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努力在剋制脾氣了。
她甚至都不清楚，為什麼會這麼惱火。
只覺得專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被人碰了。
氣死了！
煩死了！
沈重熙突然地出聲嚇了大家一跳。
他們紛紛看過去。
清瘦高挑的背影透著拘謹和忐忑，亦步亦趨地跟在嬌小的銀髮少女身後。
轉眼間，就走了出去。
剩下幾人面面相覷。
“怎麼了？”趙夏影故作擔憂道。
白微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南宮星塵：“估計是有事要說，我們快點做作業啦！”
上官天宇點點頭，“對，趕緊做作業！”
這個貴族的身份，讓他們底氣最不足的就是成績了。
他們覺得小熙的眼光相當長遠，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是自身的實力跟能力，至於身份地位，不過是外在的加持罷了。
前兩天的顧先生，不就是蜑民嗎？
還不是站在校長身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也就是從這裡開始，他們突然意識道，身份階級之類的並不是一個十足的保障。
落魄的貴族比比皆是，最終靠家族的那點救濟糧過活。
他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
沈重熙一言不發地矇頭往前走，身後的腳步聲如影隨形。
越走越偏。
江暮也越來越不安。
然而前面的人不停下，他也不能停，沉默地跟著。
少女拐進了聖瑪格麗特學院，最偏僻的拐角。
這裡沒有監控。
粗礫的牆壁帶著點點的青苔。
牆根處散發著潮溼的青草味，不太好聞。
這裡，明顯是被裝修團隊忽略的一角。
少女停下了腳步。
漆黑噌亮的精緻小皮鞋，踏在一片狼藉上。
江暮莫名覺得，此處對於少女是一種委屈。
“要不要換個地方。”他忍不住問道。
她適合站在乾淨整潔的地方。
又或者是站在鋪滿了名貴寶石，華麗璀璨的鑽石上方。
再不濟也也得是他的那個三五步就是金條的大廳上。
總之，她適合站在高處，睥睨他人。
“不用。”
沈重熙冷著一張臉，開始找茬。
“樂於助人開心嗎？”
江暮沒明白什麼意思，茫然地看著她。
沈重熙暗中深呼吸，一把扯住他的黑色領帶。
江暮順勢彎下腰。
“你是我的助手，你只能輔導我的功課！”
話一說出口，沈重熙的心裡頓時舒坦了許多。
江暮不安的情緒滯留，隨即被巨大的欣喜取代，點破道：“你在吃醋嗎？”
他又不是傻子。
自然不可能在這麼重要的時候，裝傻充愣。
沈重熙想也不想的否認道：“我沒有！”
江暮見她不承認，也沒有馬上反駁，只道：“別人請教，我不好拒絕。”
沈重熙就納悶了，“這有什麼不好拒絕的？！”
“你要是不願意，那就不願意！”
“別人又沒有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
“你是我費了心思弄到身邊來了，當然只能聽我一個人的話！”
“說到底，你就是想幫忙！”
沈重熙越說越氣，同時又非常委屈。
父皇請的教書先生也只教她一人，江暮為什麼不可以呢？
在她的記憶裡，屬於她的東西都是獨一份的，父皇皇兄們總是送稀奇古怪的東西。
若是被她瞧上的玩意兒，但凡有幾分相同的，都會被尋來，再名貴的玩意兒都要當著她的面砸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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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了守住她手裡那份的稀缺性。
她那僅有的十幾年，過得任性嬌縱，霸道至極。
有些習性刻進了骨子裡。
江暮是她的目標，不管如何，跟人親近一點，她就會非常不爽。
哪怕她知道，每個人都該是獨立的。
少女對他發脾氣了。
可他一點都不難受。
甚至開心得不得了。
她就是在吃醋，並且對他有著濃烈而不自知的佔有慾！
“你笑什麼笑！”她的眼眶裡都快要掉出極光色的正圓大珍珠了，江暮還笑得出來。
沈重熙氣不過，領帶扯得更用力了。
少年的肩膀傾過來。
她低頭就是用力一口。
江暮倒吸一口涼氣，下顎緊繃，整個身體僵在那裡，不敢亂動。
沈重熙清晰地感知到，牙齒透過薄薄的襯衣，陷入肩膀的骨肉中的感覺。
有點硌牙。
好瘦。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加大了咬合力。
江暮像是沒有疼痛感知一般，除了最開始的吃痛，到後面一聲都沒吭。
沈重熙漸漸松了口中的力道，目露懷疑地看他。
