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山比較平緩，但也有八百丈的高度，而四周的群山便圍繞著光明山，之後再同光明城相接。
整個山脈山脈呈圓狀，而光明城就是門戶，光明山就是門戶要藏住的東西。
光明山頂，就是天池，也稱作淨蓮天池。
不是親自到來，很來想象在八百丈高的山峰上，會有一些蓮池，散漫地落在四周，一股股氳氤生機，在山峰間瀰漫。
蓮池上有些水霧，不能散去，憑空讓此處多了幾分飄渺之感，而在蓮池前方，便是一間寺院。
寺院是三宗的起源，同時三宗收錄弟子，也會來這寺院一趟。
寺院堪稱是天下寺院之首，任何寺院都能在這間寺院中找到相似的痕跡，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間寺院沒有名字。
楊鄴三人一路步行，到此駐足片刻，純淨的生機於他們也有些許裨益，同時也使人靈臺清明。
進了寺院，覺相道：“兩位隨意。”
覺相還有事情，那就是將天池中的生機釋放出來，不然普亮他們也吸收不了。
楊鄴跟方績也無事，便也跟著覺相，又到了天池旁。
普亮他們也沒認出覺相就是那名灰袍僧人，畢竟那只是覺相隨意之舉。
引路的九名僧人，四人著黃色僧袍，三人著白色僧袍，還有兩人著灰色僧袍。
黃色僧袍是法宗，寓意神通大，白色僧袍是理宗，寓意智慧多，灰色僧袍是佛宗，寓意苦海行。
在三宗之間，法宗人數最多，其次是理宗，最後是佛宗。
九名引路僧雙手合掌，就在一旁坐定修行，天池並不是隨時開放的，平日裡是上不來的。
普亮他們望向三人，知曉覺相才是主事人，但另外兩人應是修士。
覺相道：“進入靈池浸泡，便能重煥生機。”
於是楊鄴跟方績就離開了，並不想看到什麼。
兩人又回到寺院，方績再次仰望寺院，他並沒有在寺院上感到一絲法力的痕跡。
但這其實就是法力的體現，據典籍記載，這間寺院落成的時間，應在上古時期。
歷經十幾萬年而不見崩壞，足以看到這寺院間，隱藏著何種法力。
而這種法力，在各州都有。
兩人又行片刻，楊鄴道：“我知道你的來意。”
方績也是這樣，道：“我也知道你的來意。”
“那互不干擾？”楊鄴道。
方績也同意，道：“最好是各做各的，別想把黑鍋丟給我。”
楊鄴點頭了，方績已經知道的情況下，黑鍋很難丟給他。
方績一笑，笑容十分友好，道：“那就好，來看看寺院。”
楊鄴也笑的十分友好，道：“正有此意。”
這間寺院規模並不大，寬不過百丈，比起動臻數里的寺院來說，完全是小寺院，就如同光明城中的佛理寺與光明寺。
光明城方圓百里，佛理寺方圓二十裡，而光明方圓十里，比起這無名寺來說，大了許多。
但這間寺院雖小，走在其中卻跟其他寺院完全不同。
腳下的平地，道旁的樹木，菩薩的坐像，一眼望去，一草一木，都合適到極點。
而這些合適到極點的東西，就都置放在一間合適的寺院裡，使得寺院也到達了極點。
只是這些合適到極點的東西，會讓人產生疑問，這些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
方績就蹲了下來，折斷了一根小草，想看看是真的還是假的。
良久，方績抬頭道：“真的。”
真偽這個問題，方績並不想討論，因為他發覺草葉是真的，但是理智告訴他世界上沒有這麼真的東西。
而同時，方績也沒辦法證明這草葉是假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特別是楊鄴，還在用一種戲謔的目光望著他，更讓方績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方績想到了破解這種奇怪氛圍的辦法。
“楊兄，不妨來試試真假？”
楊鄴便也蹲了下來，手指伸向草葉……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楊鄴停了下來。
方績卻不生氣，他現在養氣的工夫很好，不會為一點小事而氣到。
“看來你也不知道，說出來我不會嘲笑你的。”方績道。
楊鄴便道：“這是真的。”
方績立即追問：“為什麼是真的？”
楊鄴道：“為什麼我要告訴你？”
方績道：“那就說明你不知道是真還是假。”
楊鄴道：“我知道是真的。”
方績道：“我也能說是真的，口說無憑。”
楊鄴道：“那我就說吧。”
方績道：“好，你說。”
楊鄴便道：“這寺院至今十幾萬年，就是假的也變成真的了，所以是真的。”
方績卻不上當，道：“你還沒說為什麼是真的。”
楊鄴只好道：“真假其實不重要，當成真的就可以了。”
方績笑了，道：“果然，你也分不出。”
楊鄴道：“不跟你扯。”
方績看透了楊鄴，道：“其實是你也不知道怎麼說吧。”
