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清城來說,其實迷霧森林並不是什麼神秘的地方。
原因無他,這是他曾經來來回回了無數遍的地方,甚至是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從崑崙洲通往洛他洲的最短路線。
而森林的每一處生長著什麼樣的植物,哪些區域活動著怎麼樣的動物,他也統統都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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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著終年瀰漫在森林裡的綠色迷霧緣何而來他都能夠說出個究竟來。
這個現在被世人口口相傳而成為了恐怖陰森的象徵的地方,在他們的孩提時代,明明就是獨一無二的樂園啊。
清城與秦思涼在森林的入口就已經分為了兩路。
對同樣幾乎是在這樂園裡長大的秦思涼,清城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清城仔細地搜尋著木忘昔與白子葭的蹤跡,不放過任何一點,但是他的心裡卻一直在不停地翻江倒海。
往事一幕又一幕地湧上心頭。
這實在是一個充滿了太多回憶的地方。
即使這麼多年沒有來過,曾經以為早已經遺忘的記憶,總能因為眼前的某一棵眼熟的樹,某一塊不起眼的長滿了青苔的石頭而鮮活地撲面而來。
清城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記憶竟然有這麼好。
曾經開闊而明亮的一片又一片的土地如今早就已經長滿了參天大樹和形形*的雜草藤蔓,爬滿了兇狠或者溫和的動物。記憶中帶著點奇特的淡綠色的土地上也已經被枯枝落葉所覆蓋,只剩下特有的清香在霧濛濛的空氣裡淡淡地漂浮著。
一切其實都已經變了啊,剩下的,也不過是記憶的熟悉感而已。
就像曾經一起在這裡玩耍的人一樣。
也許如今那一張張的面容上依稀還能尋得舊日的蹤跡,可是那些早已經離散了的心,又有多少還能覓得昔日依稀的輪廓?
還有那些逝去的人。
白色的,淡藍色的,紫色的,黑色的,奪目的金色……各種斑斕的色彩在他的眼前交錯纏繞,狠狠地灼傷了他的眼睛。
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這些了呢?他問自己。
答案是沒有答案。
清城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這片森林如此廣闊,一眼望去幾乎沒有盡頭,想要找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知道如何隱藏自己的靈識不讓他發現的人,又是談何容易。
不停歇地尋找著的清城沒有找到木忘昔或者白子葭,卻又無意中碰上了秦思涼。
清城唯有苦笑。
而他的對面,秦思涼也停下了腳步,對著他苦笑。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尋遍了小半個森林,又繞了回來。
“還是一起找吧。”秦思涼提議。
清城點了點頭,重新在腳底下生出淡藍色的雲彩,掠過一根又一根低低的樹枝。
秦思涼也飛到了他的身邊,仔細地尋找。
“其實我一直都有一種感覺,忘昔和子葭根本就不在這裡。”他道。
清城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秦思涼見自己的話沒得到響應,只好跟著沉默。
清城聽見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著。
雖然是在休息,不知從何時起,周圍連野獸的叫聲也聽不到了。過分的寂靜讓清城的心裡愈加地不安起來。
忘昔她……會在哪裡呢?
雖然對他來說,這是一片樂土,但是對於陌生的人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十分危險的地方。
憑她的機靈,一定也會是平安無事的吧?
但願就像思涼說的那樣,她們都已經走出了這片森林,那才好。
秦思涼沉默地跟在清城的身邊,一人負責一邊,機械式地尋找著一切可能的蹤跡,壓抑著的平靜假象在兩人之間慢慢地流動,讓人幾乎難以忍受。
秦思涼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開來了。
突然之間,一聲尖銳而響亮的鳴叫在他們的上空響起,劇烈地撕破了虛假的寧靜。
兩個人一齊抬頭向上看去。
透過因為陽光而變得稀薄了一些的霧氣,他們看到有一隻通體藍色的大鳥在他們的頭頂盤旋。
“藍色的火棘鳥!”秦思涼驚叫出聲。
清城點了點頭,然後朝著火棘鳥飛了過去。
秦思涼趕緊跟上。
沒有了薄霧的遮擋,火棘鳥的樣子更加清晰地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渾身長滿了藍色的羽毛,卻唯獨鳥喙與爪子是墨色的黑,而圍繞著全身的藍色火焰看上去正熊熊燃燒著,但實際上卻沒有絲毫的熱度。
想起《古獸鑑》上對火棘鳥的描述,秦思涼嘗試著將手穿過了火焰。
沒有任何燃燒的灼痛,反而冰冷刺骨,正如書上所寫的那樣一般無二。
那火棘鳥圍繞著清城轉了三圈,似是確認了他的身份,然後開口道:“大師兄,思涼,收到長陽道長傳信,忘昔與子葭已經由他護送出了迷霧森林並越過邊境線進入了洛他洲。由於他覺得二人形跡可疑,故特地往青丘與崑崙送了信。為避免大師兄與思涼擔心,特此向青丘借火棘鳥告知你們。我不日將與三王爺一起趕往鳳之國。”
聲音是時飛如特有的,淡淡的,這麼多年來故意壓抑得不辨雌雄的聲音。
藍色的火棘鳥說完之後並沒有直接離去,而是慢慢地挨近清城,用藍色的翅膀輕輕地朝清城身上蹭了又蹭。
那閃著藍色光澤的透明火焰隨著它的動作而起伏跳躍著,十分好看。
清城馬上明白過來火棘鳥是在提醒他給時飛如回話。
於是他想了想,對著火棘鳥道:“我是清城。我會先行前往洛他洲,鳳之國匯合。”
然後他輕輕拍了拍火棘鳥的頭。
藍色的巨大飛禽輕輕鳴叫了幾聲,隨即展開雙翅,化為一道華麗的藍色光芒消失在天際。
“我們崑崙不是也有火棘鳥嗎?”清城突然道。
秦思涼心裡猛地打了個突,含糊道:“也許是三師兄一時忘記了吧?”
清城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
秦思涼趕緊扯開話題:“大師兄,我們現在怎麼辦?”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會先行前往洛他洲,你回崑崙去。”
“不。”秦思涼搖了搖頭:“我要和你一起去。”
清城正色道:“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人多了不好。”
秦思涼歪著頭想了一下,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我先去會合三師兄再說吧。”
清城微微頷首,秦思涼腳下生風,化作另一道光芒消失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