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豔陽天，晴朗的天空萬里無雲。秋風已然帶走夏日的燥熱，在這個季節裡，即便陽光直射在地面上，也不會令人炎熱難忍。一陣陣清風吹過還會感到些許涼意。
在秋高氣爽的藍天下，一群朝氣蓬勃的學生，正在操場上，熱情地揮灑著汗水，舞動著身軀，形成一道別樣的風景線。
他們是高二五班的學生。新則規定從下週起，課間操成為重要的評比事項，每天每班除至多兩名值日生以及傷病假學生外，必須全員出席間操，學生會成員將負責對各班間操情況進行稽核。
問題在於，自從進入高中以後，校內一直管理鬆散，很多學生長期逃掉間操。現在他們根本就不會。這可頭疼了五班學生，就算到時候看著附近同學做，跟著照貓畫虎，一兩個人不會還能勉強混下來，大量學生都不會，絕對是要出事的。
於是，班長對我說，要求全班臨時集訓，必須在週五放學前，把完整的廣播體操《放飛理想》讓所有人學會。
自從八班會談以後，班長一改往日的高冷，現在比我還要更認真地投入改革之中。想必真切感受到來自東樓的蔑視，以及六七八班的頹廢與不堪，夾在上有天堂下有地獄的中間，誰都會立即行動起來。
本來班長打算讓我來教男生，可是雖然我每一次間操都跟了下來，說實話我一直在混水。沒有壓力的環境下，誰會每天那麼賣力。所以頂多我自己做下來沒問題，但太多動作細節把握不好，讓我去教他們，還是欠了火候。
“什麼嘛，你間操也沒好好做，還以為你是十全十美的三好學生呢。我親自教你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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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班長說親自教我們，不少男生在暗中興奮起來，我只想告訴他們，高興得太早了。
按班長的要求，我們在下午自習時間來到操場。有些人還在為不用在教室學習而歡呼。
“胡瓦白。”班長首先將他叫出來，“以後讓胡瓦白同學當班裡的體委，他體力比較好。大家沒意見吧。”
男生們一陣唏噓，議論紛紛。要是不說他體力比較好這句話，可能還沒什麼，現在肯定有好多男生不服啊。
“停！抓緊時間，完全會間操的，自認為可以指導別人的，站在左邊。自己能做，但是有些地方把握不好的，站在中間。完全不會做不下來的，站在右邊！”
結果學生們還是乖乖的服從了班長的指令。
本以為以我們班，不會做的可能要站一半，結果一半以上的人都選擇了中間，右邊只剩下幾個人。
原來這麼多人都會啊，看來問題沒有我之前想的那麼棘手，重點輔導一下這幾個不會的就行了，實在不行一對一輔導。
站在右邊的趙黃昏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沒事的，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我安慰他。
接下來按班長的指令，先讓會做的人完整做一邊，由體委胡瓦白喊口令，不會做的可以在一邊觀看。
伴隨著體委整齊如鼓點般的口令，眾人開始了表演。接下來的場面卻讓我大跌眼鏡，學生們一個個的歪歪扭扭，胳膊伸展不平，腰彎不到位，簡直跟軟骨架似的。順拐的，左右手弄反的，站在隊伍後面的我看得一片混亂，連自己都被帶歪了。
操場後面跑道上有兩個路人經過，只聽他們議論道：
“這些人在跳廣場舞呢？”
......
“給我出去！”班長在隊伍中間巡視，將一個個濫竽充數的學生拽出來，扔到不會做的學生之中。
待一遍間操做完，隊伍裡剩下的已經不過半數了。
看來我沒猜錯，班級裡會做的也就這麼點人。
“做得好的同學點下名，商易成，張欣然......以上五位同學不用再訓練，可以和我還有體委一起指導別人。”
啥？中間我可是一整節體側運動做反了方向，被前面那幾個同學給影響的。連我這樣的都算做得好了？
好吧，路還很長，莫心急。
於是，我建議班長將同學們分成幾個組，每個會做的帶一個組。分開來練。這樣可以讓每個人專攻他們薄弱的地方，比起所有人一遍一遍流水效果更佳。
“可以啊，你就去管那邊那幾個吧。”
不給我挑選的機會，班長直接把我安排到了某個組。我過去一看，呂無思和張欣然都在這一邊。
“橙子，你看我做的有啥問題嗎？我明明會做，不知道班長為啥給我拽出來。”
口說無憑，我讓他先做一遍，我就在旁邊看著。
“你們也來看一看，幫他看哪裡做的有問題。那麼現在開始，預備節......第一節伸展運動......”