楊鄴否定，道：“對的，我不知道怎麼說。”
方績道：“放心，我不會嘲笑你的。”
楊鄴並沒回答，用憐憫的眼光望了眼方績，隨即向前走去。
方績卻讀懂了楊鄴這一眼的含義，那就是方績被忽悠了。
楊鄴從一開始，就把方績帶進了一個怪圈裡，不論方績怎麼轉，都轉不出這個怪圈。
方績明白之後，顫抖的手指指向楊鄴，道：“你你你……”
突然，方績又恢復正常，很明顯他也是裝的。
楊鄴卻並不意外，正如之前所想的，這傢伙現在很精，騙不到他。
楊鄴道“這寺院中的一切，究竟是真還是假，還是是真也是假。”
方績道：“反正都看不出，就像你說的，當成真的。”
楊鄴點點頭，反正看不出真假，當成真的就行。
方績也點點頭，同時望向寺門。
覺相在前，身後是九名引路僧，最後是九名剛拜入三宗的僧人。
之前是兩名年輕僧人，七名老僧，現在是六名年輕僧人，三名老僧。
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變回年輕時候的自己，尤其是僧人，怕如果變成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會無心禮佛。
所以還有三名老僧，只選擇了恢復活力，並沒有選擇變回年輕時的自己。
這也是正確的選擇，曾經有一些恢復青春的老僧，並沒有誠心禮佛，所以只有一兩百年壽命，白白地浪費掉了修行的機緣。
覺相帶著身後的僧人，沿著長道行走，走到了寺院間的佛堂。
菩薩像十分端莊，讓這新入三宗的僧人，差點以為是菩薩當面。
只是菩薩或者佛，並沒有真正現身過，久而久之，佛存在的可能性，也越來越渺茫。
覺相雙手合掌，朝著菩薩像微微欠身，隨即立在一旁，望向普亮九人。
普亮九人就在蒲團上跪下，拜了一拜。
拜完之後，九人便起身，由那九名引路僧將他們帶走，教他們修佛之法。
最後佛堂中只剩下覺相、楊鄴還有方績三人，而佛堂也不是談話的地方，便出了佛堂。
三人行了片刻，覺相道：“兩位再來寺院，有何感觸？”
方績道：“比以前真了些。”
楊鄴道：“比以前假了些。”
覺相便道：“據說方施主上次來的時候說很假，而楊施主上次來的時候說很真，這次為何反了過來？”
方績答道：“之所以說真了些，是因為上次來得時候，還對真假很在意，現在就不在意了。”
覺相又望向楊鄴，楊鄴便道：
“上次來還認為很真，這次來卻覺得有些假。”
覺相並未評論兩人的話，他跟方績還有楊鄴一樣，都分不出這寺院裡的一切，是真的還是假的。
“天色已晚，兩位請隨意。”覺相道。
覺相很忙，新入三宗的弟子，需要他來錄入宗譜，並且要針對他們選出適合的修佛之法，還需要督促他們修行。
楊鄴跟方績也知道，便將覺相送走，隨即走在了天池當中。
“這蓮花開的不錯，你說是不是。”楊鄴道。
方績應道：“是開得不錯。”
楊鄴便道：“這蓮花開的這麼好，應該也是假的，我們先去寺院瞧瞧。”
方績點頭，兩人便再度回到寺院。
晚上的寺院，也如尋常的寺院一般，有蟲鳴之聲，十分悅耳。
佛堂依然是亮的，兩人卻沒進去，這也是一些忌諱，不要在佛堂中偷竊。
寺院雖小，但也是相對來說，兩個人走在寺院當中，就顯得寺院很大了。
同時兩人也發現，寺院當中除了他們，並沒有人。
這個寺院內院中，也有蓮池，而這個蓮池中的蓮花，雖然也極美，但不如天池的蓮花美。
“嘶……”楊鄴吸了口涼氣，隨即道：“這蓮花開的不好，我們再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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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績點頭，道：“再走走吧。”
良久，楊鄴跟方績依然站在原地不動。
片刻後，方績先出聲。
“飛賊不會飛。”
“那是有人不讓飛。”
“但我偏要飛。”
“那就兩隻飛賊一起飛。”
“呼呼”
兩隻手一同伸向淨蓮，迅速搏鬥片刻，最後方績得手，託著一朵淨蓮。
“你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飛賊。”方績道。
楊鄴手上空空，方績竟然贏了。
“走也！”
方績便走了，而且臨走之前，將淨蓮的蓮子，一一剝給楊鄴看。
楊鄴雙手抱臂，其實是他贏了。
淨蓮雖珍貴，但又怎比蘊育淨蓮的土壤。
寺院中，天池上，那些極點都是取不走的，唯獨眼前這些格格不入卻又十分融洽的土壤，是真的極點。
而這土壤，是能帶走的。
楊鄴笑了起來，摸出鏟子，鏟了滿滿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