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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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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

阿迪回過神來,看著周圍繁華的街區,來來往往的人群與街邊站崗與巡邏的哨兵,路過阿迪身邊的哨兵,微笑地對著阿迪說了一聲“愛與忠誠,姐妹”,便在阿迪疑惑的目光中離開了。

阿迪環顧四周,城門守衛對從城門過往的人們一個個送出祝福,一名正在巡邏的士兵幫忙撿起了一位大媽掉落在地的蔬菜,街邊攤販與顧客相互行禮問好,一名僧侶坐在路邊虔誠的誦讀著經文,追趕玩耍的孩子們不小心撞到正在巡邏的士兵,孩子們迎來的不是謾罵,而是士兵對孩子們由衷的關心與問候,每一個經過阿迪身邊的人們都對她露出溫和的笑容。

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這不正是她之前所居住的水泡山城。

“我不是在迷霧裡嗎?”

阿迪看著周圍的景色,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是那麼溫暖,這一切彷彿夢幻一般,在這裡,阿迪突然感覺,與布恩他們的相遇只是一場夢,一個瞬間的幻想。

阿迪看了看自己,自己的左手小指也完好的待在自己的左手上,身上是她之前一貫穿的粗麻衣和麻裙。

阿迪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很痛,痛得她淚水都快流下來了。這時阿迪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瘋一般的穿過街道,撞倒了攤販的攤子,撞歪了巡邏的士兵,也差點撞倒玩耍的孩子們。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著阿迪,卻沒有一個人用抱怨的眼光看著她。

阿迪奔跑著,穿過了好幾條街區,心裡喊著“快到了!快到了!”終於,一間四四方方的屋子出現在了阿迪的面前,就是那讓她無數天魂牽夢繞的,卻也沒有辦法再回去的,她和薩科的,家……

阿迪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衝向屋子,眼角滑落的淚水在空中連成一條曲線,在陽光下折射著光芒。

“嘭”的一聲,阿迪撞開了房門,出現在她眼前的,是那讓她熟悉無比的景色,門邊的櫃子上擺放著她和薩科的鞋子,高高的屏風隔出了一條通道,向裡,便能看到通往屋頂的階梯,樓梯下是阿迪經常忙碌其間的廚房,右手邊便可以進入內室,屏風隔出了臥室與客廳,而還有一個小小的房間,是阿迪為她與薩科的孩子準備的。

見到這熟悉的一切,阿迪心中的感情湧上心頭,跪倒在地,掩面哭泣。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呼喚,阿迪急忙抬起頭望向門外,那一道聲線她實在是太熟悉,就在阿迪激動的心情中,一隻腳踏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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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迪,你在嗎?門怎麼開著,我回來了,在的話應我一聲。”

還沒等那人完全進入屋內,阿迪便起身衝了過去,將那人影撲倒在地,兩人就那麼倒在了街上,周圍的路人驚奇地看著他們,漸漸地聚了過來。

“薩科!薩科!是你嗎!你還活著嗎?”

阿迪呼喚著薩科的名字,匆忙的摘掉他的頭盔,看著熟悉的臉龐,阿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撲倒在他的懷裡。

“哇啊啊……薩科!你還活著,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

躺在地上看著撲在自己懷裡大哭的阿迪,薩科頓時不知所措,也是一頭霧水,便拍了拍阿迪的背,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抬了起來,剛想說話,就發現一個柔軟的嘴唇堵住了自己的嘴。

薩科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阿迪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了薩科的脖子,這讓薩科沒有辦法掙脫,他只能輕輕的拍著阿迪的肩膀,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示意阿迪放開他。

但是阿迪不為所動,反倒是手臂摟的更緊了,薩科慌張的看著周圍的人群,一邊的阿婆調笑道:

“呦呦呦,真是恩愛的小兩口!”

這讓薩科的臉瞬間紅的就像蘋果,他心裡十分納悶,今天的阿迪怎麼了?這時,守衛們推開人群走了進來,看著躺在地上的阿迪薩科兩人,皺了皺眉頭:

“薩科,你這剛剛放假回家就和你的漂亮媳婦就迫不及待地給我們演一場好戲是吧,你們恩愛我不管,現在我當班,要秀去屋裡秀!別在大街上,別在地上裝死,起來!”

