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年覺得他甚至都不如一個未及笄的小姑娘來的聰慧,她能憑藉一盒小小的薰香,來找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而自己卻是渾噩度日,對真相一無所知。
若非是白小竹聰慧,只怕他這輩子都只能抱憾而終了。
“……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儘管知道他看不見,白小竹還是搖了搖頭,“錯不在你,你不必自責,該自責的是幕後搗鬼之人。”
“你們母女漂泊無依多年,我怎麼可能沒有責任呢。”白鶴年苦笑道,“是我這個做丈夫、做父親的沒能保護好你們。”
他的自責,白小竹可以理解,但是事情過去了終究是過去了,即便是再悔恨又能如何,時間不會倒流,結果亦不會因悔恨而產生半分變化。
更何況她打從心底裡覺得,這件事歸根結底並不能怪白鶴年,他也不過是被人矇蔽而已,她們母女受的大多是身體上的苦,而他卻是飽受喪妻喪子之痛長達十四年。
而且關於十四年前白家內宅走水一事實在是疑點重重,這裡頭未必沒有什麼陰謀算計,只是如今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要是查起來只怕是艱難。
不過她不急著查這個,以後有的是機會慢慢查,現如今她羽翼未豐,倒也不好打草驚蛇。
“其實也還好,除了最初幾年過得比較慘。”白小竹想了想決定還是安慰他一下,“後來在一處村落安定下來之後,日子也漸漸穩定下來了。”
“那你們以何為生?”白鶴年的聲音裡充滿了擔憂。
“孃親在村長家幫傭,或者做些刺繡以及漿洗衣裳的活計,我長大些之後也會幫她做活,如此勉強還是能餬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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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鶴年的聲音又開始哽咽了,“她過去哪裡會做這些粗活……”
“沒辦法,想要生活下去就只能如此,我們沒有錢。”
“是我對不起你們。”
她嘆了口氣,“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道歉的,其實我本來沒打算跟你相認的,可在王府的那次巧遇之後我便產生了動搖。”
“我開始打算不跟白家有任何牽扯,後來變成了如果你已經忘了我娘,我就不再有任何留戀,回桃縣帶著孃親我們繼續相依為命。”
“可哪知,爹爹也是個痴的。”
爹爹兩個字輕微且帶著些笑意,可聽在白鶴年耳朵裡卻像是大地回暖、春暖花開了,這兩個字的重量把他砸的暈頭暈腦,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他再也忍不住了,手開始扯著矇眼的娟紗,轉過身想要看看她,然而他的動作卻被白小竹輕輕按住了。
“爹爹莫急,這娟紗如今已經成了死結。”白小竹忽而開口道,“現在您有兩條路,不知道您要選哪條?”
白鶴年愣了一下,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便問道,“什麼路?”
白小竹也不急這回答,轉身去了梳妝檯邊拿了件東西方才走回來答道,“這第一條路,便是心平氣和,忍下心裡的衝動急躁,一點一點的慢慢解開這個死結。”
“而另一條路嘛……”白小竹將手裡的剪刀塞進了白鶴年手裡,“就是一剪刀下去,把所有的麻煩死結全都斷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