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賽站起身，搖了搖頭。
巴魯特躺在地上，生命力已經枯竭。他身上傷痕累累，心口一道巨大的傷痕，能夠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治療劑和大治愈術都依靠刺激生命力起作用，面對巴魯特，林賽無能為力。
“奧利克，梅麗雅是個倔強的孩子，這次如果能夠安全回來，就讓他到拉蒙那裡去吧！沒有我，她會活得更開心……”
“不！你不會有事的！”奧利克強忍淚水，吼了出來。
“從北部山脈回來以後，我武技全失，早就成了她的拖累。現在她終於可以安心了……奧利克，答應我，一定要把梅麗雅安全救回來！”
奧利克重重地點點頭，淚水奪眶而出。
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後，巴魯特緩緩閉上了眼睛。
短短三個小時的時間，梅麗雅被綁架，巴魯特命喪敵手。而這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因為那個尚未謀面的阿瑞爾。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個世界的規則，果真如此啊！
“林賽，我現在非常後悔，後悔不該拉你出來……”奧利克顫聲道。
“不！奧利克，你不用自責。今天四級武士不能成功，明天就會出現五級武士，明面上不行，暗地裡就會搗鬼。該來的遲早是要來的，只不過這次，來得格外早了一些罷了。”林賽沉聲道，“憤怒和悲傷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想想對策。”
“血債血償！”弗雷德咬牙切齒，語氣哽咽，“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得想辦法把梅麗雅救出來。”
“博薩諾，你叫兩個兄弟，去看看湯姆那邊的情況，如果有必要，再送幾個高階陷阱過去。”奧利克一冷靜下來，立即向手下下達了命令。
“這件事情可能是衝著拉蒙和我來的，梅麗雅被抓只是個警告。阿瑞爾是在提醒我，不要輕舉妄動，她不想驚動城防大隊。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只要梅麗雅還活著，事情就有轉機。現在只能希望阿瑞爾不要太過愚蠢，管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做出什麼蠢事來。否則拉蒙和我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但願如此。”林賽沉聲道，梅麗雅面容姣好，身材勁爆，落在那幫人手裡，大夥心裡根本沒底。
“如果梅麗雅有什麼事情，我一定會讓阿瑞爾這個賤人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弗雷德咬牙切齒，語氣哽咽。
“巴魯特的死應該是一個意外，他太衝動。你那兩名手下都是被人重擊打暈，如果對方存心殺人，恐怕沒有必要如此費事。剛才我看過巴魯特的傷，他本來可以……本可以不死，長劍只是貼著胸口插入，巴魯特似乎是在抱住敵人小腿的情況下被刺傷的。來人應該只是想讓巴魯特吃痛之下放手，沒想到他在那一瞬間反而加大了力度。長劍因此從胸口偏離，傷到了心臟。
“阿瑞爾的目的主要是拉蒙，梅麗雅只是一個媒介。如果巴魯特沒有死，阿瑞爾和你們的關係還有迴旋的餘地。如果阿瑞爾知道巴魯特的死，恐怕……”
林賽些後悔，奧利克對阿瑞爾的估量過高，以為對手也會和自己一樣，遵守伍賽德不成文的規則。沒想到這個女人不僅完全無視規則，而出手迅捷，一接到奧利克回來的訊息就下手。這也難怪，奧利克的迴歸，意味著米耶亞的失敗，這個女人如果再不採取行動，等待的恐怕就只有滅亡了。
“你是說……”奧利克疑惑地看著林賽。
“對，封鎖消息！只有這樣才能保住阿瑞爾那一點希望，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完成準備工作。”
“封鎖消息恐怕不太可能。我看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去請個中級牧師過來，給他點錢，讓他天天過來。”弗雷德補充道。
“這裡有可靠的牧師嗎？”林賽反問道。
“只要有足夠的錢，任何牧師都很可靠。”