守衛看上去是薩科的熟人,沒好氣的對薩科抱怨,轉身便招呼周圍的人群散掉,守衛轉身前還狠狠地瞪了薩科一眼。

薩科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把阿迪的嘴從自己的嘴上移開,對著守衛乾笑兩聲:

“抱

歉……抱歉,哈……哈哈……”

薩科費力地起身,看看埋在自己懷裡的阿迪,向周圍的人行禮致歉,薩科彎腰撿起地上的頭帽,見阿迪仍然沒有放開的意思,手一撈,一個公主抱將阿迪抱了起來,走進屋子。

“薩科!你還活著對吧?我不是在做夢吧?對吧?”

懷裡的阿迪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薩科,生怕一個不留神,眼前的薩科就化作星光,消失在她的眼前。

薩科被看的毛毛的,放下阿迪,抬手在阿迪頭上輕輕的敲了一記,溺愛地看著阿迪:

“說什麼呢,我不就在這嗎,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嗚……你又打我的頭,傻掉了怎麼辦!”

薩科看著嘟起了小嘴的阿迪,輕輕的在上邊吻了一下,說道:

“你覺得,這個吻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覺得是假的,沒什麼感覺。”

薩科真是哭笑不得,剛要抬手再敲阿迪一下,阿迪便單手抱住自己的頭,另一只手仍然不肯鬆開。

“別!別敲我的頭,是真的,是真的!敲頭是真的……”

阿迪見薩科手放了下去,重新摟住薩科,不滿的說道:

“你天天說我傻,還總喜歡敲我的頭,我傻不還是你的錯!”

“是是是,是我的錯,我的傻老婆。”

“不許說我傻!”

“是是是。”

“太敷衍了!”

“是!”

“太短了!沒有誠意!”

………………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日常對話,阿迪感覺,她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阿迪將頭再次埋進了薩科的胸前,緊了緊手臂。

“阿迪,我餓了,去做點吃的吧。”

薩科的肚子叫了起來,不過,阿迪還是沒有鬆開的意思,便再次說道:

“那你放開我,我去做好不好?”

阿迪停頓了一下,鬆開抱著薩科脖子的手,然後迅速的抱在他的腰上,向薩科身後一轉,掛在薩科身後。

“呃……我的鎧甲還沒脫……”

阿迪又熟練的解開了鎧甲的鎖釦,將鎧甲卸了下來,將掉在地上的鎧甲一腳踢開。

“還有……鎖甲也還沒脫……”

“不脫了!就這樣!”

見阿迪鐵了心要做把掛件事業進行到底,薩科只能無奈的嘆口氣,拖著身後碩大的掛件走向廚房。

“咦?你把鹽放到哪了?”

“鹽?我想想……在那邊!”

………………

簡單的飯菜做好端上餐桌,阿迪不肯鬆手,只能讓薩科喂她,薩科坐在椅子上,把阿迪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阿迪張著嘴的樣子,薩科不禁莞爾:

“看來今天我能提前體驗一下當爸爸的感覺了。”

彷彿雛鳥等著父母餵食的阿迪,張著嘴,薩科一點點將食物送到她嘴裡。

“還記不記得咱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啊!你居然說這個!我在河邊洗澡,你居然就跑過來喝水,全身上下被你看了個遍,你說!我還怎麼嫁人!除了你我誰都嫁不了,你是不是故意的!然後你又總是打我的頭,還天天說我傻!”

薩科尷尬的笑著,貌似不該提起這個,急忙轉移話題:

“對……對了,你說你做了個夢,是什麼夢?”

“我好像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被抓走了,我成了瑞泊勒絲的奴隸,我拼命逃了出去,之後是一個骨人救了我……”

阿迪張嘴接下薩科送過來的飯菜,繼續說道:

“我重傷倒地,他救了我的命,之後好多次,都是他幫我死裡逃生。”

“你是個幸運的人,即便我不在,也會有人去幫助你,骨人,我不怨恨他們。”

“是的,那個骨人叫做布恩,他很好,他就住在北部泛洪地的塔裡邊,他一直在幫助其他逃到他那裡的人類,是我最好的搭檔。”

“還有,我們還遇到了一個叫做脫脫的傭兵,那個傢伙真是個混蛋,他把我們丟在了大霧裡,我們被霧人圍攻,就是布恩拼死把我帶了出去。”

阿迪說著說著,眼淚便再次流了下來,正如她所說,布恩是她最好的搭檔,但是自己並不配做他的搭檔,每一次都是布恩救了她。薩科擦掉她臉上的淚水,將盛好飯菜的勺子送到阿迪嘴邊:

“繼續說下去。”

“還有摩根,蒙格勒的人都叫他翼王,我不知道翼王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真的很厲害,我和他在大霧裡,他教會了我好多狩獵霧人的方法,不過,他總是想讓我當他的女人,哼!怎麼可能!”