江暮低眸，唇角彎彎，“冷靜了？”
沈重熙耳根發紅，徹底鬆開了嘴。
目光在他的肩膀上瞥了一眼，上面有點點的紅滲透出來。
頓時心虛的不行。
她垂下頭，看著腳尖，語速極快地含糊不清道：“對不起……”
“嗯？”
江暮眉眼帶笑，一點都不在意肩膀上傳來的刺痛感，只覺得此刻有什麼東西要穿透血管刺破表皮奔騰而出。
興奮地想要大聲尖叫，大聲歡呼。
沈重熙鼓起勇氣，大聲道：“對不起！！！”
“你不可以怪我！”
理直氣壯得不行。
“好。”江暮溫順地應和道。
這下輪到沈重熙怔住了，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隨即，她唇角一彎，哼，確實不能怪她啊！
“那你以後，也不能隨便給人補課了。”
沈重熙霸道地補充道。
“好。”
江暮為什麼這麼好說話！
他知不知道，彎腰低眉的樣子，真的很犯規。
就好像，不管她做什麼，對方都不會拒絕，而且只會順著她的意思來的樣子。
她的目光，不自覺就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江暮的唇形很好看，上唇比下唇稍微薄一些，帶著一點不太明顯的唇珠。
許是因為天氣乾燥的原因，他的下唇有一小塊的地方，顏色深一些。
應該是翹起的死皮，被他用牙齒給撕別了。
那處特別紅豔，只一層很薄很薄的皮覆蓋著。
沈重熙覺得有點疼。
便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江暮的腦瓜子一下子就給懵住了。
瞳孔緊縮。
感受著接近唇角的下唇上，傳來一次又一次的溼濡感。
喉結不禁上下滾動。
身體卻很誠實，沒有做出半點反抗的舉動。
江暮略顯乾燥的嘴巴覆了一層淡淡的水光，看起來漂亮的不行，晃得沈重熙的心臟砰砰直跳。
腦門上不停刷屏。
她毫無自制力地湊上去，臉蛋通紅，毫無章法地亂啃。
少女突如其來的熱烈，讓江暮的心跳漏了一拍。
薄唇輕啟。
反客為主。
沈重熙的眼眸驀然睜大，隨後帶著不服輸地勁兒抓住江暮的胳膊。
清冽的氣息，在唇齒之間瀰漫開來，彷彿混合著檸檬的清新。
狹小的空間裡，氣氛逐漸攀升。
鼻息之間全是熟悉的味道。
兩顆稚嫩的心臟，砰砰砰地劇烈地跳動著。
青澀、陌生、悸動。
過了好一會兒，一陣微涼的風以極其刁鑽地姿態，捲過偏僻的一角。
揚起的裙襬與少年灰白色的校褲擦過。
銀髮及腰處，少年的大掌若隱若現，控著那處，防止沈重熙腿軟倒地。
氣喘吁吁聲勾勒出獨特的曖/昧氛圍。
二人各自後退半步。
沈重熙舔舔唇，有點猛！
不愧是她。
剛才把對方的下唇都咬破了！
空間裡，八兩一如既往的暴躁的罵罵咧咧聲，持續不斷地響著。
“公主！公主！公主！！！”
“您到底在幹什麼！”
“您是不是又在欺負江暮！又在佔他的便宜！”
“公主，八兩說過多少次了，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醬紫的！”
“嗚嗚嗚，您為什麼就聽不進去！”
“公主，您回答我！別以為八兩眼前一片馬賽克，您就聽不到八兩的聲音！”
“公主！你別裝死！”
沈重熙抹了一下嘴巴，“本宮在，八兩怎麼這麼生氣？”
八兩很生氣，質問道：“公主，您剛才在幹什麼！”
“共同進步啊。”沈重熙面不改色道。
八兩遲疑，“真噠？”
“你不信本宮？”沈重熙的音調陡然升高了一些。
八兩立馬反駁道：“怎麼會！八兩怎麼可能不信公主！”
“嗯，本宮要跟江暮去學習了，你也不要攜帶。”沈重熙一本正經地勸解道。
八兩的注意力立馬被轉移，“放心公主，八兩一定與時俱進，絕不拖累公主！”
它說完，就去摸索任務的細節了。
它一定不會讓公主失望的！
沈重熙打發了八兩，抬手將江暮唇邊的血色擦去。
“我們回去吧。”她說。
江暮指著她嘴巴，提醒道，“可能需要再等等。”
有點腫。
有點顯眼。
沈重熙立馬就明白過來什麼意思，莫名的燥熱爬上臉頰，她的一隻手在臉頰邊上下煽動著。
“啊，那就再等等吧。”
氣氛說不出的奇怪。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江暮回想起醫務室，父親問的問題。
她有說喜歡你嗎？
江暮把自己的不安，歸結為沒有得到少女堅定的回答。
他很需要。
這話可把沈重熙給問住了。
“八兩，我能跟江暮談戀愛麼？”
八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學業為重。”
“公主剛才肯定對江暮做了什麼，對吧！”
“人至少，但不應該。”
沈重熙：“……”
這是什麼鬼句式。
她不能答應，答應了，不就是自打嘴巴？
沈重熙握住了江暮的手，格外認真道：“你放心，你在我這兒，是獨一份兒的！”
父皇就是這麼安撫那些妃子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