“梅麗雅那邊我會繼續派人去找，不過這就要看阿瑞爾如何反應了。”奧利克補充道。
“動作不要太大，至於梅麗雅的下落，嘿嘿，非常簡單。”林賽神色輕鬆，“今天下午看到你們的佈置之後，出於謹慎考慮，我在梅麗雅身上施加了一個微弱的魔法標記。只要不超出一公里半徑的有效範圍，透過魔法陣，找到她不難。”
“那就好辦多了。我們可以找兩個高手暗中保護，實在不行就直接把她救出來。”奧利克很清楚林賽的意思，他們現在完全可以直接把梅麗雅救出來，不過既然阿瑞爾能夠綁架一次，完全可以再來第二次第三次。長痛不如短痛，與其面對層出不窮、無法防備的麻煩，不如直接把對手一網打盡，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只不過梅麗雅就要稍微冒點險了，但冒險之後的回報將是異常豐厚的。
“還有一個事情。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拉蒙的病嗎？只有梅麗雅調配的藥劑才有療效，而拉蒙那裡的存藥應該已經不多了。”
“這個沒有問題，拉蒙那裡應該有梅麗雅的配方。”
三人商量了片刻，一個斬草除根計劃就此擬定完畢。弗雷德嘿嘿一笑，“我現在都有些相信米耶亞的話了，林賽，你完全是個沒長角的惡魔。”
“惡魔也好，天使也好，站在自己這邊就好。”奧利克抬起頭，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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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得得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大街上顯得格外響亮，也因此驚擾了許多美夢，伍賽德的人們並不習慣早起，人們翻過身，拉緊被褥，再次回到夢鄉。
奧利克和弗雷德眼中佈滿血絲，哈欠連連，顯然是一夜沒睡。林賽靠窗坐著，一身嶄新的皮甲讓他非常不習慣，挪動了幾次身子之後，林賽才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拉開窗簾，貪婪地呼吸著清晨清新乾燥的空氣。
馬車經過法諾爾廣場，轉往西南方向而去。林賽探出頭，回望著廣場上那尊巨大的法諾爾雕像，有些失神。
雖然年代久遠，不過作為伍賽德的標誌性建築，自建成起就得到了良好的維護。雕像高近十米，以一整塊極為稀有的白曜石精心刻成，線條粗放有力，細節精緻完美，似是出自大家之手。法諾爾身著板甲，單膝跪地，左手環抱《大光明聖典》，右手執方形附魔戰錘，低頭默禱，雙目微閉、嘴唇微張，極其虔誠，似乎正與光明神溝通。濃密蜷曲的鬍鬚和板甲上的刀痕極盡滄桑，暗示著他剛剛經歷一場浴血奮戰。
“克勞德先生，請容許我向您介紹一下。”拉蒙的侍者希爾看到林賽好奇的樣子，極為自豪地指著雕像，開始滔滔不絕，顯然對這位沒見過什麼世面的菜鳥戰士非常不屑。他不明白為什麼奧利克會跟這樣一個傢伙混在一起，而且居然還向拉蒙少爺引薦他。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教訓教訓這個漂亮得有些過分的傢伙，讓他知道一下法諾爾家族的榮耀和規矩，尤其是規矩。
“我敢打賭，您之前一定沒有見過這麼雄偉的雕像。這尊雕像建於四百年前。刻的是法諾爾?布萊克史密斯侯爵，也就是我們法諾爾家族的祖先。這位偉大的聖騎士曾經為聯邦和神殿做出了極大的貢獻，晚年回到老家之後，又開始大力建設伍賽德。鎮上的居民為了紀念和感謝這位傑出的聖騎士，自發籌集資金建造了這尊雕像。”
“聖騎士？”林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對希爾語氣中的輕視並不在意。“原諒我的冒昧，能不能告訴我，聖騎士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呃……職業？”
聽到“職業”這個詞，希爾渾身一顫，言辭不免有些激動：“尊敬的克勞德先生，請稍微注意一下您的言辭。聖騎士不是一種職業，而是一種榮耀！是大陸武者的最高榮耀！聖騎士不僅是最強大的十二級巔峰武者，更是光明神最虔誠的信徒。只有為聯邦和光明神殿做出極其突出的貢獻，才有資格被冠以聖騎士的榮譽稱號。要知道自光明教廷成立以來，真正享受“聖騎士”榮譽的武者總共只有十一個！十一個！”
