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在朝堂上,段鶴軒一派與宰相大人的中立派每天都在起爭執。
段鶴軒是多心之人。
他總是懷疑如今皇上冷落他,那皇上是否會有重掌朝政之心?是否已與宰相聯盟?不然宰相為何平白無故地總是找他的茬?
可慕容將軍卻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冷眼旁觀他們爭吵的架勢。
“宰相大人。”段鶴軒唇邊噙著陰冷的笑意,“三年前陛下便下旨由臣代理朝中一切事務,宰相大人屢屢與臣作對,可是對陛下有什麼不滿嗎?”
宰相大人從容不迫地說道:“陛下既可下旨也可收回旨意,三年前是陛下年幼,才把朝政託付給太傅,太傅病危,你才得以被委以重任。依臣之見,現如今,是皇上收回朝權掌管朝事的時候了。”
說罷,她跪在地上,高呼道:“懇請陛下收回朝權,掌管朝事!”
以宰相大人帶頭,其一派的大臣紛紛下跪,連慕容將軍也跪在地上,高聲附和:“臣等懇請陛下收回朝權,掌管朝事!”
高亢洪亮的聲音迴盪在朝堂之上。
段鶴軒一派的大臣們孤零零的站著,他暗自心驚,宰相不可能無緣無故地說出這種話,這是與皇上合謀,在逼自己讓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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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段鶴軒急忙跪下,“並未臣不願歸還朝權,而是陛下已多年未曾接觸過朝中事務。若是貿然歸還,陛下一下子面對如此之多不熟悉的事務,對陛下而言也是一種負擔。臣太過擔心陛下,所以才...”
蘇煙悠悠然地開口道:“朕還沒有處理朝中事務,怎麼段大人就未卜先知料定朕一定做不好呢?也不知你是擔心朕,還是在這權力的高位上坐了太久,不想歸還了呢?”
“陛下何處此言?”段鶴軒不疾不徐地解釋道,“臣...”
“況且,”蘇煙打斷他,不給他一絲一毫說話的機會,“朕有如此多的賢明之士輔左朕,朕相信宰相,也相信慕容將軍,更相信在座每一位大臣的能力,有他們在,朕不認為自己會做不好。”
宰相附和道:“先皇臨終前將陛下託付於臣,臣一定會盡心竭力地輔左皇上,相信皇上能帶領玉麟國走向新的輝煌!”
“本將軍也一直相信皇上!”慕容將軍聲線粗獷,“皇上肯定比某個說半句話就咳嗽的小白臉做得好。”
段鶴軒給了手下的大臣們一個眼神。
其中一個大臣立馬給攝政王撐腰:“攝政王殿下這多年來為玉麟國做出的貢獻臣都看在眼裡,臣想...”
“你是吏部尚書李和靈吧?”蘇煙倨傲地俾睨著她,“朕知道你,吏部,負責官員的升遷。你身為吏部尚書,手裡可拿著不小的權力,也不知這些年來有沒有頭腦昏花的時候?”
李和靈一驚:“臣盡心盡力,在位期間皆按規章制度辦事,從未...”
“規章制度?”
蘇煙冷笑。
“誰的規章制度,朕的?段大人的?還是你的?從未,從未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光朕知道的,可就不知三回了。”
身側的宮人立刻端上去一沓宣紙。
宣紙上寫滿了李和靈收大臣銀兩,濫用職權給她們暗暗升官之事。還有幾個大臣的投名狀,因為與李和靈不合,李和靈在官場上處處刁難他們。
宣紙在眾大臣們手中傳閱,段鶴軒只粗略地瞥了一眼,便知今日不妙。
皇上是有備而來。
想必已經為今日籌謀許久。
李和靈嚇得跪倒在地,烏紗帽歪歪扭扭,差點就掉了。
“皇上,皇上聽臣解釋,做這些事並非臣之所願,是攝政…”
“來人。”段鶴軒沉著冷靜地開口,“把她拖下去,壓入地牢,滿門抄斬。”
李和靈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她為攝政王效忠多年,他卻如此狠毒!
她想指出是段鶴軒指使她幹的,可段鶴軒如此迫切地處決她就是為了封住她的口。
幾名宮人上前,第一個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打暈了過去。
蘇煙早已預料之中。
“嘖,滿門抄斬,不留活口。段大人的心可真狠,聽聞從前李大人與你交情頗深。朕在御書房,可隔三差五的,就能見到她一回呢。”
段鶴軒不語。
他意識到自己進了蘇煙的圈套之中。
蘇煙用李和靈殺雞儆猴,以此警告聽命於他的所有人。
別幫他,否則李和靈就是她們的下場。
且他主動出言解決李和靈,更是蘇煙離間他與他的屬下的一種手段。
段鶴軒來不及防備,看來這權力,今日註定要歸還給蘇煙。
蘇煙掃視一圈,眼裡笑意盎然,渾身散發著帝王的貴氣與威嚴。
“如何?還有誰對朕收回朝權有什麼異議嗎?朕這兒,可還有許許多多,有關諸位大臣的小故事,沒有講給各位聽呢。”
臺下無一人敢出言辯駁。
段鶴軒一派的大臣們更是冷汗頻發。
“段大人。”蘇煙故意點他的名字,“你呢?你可有什麼異議?”
段鶴軒死咬著牙,腦海中卻回憶起他哄騙著蘇煙讓他執掌朝政的畫面。
彼時的蘇煙笑的羞澀,滿心滿眼都是對他的依賴,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好,鶴郎,只要你能高興,朕什麼都願意為你做。”
是什麼時候他與蘇煙竟走到這般地步的呢?是什麼時候蘇煙對他再無從前的半點愛意的呢?
“沒有。”
段鶴軒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眼裡閃過謀劃,他乖順地跪下:“陛下乃眾望所歸。”
蘇煙滿意地點頭。
“聽聞段大人身體大不如前,太醫院的太醫們聯合診治也無成效。想必也是近段時間以來太過操勞的原因,正好,趁此機會,段大人也可以給自己放個長假,好好休息。”
段鶴軒目光一凌。
陛下不僅想收回朝權,現在甚至想完全架空他的權力。
放假?也不知他放完這個假,朝中還有他的半點位置嗎?
“多謝陛下關心,病不過是小病,太醫院誇大其詞罷了。更何況陛下方才接觸朝中事務,臣想著這段時間萬萬不能休憩,一定要在陛下身邊輔左陛下才行。”
蘇煙笑:“段大人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是清楚,朕自然不會強求。”
下朝之後,段鶴軒垂眸,苦澀道:“陛下曾經許諾臣的,現下還能兌現嗎?”
蘇煙不置可否:“朕許諾你的太多,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條。”
“鳳君之位。”
段鶴軒抬眼看她,眼裡閃動著未明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