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科!薩科!!!”
夢中的阿迪大喊著薩科的名字,伸出的雙手好想要抓到什麼,還在身上的被子也被阿迪掀在地上。一旁靜坐的布恩看到阿迪在床上拼命的掙扎,急忙跑到她身邊,將她扶起來,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臉頰。不遠處門前倚牆而立的摩根也聞聲跑了過來。
“小迪,小迪?醒醒!侍者!拿杯水過來,快點!”
不一會,侍者戰戰兢兢的將水送到摩根身邊,這位翼王閣下可不是他們這種小人物可以惹得起的,別說去招惹摩根,如果讓摩根不高興,即便摩根拆了這家酒店,也沒有人敢為他們說話。
接過水的摩根將水潑到阿迪臉上,冷水澆面的阿迪慢慢地安靜了下來,緩緩地睜開眼睛。
“再拿來一杯水,快點!”
“好……好……我這就去……”
摩根將空杯子推給身邊的侍者,對他大吼著,聽到摩根的話,侍者小心地答應著,接過空杯子,慌亂的跑下樓去。
阿迪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神色焦急摩根和布恩,她望了望周圍,不是水泡山的街道,也不是她和薩科的小屋,這是蒙格勒酒店的一間房間中。
“小迪,怎麼了?做噩夢了?”
“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夢。”
阿迪輕輕推開布恩扶著自己背部的手,重新躺了下去,摩根沒有再說話,將被子重新蓋好,和布恩一起靜靜地看著氣色不佳的阿迪,阿迪將手臂放在額頭上,閉上眼睛思考著。
她想起來了,昨天他們回到蒙格勒,賣掉了這次收穫的王子頭顱,還清了和老休斯的債務,之後便找了一架酒店休息,自己進到屋子便被一股巨大的睡意所籠罩,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阿迪突然感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夢中的一切是那麼真實,讓他無法分辨,自己居然一度認為那邊才是現實,而現在這裡才是夢境。
阿迪深呼了一口氣,重新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想起,薩科和她說,那裡是死人去往的世界,難道,自己真的去了哪裡嗎?
“水……水來了。”
摩根接過侍者送過來的水,遞到阿迪身前,便示意侍者退下。
“小迪,把水喝了。”
阿迪接過水起身喝下,冰涼的清水帶給了阿迪一點點清明,她感覺好了許多。
“謝謝你,摩根……”
阿迪遞迴水杯,翻開被子便要下床,摩根一下攔住了她:
“你要去哪?你現在狀態不太好,最好休息一下。”
“我出去走走,屋子裡太悶了……”
阿迪輕輕推開摩根,穿好戰靴,提了床邊的軍刀便要走出門去,突然的眩暈讓她腳下一滑,險些滑倒,阿迪扶著牆,抬手擋住了想上來攙扶自己的布恩,走出門去。
“你去哪裡,我陪你一起去!”
聽到摩根的話,阿迪搖了搖頭,便走下樓梯。
阿迪看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光,判斷現在已經快到正午時分,酒店一樓的酒桌上坐著一大群人,嘈雜的聲音讓她很不舒服,快步跑出酒店。
“呼……哈……我到底是怎麼了。”
走到酒店外,暖洋洋的陽光照射到阿迪身上,讓她感覺十分舒適,她十分好奇,為何迷霧之地的大霧包圍了極大一片區域,卻唯獨蒙格勒的上空不見一絲雲霧。
阿迪走在蒙格勒城中,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蜂人商隊向街邊的攤販兜售著自己的貨物,經過的忍者守衛們眼神冷漠的看了一眼漫步的阿迪便匆匆離去。
夢中帶有強烈真實感的景物,仍在阿迪的大腦中揮之不去,阿迪甚至有那麼一點懷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也是虛假的。
散步般的遊蕩,不一會,阿迪便走到了城門附近。
“我不能走太遠,讓布恩和摩根擔心。”
正打算離開的阿迪,看到一行人從城門走了進來,每個人都帶著一個大大小小的包裹,領頭的,便是脫脫。
隊伍的尾部,那個叫做小黑子的黑瘦傭兵,揹著一個比其他人都大的包裹,吃力地前行著,突然他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包裡的東西散落一地。
那是一堆聖國士兵的盔甲,其中一個乳白色的盔甲胸前的一道十字傷痕,吸引了阿迪的眼睛。
阿迪記得那件盔甲,她太熟悉那件盔甲了,那就是她的丈夫,薩科生前佩戴的盔甲,一次激烈的戰鬥導致了盔甲的損傷,薩科將這件盔甲視若珍寶,無法修復的傷痕還讓薩科苦惱了很久。
阿迪的瞳孔瞬間收縮,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撿起那件盔甲,細細的撫摸著上邊的傷痕。
一旁的小黑子看著抱著盔甲掉淚的阿迪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將盔甲拿過來。
發現隊伍停下的脫脫,回頭看見拿著自己的戰利品的阿迪,一臉不滿的走了過來,向阿迪伸出手:
“小妞,那是我的戰利品,把它給我!”