“哈哈哈哈!你的魅力還不小,我吃醋了,飯你自己吃吧,我不喂了!”

見到送到嘴邊的飯菜突然收了回去,阿迪不滿地用頭撞了一下薩科的下巴,一個不防的薩科差點咬到舌頭,訕笑地又把勺子遞了上去。

“哼!我會是那麼沒有節操的女人嗎?”

“當然,你這個傻瓜,估計也只有我才會要。”

“還有蜂巢族的嗶噗,我們剛見到他的時候,他被一大群霧人追趕兜圈子,我們還以為他是在大霧裡找刺激,因為霧人們根本追不上他,哈哈哈哈!”

“是嗎?”

“啊!還有,他居然叫我壞女人!氣死我了,我真想揍他一頓,但是我追不上他!”

“但是,他們都是你的夥伴是吧?”

“嗯……都是我最好的夥伴。”

阿迪突然安靜了下去,遞在嘴邊的食物也沒有再吃下去,抬起頭,乞求似的問向薩科:

“薩科……這,真的是夢嗎?這一切都太真實了,我能感覺到他們曾經都站在我的身邊,這種真實的感覺,真的是夢嗎?”

薩科放下了勺子,他不知如何去回答,看著可憐的阿迪,不知該怎麼和她說。

“今天的那個哨兵,他是我的部下,我們原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他不幸被流矢射到了大腿,後來他為了讓我們撤退做殿軍,最後戰死了,其他人,僧侶易仙,上一次被攻城時被箭雨射死的李大媽,和他的幾個孫子們,還有……”

阿迪震驚的看著薩科,她漸漸想起了剛才看到的一個個人們,她感覺他們很熟悉,卻也有著一絲絲的違和感。阿迪感覺全身都在顫抖,雙手抓住薩科的領口,聲音都在顫抖:

“那……我呢,我,我也……”

“你不屬於這裡,你需要回去,你的同伴們都在等你,不是嗎?”

“我……我……我想回去,但是,我不想再離開你!我……”

阿迪的思緒陷入了混亂,對於目前的狀況,他不知該如何去選擇,魂牽夢繞朝思暮想的愛人就在身邊,出生入死後背相托的夥伴們也在另一邊等待著她,無論哪一面她都不想放棄。

“你不是這裡的人!你必須回去!我已經死了!這裡是死人的地方!你必須把我放下,活著的人們還需要你,你是我最愛的人,你一定能做到!你不會讓我失望!”

薩科對阿迪大喊著,言語中充滿了不可反駁的氣勢。阿迪知道,自己必須回去,但是她還是有些畏懼,因為,回去了,就再也見不到薩科了。

“薩科……對不起,我回去,你……我舍不得你,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啊!哇啊啊啊”

“你會是我的驕傲,因為你是我的妻子,走吧,別再回來。”

阿迪跪倒在地,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薩科看到阿迪哭泣也心如刀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是他不能哭出來,這會動搖自己的決心,他不能讓阿迪留在這裡,絕對不能……

“薩科……我……我會為你報仇,我會為你討回一個公道,我……”

“不要因為我而復仇,這不值得,你可以去尋找一個值得託付的人,去生下一個孩子,這是我們兩個一直以來的願望,不是嗎?從今天開始,你被我休掉了,從今往後,你不再是我的人。”

薩科蹲在阿迪身前,抬起她的臉,幫她擦掉臉上的淚水,但是如洪水般氾濫的淚水剛剛被擦掉便再次流淌過來。

“走吧……”

話音剛落,薩科的身體與周圍的一切便開始變得扭曲模糊,最後,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滿地星光,緩緩向空中飛去,將周圍的黑暗照亮。阿迪努力的去捉住那點點星光,但是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費的。星光逝去,周圍重新變回了黑暗。

“薩科!薩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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