不過懸賞的資訊只停留在此人流竄進入洛特後便沒了訊息，想要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莫燁搖搖頭，放棄了這個懸賞。
“咦？”莫燁驚疑一聲，另一個委託倒是有些眼熟，分明就是在獵人協會自己見過的那張關於調查私宅鬧鬼的委託，唯一有區別的在於賞金一欄，一千墨磅的賞金要比獵人協會裡的委託高出了一倍不止。
可能是委託人自覺在獵人協會裡自己的委託會被人丟進垃圾桶，所以又在外面放出私人委託了吧？
莫燁思索了片刻，還是將這份委託撕下放入自己的懷中。如酒館老闆所說，他並不怕別人賴賬，畢竟沒有誰能在左輪抵在太陽穴的時候還能珍惜錢包。
不過，苦艾的爺爺可能在這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