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與胡雪手牽著手,在天空中翩躚翱翔。
這是兩人定居雙峰山後,第一次單獨外出。
雖是身在半空,胡雪的目光,卻從未離開過柳龍安。她安心地隨他飄蕩,任由他帶向任何地方。
飛過片刻,漸漸來到紅梅山莊所在的山上,看到了那條人字形小徑。
他們曾從此上山,到七星洞去找趙大川。
旁邊不遠處有塊巨石,四野空空蕩蕩,十分靜謐。
柳龍安道:“這裡多安靜!咱們就在這兒坐會兒吧。”率先躍上大石。
胡雪身體斜飛,輕輕落在他的身邊。二人並肩坐在石頂,遙遙望著紅梅山莊。
正值晚春四月,周邊山花爛漫,飄蕩著草木清香。紅梅山莊的屋宇,從山下蔓延到半山腰。山莊中隱約的燈火,與天上閃爍的星辰,交織在一起。
胡雪道:“當初那個時候,我天天糾結,很想跟你好,又怕爺爺不讓。”
柳龍安道:“直到你和爺爺悄悄離開紅梅寺,我才猛然發覺,自己是多麼愛你。你走以後,我心裡空落落的,很想去追你。”
胡雪依偎在他的懷裡,“咱們就是在紅梅山莊結緣,我一輩子都忘不掉這裡。”
兩個人緬懷過去,心中百感交集。
忽見天邊有兩個黑影飛來,轉眼便落在石下幾丈處。
“咦!阿爾斯蘭,這兒怎麼有兩個妖精?”
原來是兩個人。其中一個年輕人,指著石上二人說道。
他是個漢人,大約十八九歲模樣,穿著一身白袍,身後揹著一個高高的布囊。
名叫阿爾斯蘭的男人是個回回,深目隆準,年近五旬,帶著白色***帽。聽到年輕人問話,向柳龍安和胡雪望了半晌,開口問道:“你們在石頭上做什麼?”
胡雪道:“談情說愛呀。我們在這裡,正回憶往事,浮想聯翩。”
阿爾斯蘭蹙眉道:“談情說愛?就在石頭上交配嗎?”
胡雪罵道:“你這麼大歲數,怎麼這麼不正經!談情說愛,就一定要……要那個嗎?”
阿爾斯蘭神態羞赧,急忙對年輕人道:“無病,走吧,咱們走吧。”
無病點點頭,率先向前走去,阿爾斯蘭緊緊跟在他身後。
見他們朝著紅梅山莊走,胡雪問道:“你們不是紅梅山莊的人吧?”
無病站住,轉身問道:“你怎麼知道?”
胡雪道:“紅梅山莊的人,見到妖精是一定要捉的。”
無病點點頭,“我們是去紅梅山莊,要回自己的東西。我們從天山來,被他們劫走了山貨。”
阿爾斯蘭低聲道:“無病!你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無病道:“他們就是兩個妖精,告訴他們,又有何妨。”反身向大石走近幾步,“敢問二位妖精,你們知道七星洞在哪兒嗎?”
胡雪道:“當然知道了。”
無病道:“想請你們帶個路,不知道是否還需要動武用強?”
胡雪嗔道:“老的老不正經,小的蠻不講理!才不給你們帶路呢!”
阿爾斯蘭道:“無病,這就到紅梅山莊了。到了跟前,咱們自然能打聽得到。別跟妖精糾纏了,咱們走吧。”
無病生氣地望了胡雪一眼,嘟噥道:“這地方真奇怪,就連妖精都這麼強橫。”轉身又要向前走去。
卻聽胡雪道:“要讓我們帶路也可以。”
無病隨即又站住,回身說道:“你說。”
胡雪道:“紅梅山莊見了妖精,就跟見了親爹親孃一樣,一定會接到家裡去。你們必須要有本事,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無病道:“小事一樁。”
阿爾斯蘭一拽他衣袖,對胡雪說道:“你不要再誘惑我們!你是個狐狸精,在這裡等著我們,別是有什麼陰謀吧?無病,咱們走吧。”
胡雪道:“你長得很俊嗎?很瀟灑嗎?狐狸奶奶這麼漂亮,幹嘛要誘惑你這麼個醜八怪呀?”
阿爾斯蘭極為尷尬,低聲道:“無病,咱們走吧。”
胡雪道:“除了‘無病,咱們走吧’你還會說些別的嗎?”
阿爾斯蘭大為羞慚,狠狠地道:“要不是有祖訓,‘不入江湖’,我一定滅了你這個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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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龍安心中一動,問道:“你們的祖訓,除了‘不入江湖’,好像還有一句。”
無病道:“不入官場。”
柳龍安點頭道:“這就對了。你們是帝江谷的人。”
阿爾斯蘭厲聲道:“果然是專門在此等著我們!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柳龍安道:“我們真地是在此遊玩,偶爾遇到你們。我過去曾聽說過,天山帝江谷有這麼兩句祖訓。我還知道,紅梅山莊是從你們那裡分離出來的。”
無病抱拳道:“在下肖無病,正是來自天山帝江谷。我們首次到中原販賣山貨,卻被紅梅山莊搶劫了去。”
柳龍安道:“你們沿著小徑,一直向山下走。進到村子裡面,最好飛到空中,馬上就能看到一個大石丘,像個大烏龜趴著。石丘下面,便是七星洞。”
阿爾斯蘭一拽肖無病衣袖,正要開口說話,忽聽胡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爾蘭斯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句“無病,咱們走吧”,便說不出口來。
肖無病又向柳龍安拱拱手,帶著阿爾斯蘭沿著小徑,向山下走去。
見他們漸漸走遠,胡雪道:“龍安,我想去看看熱鬧。”
柳龍安見她的臉上,滿是興奮和期待,知道她久悶在家,非常希望舒散心情,於是道:“我給老孃傳個話,咱們得要晚點回去。”
他向龍珊珊傳音入密,說正與胡雪散步,晚些再回歡合居。龍珊珊理解胡雪,只是嗔怪了幾句,並不強迫他們立即返回。
兩人跳下巨石,向七星洞方向奔去。
他們曾多次往來這裡,自然駕輕就熟。漸次穿過多棟房屋,躲到一片樹林之中,遙遙望向石丘。
兩人開啟天眼,將那邊的動靜盡收眼底。
只見石丘下面,停泊著十幾輛大馬車。
周圍火把林立,很多人肩扛手挑,正從車上往下搬卸貨物。旁邊堆積著很多大麻袋,裡面鼓鼓囊囊,裝得滿滿當當。
忽聽有人喝道:“都住手!搶劫貨物,沒有王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