阿迪沒有回應,脫脫等的有點不耐煩,伸手便要去奪,阿迪排開脫脫的手,問到:
“這件盔甲,從哪裡來的,能不能送給我。”
“送給你?呵!本大爺的戰利品為什麼要送給你?你算老幾?快點還給我,別怪我不客氣。”
脫脫見阿迪沒有還給他的意思,將手握向了腰間的軍刀,隨時準備拔刀出鞘。
“買也可以,盔甲給我!”
脫脫挖了挖耳朵,臉上一臉不屑。
“這件盔甲可是很貴的,算你便宜點,十萬,不降價!”
“你!”
阿迪氣憤的看著獅子大開口的脫脫,很顯然,脫脫根本就沒有將盔甲讓給她的意思。
“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你要買,我要賣,公平交易,怎麼能說是欺人太甚!”
“是你逼我的!”
精神狀態不太好的阿迪,又見到自己愛人的盔甲,一瞬間失去了理智,“噌”的一聲,戰刀出鞘。
“噌!噌!噌!……”
見阿迪拔刀,脫脫和身邊的傭兵們都拔出腰間的佩刀,場面一瞬間火藥味十足。
巡邏經過的守衛,看到劍拔弩張的城門口,都趕了過來。
“全把刀放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女人,放下武器!”
守衛的吼叫並沒能阻止阿迪,阿迪死死的握住軍刀,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脫脫。脫脫被阿迪亡命徒一般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便向守衛喊道:
“守衛大哥們,看來,這個女人是不打算聽你們的話了。”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守衛們見阿迪居然無視自己的命令,紛紛抽刀,準備用武力制服阿迪。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爆吼,讓場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
“住手!所有守衛,全給我滾開!誰敢動那個女人一根毛髮,我把你們碎屍萬段!”
除了阿迪,所有人都看向聲音發出的位置,摩根手持雙刀,緩緩地向這邊走來,身旁站著的,是同樣握刀的布恩。
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涼氣從腳下鑽入,擴散至全身,一齊打了個冷顫。人們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冰窖,全身都被凍結,一動也不能動。
見到摩根走了過來,有的守衛們慌張的刀都脫手,掉在地上,畏懼的看著走過來的摩根。
安靜的環境落針可聞,腳步聲就像一記記重錘,重重的砸在所有人心上。
“除了叫脫脫的傭兵,其他傭兵把武器丟掉!”
聽到摩根的話,傭兵們急忙丟掉手上的武器,恐懼的看著已走到阿迪身邊的翼王。
“有過節?”
阿迪沒有反應,一旁的布恩點了點頭。摩根將手中的刀指向脫脫,對阿迪說道:
“那他就是你的獵物。”
瞬間,阿迪衝向不遠處的脫脫,一道橫斬橫掃而出,斬向脫脫,脫脫急忙立刀阻擋,傳來的巨大的力量,震的脫脫虎口發麻,但這還沒有結束,橫斬過後,阿迪反手持刀,刀柄重重地擊在脫脫胸前,脫脫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胸口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感覺到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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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心中滿是震驚,一個女娃居然能有如此的力量,自己接下她的攻擊居然如此吃力。殊不知,人在憤怒之下,能夠爆發出前所未有
的力量。
阿迪見脫脫腳步踉蹌,起身一個飛踢,將脫脫踢飛出去,見脫脫倒地,阿迪欺身向前,踢飛脫脫手中的軍刀,一腳踩在脫脫胸口,阿迪手中軍刀豎起,迅猛之勢,向下刺去……
“住手!別傷害我爸爸!”