他做得很得意，面帶笑容，以為自己真的做得很好。
“停！胳膊要伸平，你這伸的不到位。”
“這......”他一臉尷尬。我將他的胳膊擺平，讓他繼續。
“好，第二節。”
這一次我沒有中途叫停，先讓他自己做完。
“怎麼樣，沒問題吧。”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其他人，“你們覺得有問題嗎？”
大家卻都搖了搖頭。
“唉，就每一個看出來嗎，擴胸運動你這胸擴開了嗎，貓個腰含著胸。間操的本意是為了讓學生鍛鍊，你這樣根本起不到鍛鍊效果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注意。繼續吧。”他不耐煩的樣子。
“繼續做。對了你們也開始練。”
以他們的水平，讓他們互相看根本沒意義。可是我這樣的也才勉強過關，讓我指導他們，能不能指導出來都是個問題。
這時我注意到張欣然，他一臉緊張，東張西望觀看其他人。見我看向她，她忽然停下了動作。
“對不起，我做得太差了。”
“自卑有什麼用？還不趕快練！”
她一時被我的話嚇到了，不敢再看我，口中小聲叫著“商同學”......隨後繼續伸起雙手，硬著頭皮往下做。
我這是怎麼了？居然對女生用這種態度，以前的我連對待男生都相敬如賓的。是不是最近事情實在太多，搞得自己開始急躁了起來。
這時我看到呂無思將手舉過頭頂，向右稍微傾斜下身子，就轉正過來，隨後向左傾斜些許。我走過去一把將他上半身往左按下去，“啊”疼得他尖叫一聲。
“你這算什麼體側運動？不到位！”
呂無思用力向右彎腰，長期缺乏運動的他依然彎不下去。我再次幫他一把，他又一次疼得尖叫一聲。
“橙子，你變了。”他有氣無力地**著。
“趕緊做！”
“你這是在軍訓，還是在幹嘛啊。”他抱怨道。
看著這一個個的東倒西歪出洋相，搞得我越來越煩躁。這是班裡同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我，過了今天，說不定我在他們心中的形象都要重新整理了。
“挺胸，抬頭，收腹，別撅屁股！”
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當我再看向張欣然，她用力地繃緊身子，顯得十分緊張，就像即將面對檢查一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不解，她一定在想，以前我總是耐心輔導她學習，那時我是那麼溫柔，為什麼現在我會變成這樣。
唉我也是迫不得已，來自東樓的壓力直接壓在我身上，我不傳給你們，讓我一個人承擔這些，我實在承受不起。
“不合格，給我重做！”
就當趁這機會發洩一下自己煩躁的心情，事後愛對我怎麼想就怎麼想，我無所謂了。
看向班長那邊，她似乎更加嚴格。讓同學們持續維持在一個動作上，一個人一個人地擺他們的身體。令我想起初中軍訓，學習廣播體操時教官就是這樣。可惜高中我校軍訓沒有學體操，不然經過那種魔鬼訓練，就算荒廢一年也不會忘乾淨的。
我走過去，見班長正在給趙黃昏糾正姿勢。趙黃昏累得面色不佳，看上去要接近極限了。他這個文青可能是我們班體質最差的人了。
但他依然在堅持著，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一種絕不服輸的勇氣。令我想起他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凡事，不做，或做絕！
“好，下一個動作。”班長喊道。
儘管趙黃昏個子很矮，身材相當瘦，面色極弱，在這些人中，他卻是看上去最有力的一個。
見我走過，他停了下來，走到我身邊，向我求情道：
“我累了。”
“沒事，休息一下吧。”我說。
“對不起，我給班級拖後腿了。”他低下了頭。
“別這麼說。”我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已經很努力了，而且你做得並不差，比想到一部分人還要更好呢。”
“真的？”他瞪大了眼睛。
“我還能騙你？”
他露出了笑容。趙黃昏平日裡一向嚴肅壓抑，難得一笑時，格外燦爛，像個孩子一般，充滿了陽光向上的真意。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今日的訓練就告一段落，走在前往食堂的路上，趙黃昏站在我的身邊，我們一同欣賞著夕陽西下之美景，並不覺得傷感，他似乎更加陶醉在其中。
說來，我有一個問題，藏在心中很久，一直還沒有開口過。
“趙黃昏。”
“我在。”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沒有選文科班。”
他猶豫了些許，望向天空。這時一隻烏鴉飛過，嘎嘎地叫著。誰知下一秒趙黃昏便中了頭獎。
什麼意境，瞬間全沒了。我忍不住笑，連忙掏出面巾紙，為他擦拭頭上的“天使”。
“哈哈哈。”他也笑了起來。這時班長在一邊走過。
“原來你倆關係這麼好啊。”
“啊？不是，那個......”
趙黃昏忽然有點緊張，背過臉去。
“你怎麼啦，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輕輕拉住我的手，冰涼的溫度傳來，他的手心依然盡是冷汗。
“說來你的手一直是這樣嗎。”
“沒什麼，按中醫說法，氣陰兩虛的症狀。從小體質不好，無可奈何啊。對了，我還沒回答你為什麼沒選擇文科班，大概是因為理科高考報專業自由一點吧，我無法確定，未來的自己會喜歡學什麼方向。”
“我連高考以後的事想都沒想過，好像高考後面的世界被時間障壁隔在天外一樣。”
“哈哈哈。”他笑了，“商易成，我有一個請求。”
“請儘管講。”
“在我們完成所有計劃之後，我們在新環境下的五班教室裡，一同努力，心無旁騖地學習。在兩年以後一同前往清北，迎接新生活，可以嗎。”
原來趙黃昏擁有這般志向。高中不過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學習也是一樣，凡事不做，或做絕。
“好的，一言為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