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銅色的掛鐘發出清脆的響聲，黑色的大叔古牙坐在我的身後，用無力的手腕撐著耷拉下來的腦袋。
“如果你真的不認識那個女孩子，那也不用太在意了。”他的嗓音有種天生的沙啞。“畢竟垃圾們盡是一群琢磨不透的人嘛，做事情的動機也很難用正常邏輯來思考。”
確實如此，殺人這種事情，對於一般人來說，需要的條件很多，要養成足夠的殺意需要很長時間的積累，而“垃圾們”這種從一開始就仇視著某些東西的個體，在某些時候，殺意並不是需要醞釀的東西。
就像那個女孩，在奪去生命的時候笑了，不可能所有在場的人們都是她的仇人，所以露出那種表情，一定是她在殺光這些人之後，完成了心裡的某個“目標”。對於我們來說，這個目標可能相當簡單，就好像殺了下一個人就是第100個這樣聽起來毫無意義的理由，也能成為垃圾們殺人的動機。
因為從被劃分為垃圾的那一天開始，那份殺意就開始醞釀了，與其說不需要準備，其實是時刻準備好了這種感覺更加恰當。
“如果你想在這裡工作的話。”古牙抬起了垂著的腦袋。“作為前輩，有幾個必須要問清楚的問題吶。”
我沒有出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能確定的由你殺死的人只有一位，不過照你所言在11區的時候，你也有參與殺人對吧。”
……確實，到場的警察因為大腦不清醒已經無法記得了，如果按這個男人所說，殺死他們的不是我而是那個叫由依的少女的話，我也確實沒有動過手的記憶，這一點大概可以確認。不過，母女兩確實是被我親手殺死的。
“不要撒謊。”古牙用佈滿血絲的死魚眼緊緊盯著我。“垃圾們的能力雖說大同小異是強化身體的能力，不過也有強化偏向這種說法，我的觀察能力可是強過大多數垃圾的哦。”
“那對母女確實是。”思考了一下，如果殺過人是不能在這裡工作的理由的話，知道我之前就有前科的我不可能被西詞帶到這裡來，所以確實沒有必要撒謊。而且說到底，所謂的工作有沒有，我也無所謂。
“為什麼。”掛鐘狠狠的敲了一下。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殺了那對母女啊，這個理由。”他的眼珠昏暗無光，確彷彿能抓住視線類一切東西。
“我想聽聽看啊。”
殺人的……理由嗎？
說到底，我是為什麼，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呢，因為被欺騙的憤怒嗎，不，我的話一開始就對那種虛無縹緲的溫柔毫無信任。但如果不是憤怒，那麼為什麼當時能將累積的殺意傾洩在毫無關系的女人頭上呢。
“很嫉妒啊，那種漂亮的人生。”說出來了。
是啊，當時的做法，只是想毀掉那個美麗的，為親人而努力的女孩的樣子，因為嫉妒，嫉妒自己沒有那麼漂亮的人生，沒有值得去做這種事的人，所以才殺了她，殺了她珍視的母親。
出乎預料的，滿臉鬍渣的男人笑了，雖然笑容不是很搭那張臭臉的表情，不過欣慰的情感確實表現出來了。
“那就沒問題了。”古牙說道，“如果說不出來殺人的理由，那就證明你只是個為了殺人而殺人的惡鬼罷了。”
他站起身來，黑色的大衣充滿了陳舊的氣息“之後店長回來了好好跟她談談吧，我並不是很擅長開導後輩吶。”
古牙走出了休息室，他坐過的椅子沒有留下任何有生命的東西應該留下的痕跡。
“那個人就是這樣的。”西詞說。“他剛剛是在試探你對我們有沒有危險，不過看來現在是確定下來了。”
“…你們真的覺得我是無害的？”我不免問出這樣的問題。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殺人犯吧。
西詞抬頭看了看掛鐘，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有害的啊。”
“既然都是害蟲，做這些事情又有何意義呢，垃圾們製造的麻煩，讓清掃者處理不就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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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們不是什麼正義的使者，只是湊在一起努力保護著僅存生活領地的社會垃圾而已啊。”
夕陽投射的陰影下，西詞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