“哦？我收回之前的言辭，並鄭重地向你道歉。希爾先生，能不能給我講講法諾爾?布萊克史密斯侯爵大人的事蹟呢？”林賽很誠懇地看著希爾，後者則是一臉受用。
希爾頓時來了精神，之前的拘謹一掃而空，唾沫橫飛地講起了這位偉大的聖騎士的輝煌事蹟。過程中儘管顛三倒四，添油加醋，不過好歹還算完整。
這位偉大的聖騎士出身於一個低賤的鐵匠家庭，後來湊巧被當地一個貴族召為扈從。三十歲那年，衛國戰爭爆發，法諾爾?布萊克史密斯破格成為一名正式的騎士，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抗敵有方、開疆拓土自不必提，更重要的是還將光明神的榮光傳播到了帝國遙遠的南方，感化了一個小公國，使他們全部成為了光明神的信徒，而那個小公國後來也併入聯邦，成為現在的巴薩里爾行省。
“哼，什麼傳播神的榮光，怕是傳播死神的榮光吧！手握重兵，傾十萬之眾，傳播神的榮光？笑話！”看著唾沫橫飛的希爾，林賽不由得有些暗暗感嘆，至少海德堡曾告訴自己，法諾爾還有一個綽號——“血手”。
法諾爾城堡是一座典型的萊特二世風格建築，巍峨雄壯，線條粗獷，由巨大的條石壘成，有著不同於後起建築的沉重感和滄桑感。在清晨的陽光裡橫臥於路的盡頭，林賽在一剎那甚至有一種錯覺，前面彷彿不是城堡而是一個即將清醒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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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吊橋前停了下來，希爾掏出三張蝕刻著銘文卡片，分發給林賽等人，然後帶頭走了下去。
一下馬車，林賽就被小小地震撼了一把：吊橋的盡頭居然站立著兩個近三米高的鋼鐵傀儡！法諾爾家族果然名不虛傳，單單是這兩個相當於五級武士的鋼鐵傀儡，就能夠讓絕大多數戰士望而卻步。
“把卡片保管好，否則那兩個大家夥會毫不留情地踩扁你。”希爾驕傲地帶著林賽等人走上了吊橋。
看樣子這兩個大家夥並不具備智慧，至少仍然需要特定媒介來分辨敵我，而且作用範圍似乎有限，在距離鋼鐵傀儡二十米左右時，林賽看到傀儡紅色的水晶眼閃耀了一下。
“作用半徑二十米。”林賽心中暗道。
經過鋼鐵傀儡時，林賽停住腳步，一臉興奮地向希爾問道：“希爾先生，我對這兩個大家夥非常好奇，能不能讓我摸摸它們。”
希爾臉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不過看在這個少年一臉真誠的份上，點了點頭。“動作慢點，輕柔一點，不要做出攻擊動作，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是這樣嗎？”林賽把微微顫抖的手放在鋼鐵傀儡腿上，輕輕撫摸著。作為從那個世界過來的人，他太清楚這種人形坦克在戰場上的作用了。在海德堡那裡，林賽曾經見過這種傀儡的設計圖紙，不過似乎由於動力供應問題，海德堡並沒有把它付諸實踐。
“對。不過克勞德，我希望你快點，拉蒙少爺已經等了很久了。”
“再等一會。一會會就行。”林賽小心翼翼地轉了個圈，繞到了鋼鐵傀儡背後。製造者似乎已經解決了動力供應問題，傀儡背後開有一個方形小門，用於更換動力裝置。
“希爾先生，鋼鐵傀儡吃飯嗎？”
“你說什麼？”希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鋼鐵傀儡吃飯嗎？”林賽的表情相當認真。
希爾捧著肚子，快要笑暈過去了，這個小鄉巴佬還真是孤陋寡聞啊。弗雷德和奧利克乾笑著附和了幾聲，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
弗雷德甚至偷偷衝林賽豎起了拇指，林賽回了他一個白眼。
“克勞德，看不出來你還挺幽默的。”希爾鄙夷地看著林賽，“只要換上一塊高品位巴德摩爾礦，鋼鐵傀儡可以運轉一天一夜！不要問我什麼是巴德摩爾礦，小子，你只需要知道一塊巴德摩爾礦的價錢足夠你這樣的低階傭兵奮鬥一年！”
“希爾，你不覺得你今天的話太多了嗎？”一個柔和的男中音在不遠處響起。
“拉蒙?法諾爾歡迎各位的光臨！”來人臉色蒼白，身著與季節不太相符的厚厚冬裝，優雅地朝眾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見面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