一道稚嫩的聲線從人群後邊傳了出來,一個六七歲小女孩從人群中跑了出來,一把推開踩在脫脫身上的阿迪,撐開雙手,擋在阿迪面前。
“不許你傷害我爸爸!”
“咳咳……小憐,我……我沒事,你……快離開這。”
脫脫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抓住自己女兒的手,將她拽到自己身後。
“我……欠你的,我自己……一個人還,別傷害我女兒!”
阿迪呆呆地看著被脫脫護在身後的小女孩,女孩露出的手臂與腿上有著多塊傷疤,一小半的面部,也被恐怖的傷疤覆蓋,一隻眼睛也被傷疤包裹在內且揉在一起,和另一只明亮的眼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阿迪的印象中,脫脫是一個惡棍,一個混蛋,但是她沒有想到,脫脫居然也是一名父親,自己剛才如果失手,沒能停住刀鋒,那麼這個年幼的孩子,如何在這混亂的世道中生存,阿迪心中突然湧出了大量的愧疚感。
“這些盔甲,是我從和霧人戰鬥的聖國士兵身上扒下來的,戰鬥過後他們損失慘重,我殺了他們,把他們的盔甲帶回來換錢,那一件如果你想要就拿走!別再來找我的麻煩!”
阿迪沉默的將刀收回刀鞘,抱著愛人的盔甲,轉身離去。
小黑子跑到脫脫身邊,說道:
“老大,我……我想過去說幾句話,行不行?”
脫脫見阿迪離開,轉身抱起自己的女兒,對著小黑子擺了擺手,也離開了城門前的空地。
小黑子揹著自己的大揹包,小跑到阿迪身邊,想張口說話,卻又縮了回去。
阿迪看見小黑子跟了過來,停下腳步,問道:
“你過來幹嘛?”
“我,我過來想和你說幾句話……”
看小黑子有點支支吾吾的樣子,阿迪一頭疑問。
“什麼話?”
“老大,老大他不是壞人,他對我們兄弟很好,他也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我希望,阿迪大姐以後能對他稍稍好一點……”
“對兄弟們好?那他還讓你背全隊最重的東西!”
小黑子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這也是有原因的,我,我天生體寒,很少出汗,如果我不用高負荷的運動來出汗,沒有辦法壓制寒氣,是,是會死的。是老大把曾經半死的我撿了回來,還用這麼個方法讓我活下去……”
小黑子抬起頭看了看驚愕的阿迪,笑著說道:
“還記得在大霧裡相遇的時候嗎?”
阿迪點了點頭,示意小黑子繼續說下去。
“當時兄弟們在大霧裡丟掉了好多吃的,很多人都餓的不行,所以,老大才下令去襲擊了阿迪大姐你們,你們也殺掉了我們幾個弟兄,說實話,我對你們還是有點不滿的。”
“老大後來告訴我們,兄弟的死是他的錯,因為他起了打劫的念頭,這是作為傭兵所不允許的事,責任由他承擔。”
小黑子細細的講著脫脫的事情,這是阿迪所不知道的,這也和阿迪所認為的脫脫完全相反。
“阿迪大姐給的一飯之恩,老大是記在心裡的,他寧願自己餓肚子也不會虧待兄弟。霧人襲擊,也不是我們故意要丟下你們的,當時的情況,我們沒有辦法帶你們走,老大就做決定,我們跑出去做誘餌,吸引走所有的霧人,這樣你們的生存機率更高,走開一定距離後,老大就吹了喚蟲笛來吸引霧人,我們最後也是死裡逃生,差一點就把命丟在大霧裡面,可偏偏老大就是個嘴臭還不會表達的人……。”
阿迪此時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她沒有想到,當時在她昏迷時居然還發生了這些事,阿迪當時也一直在納悶,為什麼身邊還有不少的霧人最後卻全都消失了,阿迪真的沒想到,脫脫就為了那麼幾塊肉乾的恩情,救了她一命。
這一切都被理通了,阿迪看向已經消失在人群中的脫脫,久久未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